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海边你不知晓的吻
午后的时光过得很快。
两人静静地躺着。
突然一阵海风吹过，彻骨的凉意席卷全身。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太阳快要落山了。
半边天是红紫色的，半边天是深蓝色的，色调过渡得格外自然，像极了一名笔法娴熟的画家的杰作。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海风，残存的余温被一点一点冷却。
沙子变得冰凉。
筱悠坐起身，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这么虚弱？”
筱悠望向一旁的念暄时，他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拍掉身上的沙子。
“你这么爱干净？看不出来啊。”筱悠也讽了他一句。
深蓝色吞噬了西边天穹的最后一缕深红，成了天空的主宰。
一轮皓月已经从东边的远山背后，在几丝薄薄的云絮的簇拥中徐徐升起。
皎洁的月光泻在波浪翻卷的海面上，粼粼波光，楚楚动人。
筱悠从包中拿出了一盒学校超市买的饼干，一面吃，一面望着银色的沙滩，微微出神。
倏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念暄从林中捡了一些枯枝有序地架起一个中空的木架、点起了篝火。
看着那随着海风而蹿动的红黄色火苗，筱悠不由来了一句：“想不到你还会生火，挺贤惠。用两块石头摩擦起的火吗？”
“亏你想得出来，这大海边的，空气这么潮，这些枯枝都有不少水分，两块石头撞撞就能擦出火花来？”
“那你怎么生的火啊？”
念暄瞥了筱悠一眼，“想知道？哼，我是红孩儿的后裔，可以口中喷火！”
筱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得了，得了，打火机呗！”
“你平时抽烟的？”一般人会随身携带打火机，为的无非是抽烟，所以筱悠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但问这话的时候，她很明显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念暄可不是一般人啊。
“不抽。”
“那你带打火机干什么？”
“不为什么，我乐意。”
“你在装B吧！”筱悠斜了他一眼。
“行了，虚弱的某人，来这边坐坐，暖暖手脚吧！”念暄在篝火畔坐下，以手示意筱悠过来。
筱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谁虚弱呢？要不是某人虚弱，骑一下自行车就脱力了，我要在这里喝海风吗？”
念暄差一点就冲动地说出“大爷我其实有的是力气”的话了，还好迎面而来的一阵海风呛得他咳了几声，待缓过气来时，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筱悠不知何时已在他身侧坐下，将饼干盒递到他跟前，“不吃一块？”
“嗯，不吃一块，”念暄很严肃地说，一边说，一边伸手拿了两块饼干出来，“吃两块。”
筱悠无语地望着他没怎么细嚼就把两块饼干咽下。
念暄转头望着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噎着了？”
“嗯，”念暄有些艰难地发出声，“有水吗？”
“没有。”筱悠平静地回应，下一秒，她就看见了念暄裂开的表情，她有些好笑地道：“没有水，有橙汁。”说着，就将一瓶橙汁递到念暄跟前，她看着他熟练地拧开瓶盖，突然想到什么，“停，不要碰到嘴！”
念暄斜睨了筱悠一眼，便仰起头，右手高举瓶身。橙汁在空中的弧度煞是好看，凌空灌入念暄的口中，准确得没有丝毫偏差。喝好后，念暄将瓶盖改好，还给筱悠。
“你干这一行真在行！”
“还不是因为最近和某人一样思想保守的人特别多！”
“真没良心！”筱悠瞪了念暄一眼，又问：“不用再吃一点？”
“这么关心我？”念暄故意表现得很是感动。
“还不是为了你明天早上能恢复体力，我们能够早点回去？”
“我就知道。”念暄单手托起下巴，“你放心，我下午给太阳晒得饱极了！”
筱悠又好气又好笑地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植物能光合作用啊？”
“不，我是太阳能充电板。”
“噗嗤——”
这话一出，两人都同时笑出了声。
笑声萦绕在海边，很久没散去。
“这里挺美的，”筱悠抬起头看了看夜空。月光很亮，远山的轮廓、远处海天相接处的地平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月亮没这么圆，那估计可以看到很多星星，挺像我爷爷老家的那片夜空。”
“你爷爷老家在哪？”
筱悠很快就回答了，“荷地。你别以为那里是有很多荷花的地方，其实那个地方的海拔挺高的，我觉得我就没在那里看到过荷花，倒是有很多竹子，漫山遍野都是。”
“我可没那么以为，我又不知道你说的‘荷’是‘荷花’的‘荷’还是别的字。”
筱悠听了，想想也是，她又没把字写出来，对方哪里知道自己爷爷老家的名字中的“荷”是“荷花”的“荷”呢。
“那你爷爷老家又在哪儿？”筱悠突然想起那次陈瑜在学校食堂里说念暄克死了自己的爷爷的话，以为念暄会保持沉默，但念暄回答了，虽然话语很简洁，像是在刻意地少说话。
“沈城。”
“哦，我听过那个地方的。你爷爷老家的经济也是很发达的啊！”
“嗯。”
“你经常回去吗？”
“我没去过。”
筱悠有些意外了，“这样？我的话，每年春节总是要回去一趟的，可热闹了，因为我是独生女，平时在自己家中只有我一个人，过年回老家，就可以和姑姑和伯伯的孩子们凑到一起。他们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大的已经有小孩儿了，小的也已经在读初中。”
“我又不是独生子。”
筱悠无语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念昀，我还有一个长我六岁的二姐，念晞。”
“念晞？”筱悠突然间想起了那个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雨枫书店，那时她和念昀撑着一把伞一同离开。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清晖科技公司大厦门口，她开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第三次见到她，则是在致知大学的男生寝室楼楼下，她像是特意来找念暄，交代些什么。
“她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长相挺好，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她可鸟都不鸟他们，成天对着电脑。我觉得有机会你该见见她。”
“为什么？”
“她是个事业为重的女人，你呢，是个学业为重的女生。”
“我觉得我应该见过她了。”
“真的？”
“你们家的人眸色都很深啊。”
“哼，你们家呢，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么浅啊？我们那是有深度，你，肤浅！”
“这关眸色什么事！”
两人又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我觉得现在如果是夏天就好了。”筱悠两手托腮，突然说道。
念暄轻轻扬了扬眉，“为什么？”
“那片林子里说不定能有萤火虫！”
念暄嫌恶地看了筱悠一眼，“我觉得在发现萤火虫之前，我们都被蚊子叮死了！”
筱悠睨了念暄两眼，“你能不能别这么大煞风景啊，有点艺术细胞好不好？”
聊着聊着，筱悠已经睡去了，双手托着下巴，但脑袋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一旁的念暄看着，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凑近，抱着她，走到某处，将她平方下，缓缓地拆了她头上的橡皮筋，浓黑顺滑的长发立即散开，然后他小心地将她的头靠在他先前堆好的沙包上。这个沙包没有很高，用作枕头应该不勉强吧，他暗忖。
念暄蹲在筱悠身侧，静静地望着她熟睡的面容。清辉泻在她的脸上，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显得异常素美——清浅的呼吸、微颤的睫毛、翕动的唇瓣。念暄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实在不合情理啊。
修长的手指不由沿着她的脸廓从下巴一直向上抚去，轻轻地掀开了她一侧的垂发。他俯下身去，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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