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滑雪
话音刚落，一个黑洞就将红缨和鬼厉吸了进去，单羽立即将大壮抱进怀中紧紧护住。
空间通道中灵气驳杂，单羽又受了重伤，被通道扔出去时不停呕血，确认小妖王平安无事后就昏了过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隐约可以看见一只头顶“王”字的白团子叼着条鱼奔跑在大雪间。大壮抖了抖身上的雪，推开门，见女子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变成人形将鱼处理完用树枝串上放到火堆旁，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心中担忧。
阿单已经昏迷两天了，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忽冷忽热，呼吸微弱地就像随时会中止，吓得他除了出去找食物完全不敢离开。
怎么办？他焦虑地咬了咬手指，盯着指尖出神一会，把心一横，咬破。
没别的办法了，虽然共生契约签订后有些麻烦，但他将来努力修炼，总会有解除的办法，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
六号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停停停！不能这样！虽然能救宿主它很高兴，但宿主怎么能和男主签订共生契约呢！
似是听到它的声音，单羽额头皱了皱。
见她有了动静，大壮动作顿住，等了一会却失望地发现阿单并没有醒过来，正准备继续动作，却见她袖口突然飞出一块白色的石头，石头在她身上巡视一圈，化作一道莹润的白光没入她受伤最严重的胸口。
大壮认识这块石头，当年他随父王拜访药仙时见过，据说是药仙保命用的，能修复一次致命伤，父王想买过来给他当护身符，让药仙任意开价，被坚定拒绝。
阿单脸上的死气慢慢消除，他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和宿主相关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六号都能看到，此时看着数据库中记载的“云雾道尊用神器换药石”震惊成了一堆乱码。
它记得这个神器天澜只有一把，无形无缚，可以变化成任意一种形态，云雾道尊拿着它变成的神剑斩杀了外族首尊，然后劈雷劫飞升上界。
现在这个神器居然被换出去了，难道神剑最后要变丹炉……云雾道尊没了神剑不会出什么事吧，男主要为了宿主签生死契约就算了，云雾道尊不是冷漠无情吗？怎么也崩成这样？
单羽觉得很冷。有一段时间为了训练，她撤去灵力法宝进入寒冰洞修习，四肢都冻得麻木，但那时觉得精力充沛充满斗志，现在却总觉得疲惫。
她瑟缩着身子往旁边动了动，摸到一个暖洋洋的物体时立刻抱住不撒手。
大壮僵硬地被抱在怀中，她的气息又清新而温暖，就像风神途径雪山后的冷冽，经过春日暖阳的笼罩变得舒适宜人，很多妖族春天的时候都喜欢找个阳光照射的草地睡觉，虎族尤其如此。
单羽醒来，见小妖王在她怀中睡得四脚朝天，蓬松的肚子一鼓一鼓，她忍不住戳了戳，白毛深深塌陷。
虎崽从实心的变成了空心的，地上零落地散着些许鱼骨，她嘴中还残留着鱼肉的香味，明白过来。
外面天寒地冻，小妖王又不到筑基期，能找到的食物很少，怕是全给她了。
单羽试着给师尊报了个平安，无奈地发现界面总是打不开。
北冥之地没有信号塔，但四周没有死气，看来他们已经出了北冥之地，估计还需要往外走一走就有信号了。
收好网珏，将小妖王放到床上，怕有猛兽又布了个结界。走出门，漫天的风雪扑面而来，地上的雪足足有人大腿高，她放开神识，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湖。
拖着条半人高的鱼回来时小妖王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舔jiojio，看见她后立马换了个端庄的蹲坐姿势。
“单仙子你刚醒，伤势连一成都没恢复怎么就出去打猎了？食物由我来找就可以的。”
听出他声音中的担忧，单羽安抚道：“躺的太久了就想活动一下，顺便捕了条鱼。”
“我们煮鱼汤喝吧？”
“没有锅……”大壮话音刚落，就见她指尖凝出一整套厨具，除了冰锅还有冰碗、筷子外加一套桌椅。
虽然见过阿单亲自下田，劈柴，建房子的朴实模样，但那时她失忆了。严格来说，阿单和单仙子并无关联。
就算是被圣树强行成为他未婚妻的阿单，他也没设想过她会给他做饭。
网珏上众人对一致认为最贴合单仙子的评价是：她属于天宫，是不会下落的圆月，是妖神山上不败的雪神花，更是一把直指外族的利剑，她是世间所有美好的化身。
此刻集圆月、雪神花、利剑于一身的仙子熟练地变出一套厨具，并准备做饭。
见他呆住，单羽以为他是怕冰融化，解释道：“我的灵力凝出的东西很坚固的，连旭日阳火都可以抵挡半小时。”
大壮回过神来立刻抢走大鱼，一边处理一边闷声道：“我来。”
单羽有些遗憾。
她偶尔还挺享受做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要开始做饭时，就会被师弟师妹甚至外宗的道友抢走厨具，以至于至今不知道自己做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圣树还好吗？”她问出一直关心的事。
