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闯祸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西边的一丝红晕。
公交车上只有零零散散坐着的七八个人，两三个人的窃窃私语也能被听个正着。
大多都是刚下班的年轻人，拖着一副疲倦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坐着沉默不语。
宋陈对面坐有两个头发早已灰白的老人，两只手紧紧的牵着，有说有笑的谈着窗外的树啊，水啊的，有时还能听到两位老人所谈及的过往。
又有人抱怨着对工作的不满，有人谈论着今天看见了什么人，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沉思默想或者是兴趣盎然，平淡的无风波，像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古诗有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一刻虽至傍晚，西边却没有往日橘红的气息，灰蒙蒙的天，依旧显得静暇。
-
漫无目的的点开一个又一个的聊天框，大多都是些早已被清了的空白，退回来则有点进去另一条聊天框里。
他继续随意的翻着，翻到一个只有六人的群里时，翻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他本想着就此退出去，刚想点返回键时，就有人发了消息，随即附赠了一张照片，是张对着镜子拍下来的自拍。
青青草原扛把子（6）——
地三鲜（廉价土豆饭）：今天换了个发型，大家看看好看不？（笑哭）
地三鲜：【图片】
无业游民（扛把子）：好看
地三鲜：宋哥你终于上线了啊！
无业游名：……
哥是万人迷（帅哥）：卧槽，兄弟们好久都没见你了无业游民
哥是万人迷：说实话，我甚是想念你们
亿万富翁（贫困户）：去你的吧大嘴猴，你们几个好歹都在同一个城市！我他妈的在福建！我说啥了？哥是万人迷
姚总（有钱人）：给你们说个好消息！高达又又又一次的分手了！
地三鲜：真的？他一天得分八次（笑哭）
无业游民：他不是上个星期刚谈的吗？
姚总：无业游民对啊，今天刚分的
聊了不过一会儿，群里仅有的几人全都被炸出来了，除了分手的那个。
哥是万人迷：咱几个要不要找时间好好聚聚啊？
亿万富翁：（微笑）
哥是万人迷：亿万富翁别伤心，聚的时候给你通视频。
亿万富翁：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无业游民：周五下午有空吗？我同学说要打球，拉几个人一起。
地三鲜：行！
哥是万人迷：既然是宋哥开口，虽迟但到的好吧！
姚总：我到时候把高达给弄出来一起。
亿万富翁：你们自个儿去吧！我麻了
地三鲜：宋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
地三鲜：我为你的成绩堪忧啊！希望你不会加入我们这个打工小分队来（哭）
无业游民：……
哥是万人迷：去你的吧！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咱宋哥随便考考也比你那初中的成绩强多了！
亿万富翁：咱仨初中的时候垫底地三鲜
地三鲜：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哥是万人迷：劳动最光荣的好吧
地三鲜：无业游民哥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可我不要忘了请我们兄弟吃顿好的啊！
无业游民：有可能我也得你加入你们这个队伍了……
地三鲜：去他的吧，宋哥你多努力昂，兄弟们永远力挺你！
亿万富翁：加一
哥是万人迷：赞成！
姚总：同上
无业游民：有兄弟们这句话，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姚总：这就对了嘛！
地三鲜：来瓶啤酒，同你勇闯天涯！
………………
-
宋陈回到家时，家里就只剩下刘皓小朋友一个人独自在家。
“你妹妹呢？”宋陈紧张的问。
“在叔叔家里，跟斌斌一起画画呢。”
“叔叔？哪个叔叔？平时不都是你阿姨的吗？”他更加开始怀疑了。
“斌斌他爸爸，他说李阿姨很忙，所以这几天就由他来接我们上下学。”
“哦。”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换了拖鞋后，又开始埋怨道：“你不早说，差点把你哥给吓死。”
刘皓小朋友无辜躺枪，一句话如鲠在喉，后而自顾自的跑到厨房里了。
