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只猫
“那个孤儿同学。”顾弋特意点名，“抽奖机会我给你了。”
说着，顾弋标记了一下那人。
原因无他，就是方便看他到底有没有这脸参加抽奖。
也想继续看看他家键盘还好不好使，还能不能在网上唾沫横飞得逼逼人。
“希望您能，珍惜一下。”顾弋微笑，但却目光如炬。“反正发送弹幕就能抽，决不拿您一针一线。白嫖多香啊？您说是不是。”
很快，抽奖结果出来。
十个人里面，自然是没有那人的。
顾弋意料之中，因为那家伙在那之后，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没准已经从他直播间逃出去了。
“老规矩，中奖的同学七天内私信我领奖，不要皮肤的可以支付宝折现，请尽早，过期作废。”顾弋提醒。
弹幕：
【呜呜呜，说真的，我好酸】
【爱了爱了，我们六公主对路人都这么好_(:3」∠)_】
【三花猫同学！粉一下我们六公主吧！！！都这样了不点个关注挂个粉丝牌，说得过去吗？】
【右上角“关注”可以点一下哦！】
【什么！竟然还不是粉丝团里的人！天哪！】
【宠粉主播，了解一下】
【都中大奖了，不如顺便挂个粉丝牌吧~~】
任鉴温：……
弹幕还在一个劲儿地喊她加入粉丝团。
任鉴温挺感激他为她说话的，便问大家：
【……怎么挂粉丝牌啊？】
加入倒是没问题……只是她需要好心人指导一下流程。
下一秒，耳机里传来解答声：“送一架大飞机就能挂上粉丝牌。”
这样吗？
任鉴温听他这么说，立马找到了礼物“飞机”，点击赠送的时候显示她余额不足，她动作爽利，扫码充值两百块。
【第6174只三花猫送出一架大飞机。】
她赠送之后，直播间右侧突然跳出来一条醒目的提示。
她看愣了半秒，很快，系统又提示她：恭喜您拥有了“脚本1级”粉丝牌。
任鉴温点击戴上。
现在！她也是有粉丝牌的人了！
感觉在这个直播间发言，都有了底气。
任鉴温干完正事儿，又去看弹幕。
【？？？】
【欺负老实人？】
【精神文明示范直播间就这？】
【正能量主播就这？】
【骗吃骗喝？】
【主播明抢了？】
【退钱！】
任鉴温：00？？
……什么情况？
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弹幕：
【万一人家就是想送份大的呢？】
【648-200=448，总之不亏_(:3」∠)_】
另一边，顾弋也是万万没想到。
他原本开玩笑，随口一说，压根没指望三花猫同学真的会送礼物。
按照他推测，她潜伏在他直播间，大概是为了妮妮。
……对他没半点情分吧？
而且今天她可以已经送过他一份“大礼”了。
但这一架大飞机，着实给他整懵逼了。
礼物落实到位后，因他无心的一句玩笑话，还真就成了骗人家送礼物的无耻之徒了。
冷静下来后，顾弋按照惯例感谢礼物：“谢谢三花猫同学的一架大飞机，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但是，该澄清的还是得澄清。否则他就真成了强买强卖坑钱骗子了。
“我刚那是句玩笑话，没想到老板真当真了。”
“其实，挂粉丝牌送个十块钱的萝卜种子就行了，用不着大飞机。”
如果不说明白，万一她当真了，去别的直播间也如法炮制……
“待会儿领奖的时候，我退您——”顾弋思量了一下，说了个准数，“190块钱。”
“还有这十块钱我就扣下了。”
“就当是同学你喜欢我的手续费吧。”
“……”
任鉴温：“？”
？？？？？
！！不是不是
200块都给你！不够的话再加200也没问题！
送出去的礼物就是泼出去的水！
但！
别说十块钱是这什么什么的手续费啊！
……她可以生产钱，但不生产感情_(:3」∠)_
转眼间，一周又即将画上尾声。
任鉴温近日来状态不好，因为每天蹲在直播间，导致她总熬夜。她总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盯着直播画面，惆怅且不解地想：
为什么有的人精力这么好？难道他不困吗？
……好吧，他真的不困tt
生物钟混乱倒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她不仅精神状态欠佳，而且老毛病又犯了。
几年前她偶然间患上颞和关节紊乱，这种病会困扰患者的日常生活，是不危急生命但治不好的绝症。
她约了一趟理疗，在睦佳诊所。睦佳诊所的口腔科是出了名的，业界地位仅次于口腔科是金字招牌的市九医院。
为什么次一点呢？睦佳诊所动不了大一些的手术，比如这颞和关节紊乱要治起来，在睦佳医院都是保守治疗，做做理疗什么的，如果想要在下颌动刀子，那还是得上市九医院去。
任鉴温在那儿有熟的医生。