大壮脸色暗淡：“耗尽力量陷入沉睡了，现在在我的丹田中修养，阿爹阿娘族长他们在圣树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单羽愧疚道：“很抱歉，打破了你的幸福。”
“没关系，只是提醒我面对现实罢了，爹娘他们不会愿意那样活着。”
灵魂不能离开圣树。即使是圣树重新开启，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让阿爹他们以灵魂的形态缩在圣树中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们不会愿意的。
圣树再开启时或许就是彻底分别的时候。
大壮给烤鱼翻了个面，脸颊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今年五十五岁，你在我这个年纪，已经进入元婴二十多年，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而我至今还没筑基。”
“所以你们期望的补足天边裂口，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少年颤抖着肩膀，单羽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在哭。
“我太弱小了，没办法为爹娘报仇，甚至可能连仇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你救了我两次，救了红缨和鬼厉一次，这次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算能活下来，也会损伤根基再也不能修炼。”
少年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崩溃，单羽不擅长安慰人，只得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掌门每次在外人面前夸她的样子：
“我们是天骄榜前三，天澜年轻一代的支柱，许多人眼里的希望之光，你救了我们，我们之后就能在战场杀更多的外族，间接救了无数人。”
迅速夸完后认真道：“我听说妖族满百岁才成年，人族二十岁就成年了，所以严格来说，你没有落后我多少。”
“想不想滑雪？”不想这少年继续纠结，单羽笑着问。
呼啸的风声和凛冽的大雪停了许久，宁静的阳光洒在白亮亮的雪层上，大壮跟着单羽走到山坡高处，见她用冰灵力造了个长方形冰块，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滑雪板，蓝星传过来的。”天边裂口出现后，有大能者通过它隐约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缩影，网珏就是从那边学的。
乡下小妖王极力不让自己显得没见过世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上瞥。
“坐到上面。”单羽拍了拍冰块上的小方框。
大壮看了看那两手大的冰框，变成原形。
等他在方框里蹲好，单羽将方框上封住，只留一个圆孔：“抓紧了。”
随即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大壮把头从圆孔中探出来，视线急速下滑，到某一个低点时又快速上升，身体上下颠倒的感觉有些可怕又刺激，是和骑在父王背上完全不同的感觉。
头、头好重，要晕了。
顺着旋转带来的惯性滑出去老远，单羽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把虎崽炸开的毛抚平，声音是还没被抚平的激动：“怎么样，好玩吗？”
大壮死死地抓住扶手，恍恍惚惚地点头。
好玩就行。
单羽正想再玩几圈，网珏突然一亮，点开，一张熟悉的谪仙面孔出现在眼前。
见小妖王像凡间游街的囚犯一样被包裹在冰中，谪仙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把小妖王绑起来做什么？他不跟你回来？”
“师尊。”单羽打了个招呼：“我们在玩跳台滑雪。”
大壮正晕着，听见“师尊”两个字不由得抬头，迎面是一双静若蓝天飘若云雾般的眼睛，里面蕴含着山川锦绣，秀美山河。
没当土匪就行。云雾道尊收回视线，“鬼厉和红缨前两天已经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养伤。”
“嗯。”单羽没疑惑师尊怎么知道她受伤，倒是对他突然用网珏联系她十分困惑：“师尊怎么没用白鸽？”
“它被我派去找你掌门师伯了。”云雾道尊漫不经心道。
单羽了然，师尊十有八九又有什么事要强迫掌门师伯帮忙了。
每当他想提出要求又不想对方反对，就会用白鸽告知。强买强卖，让人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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