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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知子之来之 杂佩以赠之 四


“现下他才不会揍我,我顾章纵然是风流性子,也分得清大是大非。”顾章见冯琬俏脸绯红,故意贴近了说,“况且……你是如何也不会喜欢我的。”

        冯琬听了这话,回汪公馆的路上一直纠结,说得仿佛事情的起因是他与汪鹏瑜为争夺她才大打出手般。

        汪家想离开上海,这种大事还需顾业成出面。韩如冰听了姚晟澜的打算,亲自和刘恭正出面在哈逊大厦的洋餐馆设宴,便是如此,顾业成也仅派人递了一张谢帖来。姚晟澜有些局促,韩如冰与刘恭正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多少有意义的安慰话来。

        顾业成婉拒帮忙,姚晟澜无奈之下,把希望寄托在了卢佳玲身上。卢佳玲在居所听姚晟澜言明来意,微微颔首,“晟澜,当年我为你收养安家兄弟,你便懂我为人,莫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亦不知从和下手。”

        哈逊夫妻生意做再大,到底是外来的巨鳄。顾业成的青帮是远东第一帮派,浙闽沪三地从泥土里便渗透了青帮的根。卢佳玲可以尝试约顾业成会晤,可如何有说得动他的筹码?卢佳玲可以仗义疏财,顾业成要的便是孔方兄能解决的吗?

        刘恭正和顾业成数十年的交情,早在他处儿打探了口风,顾业成是一帮之首,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他缺什么?

        姚晟澜一个弱智女流,还能有什么?名,却是拍《上海舞台》时积攒起来的。

        刘恭正对韩如冰说,姚晟澜当初嫁给汪鸿瑾,便是在损了顾业成的面子。

        这话,韩如冰可不敢与姚晟澜直接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姚晟澜身怀六甲在家中,心情一天比一天焦急。

        顾章担心她产前忧郁,便日日来汪公馆来探望她。

        姚晟澜眉宇难掩惆然与忧虑,不再穿着旗袍而是穿着袄子,靠在窗台边上看着玻璃窗上冻结成花凌的霜。天灰压压的低垂着厚重的铅云,一场暴风雪要来临了。

        顾章坐在壁炉的沙发旁,冯琬递来咖啡。两人相视,微妙的火花在冯琬的眼底炸开了般,她带着少女的羞赧垂头一笑,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顾章翻着报纸,“浙江要调兵了。”

        “是又要打仗吗?”冯琬好奇的问。

        顾章淡笑,“这年月哪里不是打仗,只要不要打到上海来就好了。”

        “北平呢?”姚晟澜忽然从窗台转过身来问,“北方还太平吗?”

        “暂时太平。”汪鸿瑾反手将军装上衣吊在身后,带着几分倦意和慵懒。

        顾章仅和汪鸿瑾点头示好,姚晟澜则迎上去,拿过他的军装,殷切问,“吃过了吗?”

        “吃了……”汪鸿瑾笑得十分好看,英挺眉宇透着舒心的愉悦,“吃了西北风。”

        姚晟澜忍不住拍打他的肩膀,“去楼下看看,我预备了小米粥。”

        夫妻两人走后,壁炉烧炭发出“啪”一下的跳响,顾章随意将报纸随手一摆,冯琬走过来收拾。

        顾章瞧见冯琬穿着的是厚呢的长裙,头发用丝带绑成两股垂在胸前,青春焕发的少女模样。从前一直想靠近的人,如今靠得这么近了,不知为什么却没那么心动了。顾章问自己,从前自己着了魔喜欢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感觉出错了吗?

        冯琬见顾章失神的看着自己,脸颊更红了。

        “还喝咖啡吗?”茶几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冯琬温柔的眸子静静照着自己的倒影,顾章还记得初见的时候,杭州芝林馆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黑白色的江南园林里走出来,问他是谁那一刻的惊艳。

        “不必了。”顾章收回神绪,干咳了声,“阿琬,你也想随表姐回北平吗?”