是何医生。
何医生人美声甜技术佳，哪哪都好，任鉴温在她那儿做理疗有一段时间了。
为了保证效果和病人的隐私，都是独立的理疗室。一间屋子，一位医生，一名患者。
不过这两个月，还多了一个人，是何医生的小徒弟晒晒。
任鉴温倒不介意有人现场观摩学习，她觉得晒晒是个挺有趣的小姑娘，也就不反感。
理疗整个流程下来要半个小时，何医生怕她无聊，所以会和她聊点有的没的，现在有了晒晒，更是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从这说到那儿，从南说到北，眨眨眼，时间好像就过去了。
比如吧，就连今天早上买煎饼果子发现涨价了一块钱，这种事晒晒也能扯上半天。
何医生语气温柔地问：“最近在忙什么呀？”
唔……
任鉴温闭目养神沉思片刻。
……沉迷看直播算吗。
当然不行！
这么回答也太不正经。
于是，任鉴温还是挑了工作上的事情：“原本以为可以摸一段时间鱼，但突然接到了新任务。”
她临危受命，被派去采访恕遇老师。
恕遇老师是谁呢？
此人乃目前国内科幻界第一人，因为他作品出版也多坎坷，也被称为是国内科幻圈的jk罗琳。
任鉴温了解不多，都是从络合物老师那儿听来的。只知道恕遇老师本是某大学教授，但因热爱科幻作品便辞职在家闷头写作，十多年前科幻太过小众，他也没遇到伯乐，第一本作品投了十多家出版社都被拒绝。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如今，恕遇老师公认的巅峰之作《彗星诞生的地方》成了国内最大的改编ip，高成本制作的电影也将在明年上映。
恕遇老师不接受采访，也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甚至不接受任何签售活动，是十分低调的一位作家。
暮夜能争取到这次采访机会也属实不易。
原本暮夜派去采访的是昭昭，他们社里头出了名的“恕遇迷”，并且以“我是读恕遇老师的科幻小说长大的”而自豪。
但哪想，在前几日，昭昭和恕遇老师邮件交流时，难掩自己的迷妹心理，让恕遇老师一眼看穿她“脑残粉”的本质，于是便对出版社提出了要求：换一个采访的人来，否则就取消这次采访。
他觉得采访应当是一个中□□件。如果派昭昭来采访，写出来的内容必然也是有失客观的。他不喜欢。
昭昭得知后，悲伤的直冲公司天台，吓得另外几位同事急吼吼就跟着一起上去，当然，昭昭不是那种遇到点小挫折就寻死觅活的人。
……人家小姑娘就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哭一场。
毕竟这种事情，大概比失恋更让她难受吧，尤其昭昭母胎单身二十多年。
这下派谁去采访变成了难事。
恕遇老师的神格摆在那里，暮夜出版社自然不敢怠慢，也不敢得罪。
主编更是把手底下一个个员工瞧了个遍，想着哪位对恕遇老师不那么感冒。
但来暮夜出版社工作的人，大多是科幻和推理迷，谁又不喜欢恕遇老师呢？
犯难了大半天，还是恕遇老师自个儿解决的这个问题。
他又给主编发了封邮件，并留言：不如让这位小朋友来吧。
哪位小朋友呢？
邮件里恕遇老师附了一段文字内容：
《永恒的终结》这本书对于读科幻的人，尤其是读时空主题的，就像是《高等数学》教材之于数学系大牛。
里头的逻辑写的清晰明了，聪明人一看就懂，努力的人看上几遍也会。高数内容在数学学科里边儿自然是最基础最入门的，但这地位却是高得不能再高。要不先辈们新闻稿里头总提要夯实基础呢~
感性来看这本书满分，理性来看这本书大概就没那么高了，下面还是排个雷，大家有点儿心理准备。以防期望过高导致失望过大，而影响了对这本书的主观感情。它还是值得高分的，在我看来啊。
排雷：比如过于狗血老套的爱情故事，比如这是一本历史悠久的作品这就意味着现在读的话，它的脑洞不再给人带来太大的新奇。
所以，看过年代较近的科幻的读者看了这本大概会想：就这？
对，还真就这。
另一本《神经漫游者》，评价更是简单了：赛博朋克，从入门，到放弃……想写好赛博朋克，不如先在梦里磕个药吧威廉吉布森是有神格的，所以笔锋难以模仿（毕竟嗑药不是你想磕，想磕就能磕），历史地位难以超越（pkd除外）。
主编：……
出版社其他人：……
有人眼尖，一眼猜出这是他们出版社举办的《全民读书》活动中的一期内容。《全民读书》已经十多期了，每期都会有一位出版社员工介绍两本自己的心头好书籍，无论新书，只要是暮夜出版社的就行。
但这段是谁写的？
最后社里人翻出了记录，找出了原作者。
主编心急火燎地让络合物老师联系到她。
彼时，还在梦里环游世界的某人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
