第13章 十二小沙弥

不染亦步亦趋道：“何意？”

        “贫僧观施主面相，你瞳孔清澈，不染尘埃，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天生完满的得道之人，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你本应无形，却偏偏有形，大象之姿岂有形能载之的，是以你并非长寿之人，既非长寿之人，你现在所惑并非你日后所惑！”

        “你又不知我所惑是什么。”

        “施主在想，如何死得其所！”

        不染连声“啧啧”地点头，她花了数万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不想再涅槃，不想再靠着一枚不靠谱的陨丹惶惶度日，不想看到因自己无意识的涅槃而造出的任何恶果，死应是唯一解脱，想了数万年的问题倒是被这小沙弥一语中的，不染感叹异常，如来果然是如来，投身成凡人了还这般智慧，遂问道：“这个问题，我想了数万年了，小师傅可有解法？”

        小沙弥停住手，直起身十分不悦地看向不染道：“贫僧说过，此时惑，非彼时惑，平僧现在答不了你！”

        “胡说，我已重生无数回了，次次都想着下一次再不这般，重生前重生后我的想法皆没变过……”

        “施主，”小沙弥看向不染的眼睛“你可知，重生为何意？”

        “死了再生。”

        “施主次次重生，次次想着再不重生，你总想着如何死，却不知何为生啊？”

        “我怎会不知！”

        小和尚看着不染笃定的表情，直摇头“真真要死的人向来想着的是如何生，而不是如何死，你何日发现自己想要生了，再来请教贫僧吧。”

        小沙弥低头，继续扫地，不染站在原地嘴里念叨：“生？我不是一直在生的么，我为何又要请教生呢？”

        小沙弥站在远处突然道：“贫僧给你点建议如何？”

        不染走过去蹲下身与他平视道：“请说。”

        “凡人来此处求佛，无不求一个如何生，你与他们截然相反，你只求死，既然你与众人相反，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人类的种种苦难主要来源于自身的贪欲心、怒心和愚痴心，即所谓贪嗔痴三毒。佛陀教导我们要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你天生天养，无七情少六欲，你天生便具戒定慧，先学一学七情六欲，为自己培养一执着，有执着旁生，就会生出贪嗔痴，总有一日会想着如何生的。”

        “贪嗔痴？”

        “贪是染著于色、声、香、味、触等五欲之境而不离的心意，于此五欲执著并产生染爱之心，就成为贪。嗔与贪相反，是由对众生或事物的厌恶而产生愤恨、恼怒。痴，就是心性迷暗，愚昧不知！”

        “那，何为执着？”

        “就是对某一事物追求不舍。”

        “那我执着于死。”

        小和尚闻言颇有慧根的翻了个白眼，道：“贫僧不认为施主这般绕圈子有何意义，现在讲的是生！”

        “小师傅有何高见？”

        小和尚高深莫测地笑笑道：“凡人来寺里求佛拜菩萨，是由红尘入空门，求解执着、求解虚妄、求自在洒脱，你既要反其道而行之，便是要从空门入红尘，红尘里是非多，你去那好好转转，总有收获！”

        不染闻言点头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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