        冯琬“嗯”了声,“我爸爸妈妈在北平。过年了,自然要一家团聚。”

        顾章不可避免的想起,去年过年时的情境,后母安排了相亲,去了那儿居然是个缠小脚的矮胖女人,粗鄙而无知。相比之下,冯琬无论是家世还是学识品貌,那是上上之乘。面对冯琬,那段时间他确实是魔障了。女人的美丽点燃男子追求的激情,可激情能维持多久,顾章都承认自己是个不服从婚姻的男人。

        也许姚晟澜太了解自己,所以才对自己追求冯琬的荒唐行径不闻不问,激情褪去,一段婚姻对自己的意义是什么呢?他自问如果厌恶了,便一定会放手的,那样不正是糟蹋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

        冯琬爱上他了,他最期盼的事情成了犹豫不决的事情。

        爱会犹豫吗?当年欧阳于坚正是因为犹豫了,姚晟澜才会与他断得那样干脆。如何是现在的姚晟澜,再遇见同样的事情,她也绝不会原谅欧阳于坚。姚晟澜懂自己的丈夫,他的骄傲与苦衷。这个三天未回家,回来之后轻描淡写说自己吃了西北风的男人。殊不知,他刚刚是在修罗场回来,未有枪林弹雨,庞子敬带他去了提篮桥监狱看了一遍遍割肉流向的严刑拷打。

        他的皮鞋都给一地血浆给弄脏了,回家路上他不得不去命人重新买了一双。

        姚晟澜看见了新的皮鞋,在洗衣服的时候,不用佣人抱怨,她立刻闻出了衣服上发霉铁锈和腥臭的血气。太熟悉了,当年她在飘荡到上海的渔船上就闻过这样的味道,是死亡和绝望的气味。

        事情落入了一个僵局。递了辞呈之后的每一天,汪鸿瑾出门前,姚晟澜都会紧紧的环抱着他,他们默契的对视,也不知这次出门是不是就是诀别。

        下雪的冬天,寒气袭人,街上湿漉漉,打湿了衣裳可不好受。汪鸿瑾坐着车打算回家,眸光一瞥,赫然命令司机停住了。冰天雪地的天气,她是往哪里走?

        冯琬裹紧了围巾,在寒风呼啸中,哆哆嗦嗦的缩着脖子往前走。雪太大了,天还没黑街上就暗了,只好到近前的骑楼底下躲一躲。

        一脸车缓缓的开到她面前,似乎是在等着她一样。

        冯琬没看清是谁,司机已经摇下了窗户,陌生的称呼,“姚小姐。”

        姚小姐?冯琬愣了愣,想说认错人了。

        一个熟悉的冷漠惯了的声音,唤住她,“冯琬。”

        隔着风雪,冯琬迟疑的猫下腰,车里果然坐着汪鹏瑜。从前觉得他不近人情,还带着森森的敌意,这次却显得平静而安然。

        冯琬居然问,“二爷,有事吗?”

        汪鸿瑾仿佛扫兴,执意问,“你回家嘛?”

        冯琬点点头,“二爷也回家吧。”

        两人偏偏喜欢拐那么一个圈,冯琬丝毫没要他帮忙的意思,临了汪鹏瑜才道,“我送你回去。”

        冯琬不想驳他的面子,坐上了汪鹏瑜的私家车。司机跟汪鹏瑜不久,他只知冯琬是姚晟澜的表妹,以为也是姓姚。

        他的一句姚小姐,倒引得汪鹏瑜思绪飘迷,似曾相识的情景在多年前的北平也发生过,不由自主和冯琬提了一句,“你表姐当年为了躲汪鸿瑾,可是连墙都敢翻。”

        冯琬不懂他的笑谈,可这件事还是头一回听,觉得有趣便问,“为什么?”

        “她以为军阀是强盗,我大哥当年可是名动北平的奉系少帅。”

        汪鹏瑜脸上带笑,冯琬也不那么拘谨了,“英雄美人的故事怎么你说起来像个笑话。”

        “笑话?”汪鹏瑜嘘气,“我倒是促成了这一段笑话。”

        冯琬不敢再造次,便老老实实地坐着,扭头去看车窗外的风雪。

        她安静了,汪鹏瑜的心也觉得出奇的稳静。风雪再大,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不动不说话,最是满足的安宁。

        一只胳膊把看风景的冯琬揽了过去,她贴近了一个人的胸膛,发出低低的尖叫,身子微微的挣扎。汪鹏瑜怜惜轻抚过她如瓷白皙的面孔,沉声说,“不要怕。”

        汪鹏瑜的语气不是命令,冯琬侧过身子一点,他便按紧她的胳膊,耳朵贴住他心口的位置,稳健的心跳声听在耳畔,她脸都热得发烫。

        车子停在了汪公馆的门口,汪鹏瑜命司机下车去,却没半点松开冯琬的意思。

        “你很香。”汪鹏瑜手指绕过冯琬的一缕发在鼻前嗅,怀中佳人心里砰砰地跳。她竟有些不舍这个怀抱,可她怎么能这样想?