“mike啊，有个任务要交代给你。”
“嗯……”
“过几天采访一下恕遇老师哈。”
“嗯好……”
“那没事了，拜拜，你继续睡吧。”
“嗯拜拜……”
挂了电话。
任鉴温才瞬间清醒过来。
等等——
她刚刚答应什么了？
原本任鉴温是没有出外勤活动的，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但既然对方是这样的一尊大佛，她自然得恭恭敬敬地戴上笔记本和录音笔前去。
恕遇老师在家接受采访，要求是就来一人，人多了他嫌吵，不清净。不清净的时候，他说不出半个字。
任鉴温得知后自然高兴。
老师，我和您想一块去了！
任鉴温当然拜读过恕遇老师的大作，作品是好作品，但她也说不上有多喜欢，比起喜欢，更多的是敬仰。敬仰国内还有如此兢兢业业的创作人士。
这任务布置得又匆忙，于是她找昭昭要了此前她准备的提问稿子，自己又做了一些功课，挑挑拣拣，删删选选，赶了一份采访稿来。
只是，总觉得采访稿内容干瘪了些。
可能因为她对恕遇老师的了解还是过分少了吧。所以，能挖掘的东西，也少了。
“明天要去采访，所以今天来做一趟理疗，不然要是明天说着说着，嘴巴张不开了，那得多尴尬啊。”
她这么说，引来何医生和晒晒一阵笑。
“你们笑什么呀，我是认真！的！”
“哪那么严重啊。”何医生说。
任鉴温心里叹了声气，回忆起了一年前她作死熬了回夜，凌晨两点多，盯着手机，有点乏了，想打个哈欠，结果发现嘴巴张不大了……
当时她后悔极了。
颞和关节紊乱可是个金贵娇小姐，折腾不起。
但当时半夜，也没什么办法，想着睡一觉起来乖乖找何医生妙手回春将她拯救，结果睡了十来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休息的够了，莫名其妙又好了。
那次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又回到了十一点必睡觉的好好作息。
只是呢，这人啊，是有劣根性。
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你不是自闭，只干家里蹲的活吗？”
“这个没办法，对方是科幻界扛把子德高望重第一人……而且我们一对一，应该问题不大。”任鉴温将大致情况，整个之间的曲折向何医生交代了一番。
何医生抓住重点：“恕遇老师？”
“嗯。”
是吧，咖位很大吧。
任鉴温闭着眼，也没见着何医生的表情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倒是一旁的晒晒亮起星星眼：“能帮我要张签名不？”
“挂咸鱼上卖了那得赚不少吧？”
任鉴温：“……”
她觉得好玩，笑着反问晒晒：“你怎么不说要十张呢？”
晒晒闻言，更是喜出望外：“啊？可以吗？”
任鉴温：“……”
当然不行啦！
一张都很难办！
“不过你们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看情况问问恕遇老师。”
“我没有。”晒晒说，“我对古板的作家，没有任何兴趣。而且我文盲，不看书的。”
“比起他，我觉得你对作家的印象更加的古板。”任鉴温道。
晒晒毫不在意被这么说，反而是哈哈哈大笑不止。
“不过，我也不喜欢他。”这时，沉默依旧的何医生倒是来了句。
任鉴温倒不觉得奇怪：“他的作品我也说不上多喜欢。但依然值得敬佩。”
“我不是说作品。”
“嗯？”
“我是说，他这个人。”
任鉴温：“……”
关于恕遇老师的料实在太少了。
业内人士对他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笔耕不辍的科幻疯子。
“难道你们认识？”
晒晒又来了兴致：“哇！是八卦的味道！”
何医生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我有一个朋友，是他女儿。”
安静了片刻。
晒晒双手抱胸，目光炯炯如同小侦探揭露真相一般：“何医生，老实交代，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何医生：“……”
任鉴温：“……”
今儿一大清早，顾弋被领队的惊魂电话叫醒。
一般来说，深夜的电话没好事，早上的也同理。
果不其然。
另一方面，这也是极不人道的一件事情。
他们领队在海岛与男友度假，多浪漫多快乐啊，而他兢兢业业为了时长开直播到凌晨，还不能睡个好觉。
有一说一，太没有人性了。
“你前两天又瞎几把说什么了？？”
连声问好都没有，真让人心寒，人领队直接上来，劈头盖脸的，听着火气还不小。
顾弋冷静了下，把肚子里的气焰硬是压了下去。
