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梦曦听到润玉的回答，愣了一下才有些不高兴地收回手：“你听得到呀！那我不是白捂你的耳朵了？”
润玉眨眨眼，难得有些懵：“为何不想让我听见？”
有时候，他其实也不能理解梦曦的一些行为，虽然即便不理解，他也乖乖倾过身去任由梦曦捂他的耳朵了。
“你还小，这些话你不该听的！要是被他们那些人带坏了怎么办！”梦曦自然而然道，眼里都是严肃的情绪，豢养娈童是一些男子的癖好，她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被豢养的少年，其中种种，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接触，总觉得污染了他的耳朵。
润玉一愣，本想着自己也好几千岁了，怎么也不算小，可是又想起来，这具身体还要过几日才十五岁呢，在梦曦眼里他的确是年纪小。
苏薇与优昙也是跟着一愣，随即两人目光落在少年线条柔和的面容上，单看这张俊秀的脸，犹带着几分稚气，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恍然。苏薇不由叹道：“公子平日成熟稳重，总让人忘记公子年纪比殿下小三岁呢！”
优昙跟着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眼看着话题要被梦曦一句话带歪，润玉提醒他们：“不是在讨论王小公子？”
“是在讨论这个，只是润玉你听听就好，可不要好奇，你向我保证！”
润玉顿了顿，他又不是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十五岁少年，不过见梦曦严肃的模样，还是点头答应了。
话题重新转回这件事上，梦曦想了想问道：“这个王小公子认识舒羽吗？”
“应该……不认识吧！”苏薇迟疑地说，“至少，明面上两人从无交集。这位王公子沉迷美色，整日不是去找燕春楼的花魁娘子莺莺姑娘，就是在花月坊听盈月姑娘弹琴，虽纨绔了些，但其实并未听过他有那方面的爱好。”
梦曦目光便转向润玉：“所以，润玉你怎么知道的？”
润玉脑海里瞬间划过那些记忆，找到其中的某一个片段：“有一回修莱亚被他的其他朋友拉去燕春楼，回来后和我说的。他说当时本来是燕春楼的莺莺姑娘作陪，哪知中途这位王公子非要寻花魁去陪他，那位姑娘的神情却很不自在，他好奇便悄悄问了，才知道每回这位王公子找莺莺姑娘，却只让她当个摆件儿，其实另外有人来找他。若是这样便罢了，这王公子还很吝啬，让她打掩护，赏银却不多，而且每回都将她的床榻弄得一团糟，她便不太乐意。”
其余三人闻言一脸的震惊。
苏薇很快收回脸上的表情，想了想便松开因震惊而皱紧的眉头，补充道：“这王公子的确节俭，王家限制他的花用，每月到他手上的现银不多，虽然常去花街柳巷，但多是记账，次月月初去王家销账。”
现如今，这块样式特别的玉佩反成了确定一切的关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杯沿，梦曦略思索了一阵儿，便定下计划：“苏薇，你将这块玉佩送去燕春楼，交与莺莺姑娘，然后……”
屏风后，几人低声定下计划，没多久便相继离开，各自行动。
梦曦带着润玉出来，自然也要送他回去，因为不想坐马车，两人选择慢悠悠走回王府。
今日不是集日，街上清冷许多，只三三两两几个小摊贩还在叫卖，偶尔几个小娃娃念着游戏时的童谣，如一阵儿风一样跑过，欢声笑语不断。
天气正好，云淡风轻，这样惬意安宁的时刻，梦曦和润玉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往前走，渐渐地就将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了。
直到走到定安王府门前，梦曦不准备进去，两人正要道别，梦曦看着阳光下润玉温润的眉眼，忽然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许多了，自己看他的脸的时候，竟需要仰起头去看。忽然发现此事，她不由走上前一步靠近润玉，伸手比了比。
果然比她高了一大截儿！
“你怎么忽然就长这么高了？”梦曦惊讶地看着润玉，仔细回想了一下，几个月前她刚回来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跟润玉差不多高来着，她不由绕着愣在原地的润玉走了一圈，“定安王府难道吃得比宫中还好？这才多久，你就比姐姐高这么多了！”
也不需要润玉回答，梦曦又自言自语道：“也是，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呢，正是长高的时候。”
润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梦曦的话，说实话这身体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可内里的灵魂是几千岁的天帝，似乎怎么回应都不太对劲，他选择沉默。
梦曦不由有些担心，今年给润玉准备的新衣服是按照她刚回来时量的尺寸做的，现在会不会不合身了？
她上前自然而然地将手绕着润玉的肩膀、手臂、领口、腰身等处大致量了一遍，想想自己命人裁衣时送去的尺寸，除了润玉长高了一些，别的相差不大。
润玉僵在原地，看着梦曦量他腰身时，几乎要抱住他的样子，双手动了动，竟没有要将人推开的想法，反而有些想……抱回去。
梦曦量完尺寸，正要收回手，定安王府的门却忽然开了，定安王妃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抬头看向门外时，不由露出一抹惊讶，随即又笑了起来。
因为门忽然就被打开了，梦曦的手还停在润玉腰后，虽然没有贴上去，可在旁人眼里，她实实在在地正抱着润玉的腰。迎着定安王府这些人的目光，梦曦只觉得脸上忽然开始发烧。