        冯琬终于坐直起来,蓦然的认真的去看他,带着勇敢的深探。

        “你是喜欢我吗?”

        汪鹏瑜在冯琬清澈眼眸的注视底下笑了,私心来说,他想要占有冯琬,不但是因为她的年轻貌美,还有她能稳人心神的安静。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理智选择,冯琬并不是最适合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她太干净太黑白分明,纯粹就是一个女学生。论聪明论机智,姚晟澜胜她太多。论心计论手段,她更不可能与庞颖相提并论。

        “那你喜欢我吗?”汪鹏瑜使了个坏,猜冯琬绝对不会回答。

        冯琬眸里不再清楚,慢慢垂下了目光,声音很小,“我已经喜欢上了顾章。”

        她喜欢顾章?汪鹏瑜也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选择自己真正倾心的人,可万万没想到会是顾章。

        “你不是不想嫁给他,还一直躲着他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顾先生……是我连累的他。”冯琬带着该死愧疚。女子动情,多是因钦佩因崇敬,男子动情,多是因为怜悯因为疼惜。

        她心里有了顾章,汪鹏瑜斩钉截铁道,“你不是喜欢他。”

        “你怎么这样说?”冯琬大声争辩,“我喜欢上他了,那样你就不会说我在让汪家为难了。以前,你不就怪我不识好歹么,我现在喜欢了,又有什么错。而且……而且,你也不喜欢我啊。”

        “谁说我不喜欢?”汪鹏瑜沉吟一下。

        冯琬为之一振,没消化完这句话,右手臂忽然一紧,整个人给拉向了前面。汪鹏瑜洌光黝亮的眼眸涌动着情愫,温软的唇印上了她光洁的额头、鼻梁、唇角……

        冯琬淌着泪,不动不说话。汪鹏瑜揽住她僵直的身躯,头埋在她的发中,停了一阵,到底还是放开了她。他帮她开了车门,“你走吧。”

        声音犹然像叹息。

        冯琬没下车去,恨声说,“你没爱过谁,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对表姐一家是这样,对我也是一样,汪二爷,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活生生的人。”

        “哐当”一声,车门阖得巨响。

        冯琬不止是生气那么简单,汪鹏瑜更没理由因为冯琬的一句话而对改变什么。男女之间,总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可能比暧昧多一分,比缘分更踏实。

        如今,对两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眼前汪家人的这个劫。汪鹏瑜再没来汪公馆,可汪家的困境不代表他不知道

        拦着汪鸿瑾南归的,眼前貌似只有庞子敬。刘恭正三番四次试探顾业成的口风,顾业成磊落地冷笑,出了这种事,他不落井下石已属大义。

        顾业成的话,韩如冰如实转告。姚晟澜笑道,“顾老板是道义,我本也没希望把道义改成仗义。”

        是啊,姚晟澜还没那层资格。顾业成这条捷径成了断径,唯有庞子敬松口,汪家才能化险为夷。

        阖府中只有顾章会问,“晟澜,为何不去见见金四小姐?”

        金四小姐凭什么去帮汪家,姚晟澜与她之间的交情早就随男人们在政治场的权衡利弊慢慢变质了。当年在北平,姚晟澜可是搭着金家的私家车给汪鹏瑜绑架的,这事蹊跷得紧,最后不也没人追查而不了了之了嘛。再者,冷清秋和金燕西的婚姻是金四小姐一手促成的,可离婚的时候,金家谁人为冷清秋争说过一句理。冷清秋宁死也不愿子初回金家去,可见对金家的恨恶。金家后来失势倒台表面上和白雄起有关,仔细推敲起来难道就和汪鸿瑾就没有一点关系。

        顾章不明所以,姚晟澜却知道金四小姐这条所谓捷径分明就是一条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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