顾弋：“？”
“就那件事，肉眼鉴挂那茬。你又瞎几把说什么了？”领队开门见山问。
“你竟然！”那头气势汹汹的女声顿了顿，“说他不是挂你就……”
“我就cos黑猫露娜。”顾弋耐心全无，直接半路掐断了对方的话茬，“你他妈大清早的打电话就说这？”
“……？”
“不是退役？”那头听着一脸懵逼。
退你吗。
顾弋立马掐了电话，把被子蒙过头，懒得再多逼逼。
他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就发现领队给他发了一连串道歉短信。说她没搞明白事情经过，还以为他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这都哪听得风声雨声？
都是谣言。
信息不对称的可怕性就体现出来了。
【为了补偿我们最最最牛逼的六公主，这样吧，cos服的钱我出，一定给您定制最合身最豪华版的】
“……”
顾弋：“？”
【相信我，宝贝，你一定会是最美丽的公主！甩迪士尼公主20条国王大道那种！】
顾弋：“？”
他不是说他要cos，而是他的判断错了才cos。
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着女人真是个重感性而轻逻辑的生物，他就出了门。
—
阿刻已经嚷嚷着不想再吃外卖好几天了，顾弋去完健身房，回来路上正好路过菜市场，便进去兜了一圈。
许是周末的缘故，市场里人流量暴多，他买个猪里脊还得排队。
好不容易才把食材买齐全了。
他拎着菜回去，却在小区大门口见到了一道看起来有点熟悉的身影。
女生抱着大大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饮料，满满当当。
……看着挺重。
一开始顾弋也不太确定。
他跟在后头走了会儿。终于观察到女生手腕处那个卡通创口贴。
这下总没错。
正在心里肯定自己的推论时，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被小石头别了一下。
顾弋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还好她旁边正好有棵树，失去重心身体不稳的时，她赶紧侧身考了上去，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只是购物袋稍不小心倾斜，一罐包装花哨的粉色饮料掉在地上，往地势较低的方向滚了半米不到。
最后抵住了他鞋头。
女生甚至没注意到他，只是低垂着头。像个转晕了的脱落，迷迷糊糊的样子。
……简单点说就是傻不溜秋。
她把购物袋放到一边，靠着树，然后才跑去捡掉队的那罐饮料。
顾弋眼睛只一瞄，对方动作尽收眼底。
他抢先一步，弯腰伸手，先把脚边的饮料捡了起来。
清了嗓子，递出饮料罐的年轻人说了句：“你和石头是有仇吗？”
这时女生才注意到他，将目光倏地投在他身上。
任鉴温看清来人：“……”
她缓缓伸手，去接他递在半空中的饮料，一边小声地和他说谢谢。
她往自己方向一拉，却惊觉他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使着力道，把饮料控制在自己手心。
任鉴温差点儿以为自己感觉出错了。下意识地抬头，见他眸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不过，下一秒，他将饮料主动塞进她掌心，“喏，接好了，可别再掉了。”
任鉴温连点了两下头便转身，回到那棵“救了她命”的树下，把饮料放进袋子，又把袋子重新抱在怀里。
用看起来沉默且执拗的背影对着他，像是随时都会离开的样子。
顾弋偏头斜着眼看那颗和她过不去的小石子。
难道他都不配说句“再见”？
这么一想，是有点不爽。
他撇了撇了嘴，眼神无声咬着前方半米处的那道背影。
把她每一个小动作收入眼底。
在她堪堪迈出一只脚，作势要走时，他皱起眉，用她绝对能听见的音量对着那道单薄的背影喊：“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妮妮？”
果然。
这招很灵。
女生几乎是立马回头，深深地望着他。
顾弋摸了摸鼻子，移开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说：“那个，它说它想你了。”
“……”
任鉴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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