宋陈问：“做饭了吗？”
刘皓小朋友待在厨房里，生怕他这个哥哥万一耳背听不清，“正准备做！”
“你别做了，哥做就行，你写作业去吧。”
宋陈拉开冰箱门的那一刻就惊了，啥也没有，出了一块豆腐，和仅有的两个鸡蛋。
“咱家是被偷了吗？”宋陈自言自语的问道，“还他妈只偷冰箱。”
“哥，严叔叔说让我们去他家吃晚饭去。”刘浩小朋友将洗好的锅从水池里挪开，两只小手紧紧攥着锅巴，将它夹在炉子上。
“那你这是干啥？”
“你应该不会去吧，对吧哥？”刘皓小朋友反问。
对个屁！
刘皓小朋友将炉子打开，将瓢里早就接好的水倒进锅里。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给拒绝了。”
“啥？”宋陈接过水瓢，拧开水龙头往瓢里接水。
“人家只是客气话，我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宋陈：“……”
水瓢里的水满了，他将水龙头拧紧，水倒进锅里后，又要继续去接水。
刘皓小朋友将锅盖盖上，劝阻道：“两瓢水已经够了。”
“昂，行。”宋陈将水瓢放在菜板上。
他刚将瓢放下，刘皓小朋友就有条不紊的拿起水瓢接水。
宋陈不解的问：“不是说两瓢水就够了吗？”
刘皓小朋友置若罔闻的将接了水的瓢放在桌上，接着就拿了只碗，从宋陈一旁走了过去。
灶台旁有个小点的三层置物架，放着些早就落灰了的电器，微波炉放在最底下，一旁堆着一袋鲜蒜，米袋搁在第二层，一大袋的米也快见了底。
刘皓小朋友用他的行动来告诉他这个不明所以的哥哥，他是在淘米。
宋陈：“……”
“你还是去写作业吧，哥看着火就行了。”
刘皓小朋友正准备下手淘米就被宋陈被叫住了，之后他就被半推着送出了厨房，刚走出去，玻璃门就被宋陈关上了，顺便上了个锁，彻底隔绝了他要去做饭的行径。
刘皓小朋友若无其事的愣在了原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向着屋内忙活的宋陈说：“我去接妹妹了。”
宋陈压根没听见，要怨就怨这玻璃门隔音太好了吧，还有一点，就是宋陈他耳背。
-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忽有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思索一停，像是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平淡的湖面像是起了一丝涟漪，幽幽荡荡，平淡的水因为有了风的存在，从而证明了这不是一摊死水。
宋陈呆在学校时，接连两天都没有看见夏程明的人影，他看着没有声息的桌子，就和之前他妈日复一日的生活并无不同，能聊天的也只有徐志胜了。
这两天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问他“你那同桌呢？”，宋陈照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淡的回上一句“我不知道”，到最后就也变成了“我他妈的哪知道”，顺便再加上一个典型的字：“滚”。
星期四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有人慌慌张张的跑到班里来，正是袁中强。
“卧槽，宋陈你那同桌闯出天来了！”
“啊！啥？”马成仁闻言一口水吐了出来，猛咳着断断续续的问：“啥、啥事啊！？”
其余人纷纷凑上前来，你一句我一句的纷纷问到是怎么一回事。
宋陈：“……”
“我给你们说哈！”
“快说啊！”众人异口同声的嚷道。
“那、那个夏……宋陈，你同桌叫啥来着？”
“夏程明！”徐志胜答道
“啊对对对，夏程明，他打架了。”
“打架？”张寒露一进门就听到“打架”这个词汇，急匆匆的拨开人群，凑上前来问着，“谁打架了？”
有人唏嘘道：“夏程明呗。”
“我靠，我说宋陈啊，这可比你刚开学没几天就翻墙外出可牛逼了吼！”
宋陈：“……”
“切，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翻个墙算个屁□□啊！打架才是牛逼的好吧！尤其是那种刚来就打架的。”
“他这是要在全校出名吧？不行，我得跟他拜把子去！”
张寒露东张西望的听了一会儿，问：“他前两天不是没来吗？今天上午也没见他人影，刚回学校就顺便打了个架？”
“呵，咱班全他妈是人才！”
徐志胜问：“他和谁打的啊？”
“忘问了。”袁中强面露难色的挠了挠头。
“诶呦我去，怨种诶，你就没一次靠谱过！”
袁中强辩驳道：“去你妈的，那我也比你们这群啥也不知道的强多了不！？”
“欸，你们觉得这哥们单枪匹马的能打几个？”有人精明的问道。