“那，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定安王妃的目光实在是让梦曦万分尴尬，她头一次顾不上其他，猛地往后跳了一步远离润玉，把这句话说完连与定安王妃打个招呼都顾不及，转身就跑了。
定安王妃本还想与梦曦说话，只是才张开嘴，一个字儿都还没蹦出来，人已经没影儿了。
“珩儿，你今日又与殿下一起出门了？”定安王妃笑盈盈地温柔询问，口气亲昵自然。
“嗯。”润玉略微垂眸，低声回答，周身的平和气息回归一种淡漠。
但定安王妃并不在意这种淡漠，就在这王府门口，如天下所有普通的爱唠叨的母亲一般，与润玉东拉西扯地寒暄了一阵儿，才让他离开。
等到润玉离开，定安王妃脸上的慈母笑容才收敛，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又想想自己与王爷越来越冷淡的关系，她对身边的嬷嬷道：“和琛儿说一声，他昨日不是有篇策论不会吗？让他捧着去问他哥哥。”
“是。”
长公子与太女殿下定亲了，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承继定安王府，定安王妃便乐意让自己的儿子与这个哥哥亲近，她已经指望不上她的丈夫定安王了。
梦曦这一仓皇逃窜，便又是几日没和润玉见面。
这几日京中颇为热闹，许是赶上了成亲的好日子，接连几日都有人婚嫁迎娶，且成亲的人身份都不低，成亲的迎送队伍、嫁妆彩礼都不少，百姓们也跟着欢喜，有时遇到大方的人家，还能得点儿喜钱沾喜气。一时之间京中各处都热热闹闹的，若不是时间不对，只怕会让人以为要过年了。
润玉的十五岁生辰也在这样的热闹中跟着来了，今年都不需要梦曦特意提醒，定安王府便已经开始准备生日宴，只是到底润玉一无功名，二无爵位，三又不是什么大生日，生日宴便不好办得太盛大。不过，前有梦曦与润玉的婚约，后有陛下与娘娘派人送来的生辰礼，京中其他达官贵族自是上赶着贺寿送礼，宴会想不热闹也不行。
傍晚把这些客人都送走了，梦曦也没走，悄悄留下来，在长宁苑里另外摆了一张桌子，修莱亚、苏薇、优昙等人与梦曦一起，要单独给润玉庆生。
长宁苑有小厨房，他们几个人一起挤在厨房里，互相帮忙，每个人都上手做了一道菜，味道可能比不上那些术业专攻的厨子，但看着也还不错。
润玉此时还在前院与定安王在一起块儿，并不知道长宁苑小厨房里发生的事，梦曦也没有与他说要单独给他庆生。
定安王看着自己的长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多年过去，当初他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心情早在时间的洗礼中愈来愈淡，便是他当年的好友和那个无辜受累死去的姑娘，他也已经忘记了他们的面容。他沉迷美色多年，或许一开始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才那样，后来他便习惯常驻温柔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定安王。
“珩儿。”
温衡生疏地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前几年梦曦不在京中时，润玉的生辰都是在宫里过的，定安王府能记得往宫里送个生辰礼物就不错了，温衡就更不会主动接近这个自己愧疚的孩子，就连一年一度生辰宴那日的相处与交流都没了，父子之间自然越来越生疏，仿佛陌生人。
润玉静静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竟想起来太微，只是这位定安王显然比不得太微，太微与人虚与委蛇时，手段娴熟自然。他淡淡地回一声：“父王。”
“一眨眼，你十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仔细想了一下，温衡以这样老套的话开头。
润玉不愿回忆起太微，便不想和定安王交集太多，拿出当初敷衍太微时的样子，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温衡看，其中仿佛透露出零星的孺慕之意，但一句话也不多说。
温衡被润玉这样的目光看着，微薄的良心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而不敢多看润玉，硬着头皮顺着刚刚的话说下去，没想到越说越顺：“当初你出生时，还是那么小一团儿，没想到这么快就长大了，还与公主定亲了。想当初，我还为你求过与公主定下娃娃亲，没想到当初陛下没同意，现在还是定了亲。真是缘分啊！”
润玉已经听过这件事很多次了，从他与梦曦定亲开始，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听着定安王回忆往昔。
“当时你长得快，好像没过多久就长大了一点儿，你一岁生日那天……”或许是到了那个年纪，都会变得唠叨一点儿，定安王将与幼时的润玉几次短暂的相处说了个遍。
润玉耐心听完了，最后还有些失望，原以为怎么也能听到定安王漏出一两句与他身世有关的事，却最后半个字没提。没过多久，桃悦奉梦曦的命，找了借口来请润玉回去，定安王便松了口气一般，连忙让润玉走了。
长宁苑已经挂满了灯笼，鲤鱼灯、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六角宫灯……形状不一，颜色各异，一应俱全，将长宁苑照得亮如白昼。
润玉想着事情，便没有注意到这点不同，踏过门槛，才刚抬头，面前便多了一束花，花香瞬间扑入鼻腔，但并不腻人，花束后面梦曦笑意盈盈的脸映入眼帘，只见她笑容灿烂，祝贺道：“小寿星，生辰快乐！愿你岁岁朝朝，长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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