马成仁说：“我觉得两三个不成问题，宋陈你怎么看你这个新同位？”
“他还能怎么看啊，坐着看的呗！”朱全在一众人面前嚷着。
宋陈彻底无语住了。
突然，有人在一干人等的后方扯着嗓子喊话，又将众人拨到两边，为首的站在中间随意的指了一圈。
“他娘的那个姓夏的呢！？”
众人皆有默契的纷纷闭口不谈。
说话的是个壮人，一口糙汉子话，吐沫星子直溅在人的脸上。
慢慢的，短粗的黑手指指到正若无其事的坐着的宋陈，他质问道：“那个孙子呢？说话啊！”
他的身后是一群跟着的小弟，其中就有人狗仗人势的骂道：“说话啊！我们老大问你话呢！”
“我不知道。”宋陈扭过头看他，横眉冷对的看着他。
为首的正是现任校霸，光一个高三就上了有小三年了，家里是开ktv的，钱财充盈的很。
平时打个架，随意的敲诈一波，后边就有个和他一样的爹跟在后面拿钱糊口，俗话说，“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而他，早在还上高一的时候，凭借着以一打五的名义，“荣”登校霸的宝座。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敢发言，大多都是因为怕他。
“那姓夏的，打了我的弟兄们！”
这番话无非就是让夏程明树敌。
卧槽，这他妈的都什么玩意啊？他妈的都来这演戏的吧？宋陈心说。
“还有，你小子！给我等着点！”说完，他就走了，跟着的一群小弟也纷纷走了。
宋陈：“……”
马成仁惶恐不安的坐在位上：“我去，这他妈的得罪的他！？”
有人不满的说着：“这哥们也真他妈的敢，恐怕以后咱班里是要不得安生咯。”
“还用和老师说吗？”有人唯唯诺诺的小声提议道。
“说个屁啊，人家有个有钱的爹，拿钱就能当封口费！”
提议的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朱全问：“他现在在哪？”
袁中强说：“这谁他妈的知道，应该住院了吧。”
张寒露问：“咱以后咋办呢？不会咱班真的被盯上了吧？”
“管他去呢，他又不可能找咱其他的人事，顶多就是来找那个姓夏的呗。”有人揶揄道，然后就走了。
“快上课了，回位回位。”马成仁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位上走去。
徐志胜开始有些后悔的问道：“早知道就不和他扯上关系了，咱几个不会跟着遭殃吧？”
袁中强坐在自己的位上，将夏程明的桌子往后推了推，不关心的说道：“和咱有个屁的关系，顶多日后少接触呗。”
“你看宋陈，人家丝毫都不带慌的，他和那人还同位呢，你让人家咋相处哟。”
其实宋陈心里慌的一批。
“他这日后还来吗？我看得转学了。”
“管他呢，和咱没个半毛钱的关系。”
“说的倒也是，那他以后咋来啊？”
“我擦，你是发病了吧？？？”
……………
宋陈若无其事的点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消息，他顺势点了进去。
陌生的昵称，就连头像都是陌生而不熟悉的，对方只说了一句话：
来医务室找我。
找？你姓何名谁？
宋陈低头发了一条消息，问对方：
你谁啊？
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又发了一条消息来：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宋陈思索了一阵，又回了过去：
你不说清你是谁，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过去的。
他将自己的话说的极为庄重，然而对方却并没有乖乖的道清自己的来历：
你不来，又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宋陈无语极了，本就阴沉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他并不打算再和这个陌生人绕口令似的耗下去了，反正也就在医务室，来就来呗，大不了知道了就走。
宋陈又发了一则消息过去：
我十分钟后就到。
对方快速的回复到：
好，等你。
宋陈关了手机，一把揣在兜里，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旁乐于聊天的徐志胜注意到了这怪异的动向，话锋一转，便喊道：你干什么去！？”
宋陈置若罔闻的径直走出了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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