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朋友间的秘密
“是你说的，”雪后初晴的晨曦中，夏怡轻轻对萧素说。
萧素的脸颊有些粉，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由于某些情绪，“我说什么了？”
夏怡拍了他一下，“哪有你这种人，说话这么不算话的？你说如果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昨天夜里下雪了，你就答应。”
萧素别开目光，问：“我就答应你什么？”
夏怡的小脸立即变得通红，“你……你说你就会答应接受我的告白。”
萧素移回目光，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接受夏同学的告白。”
少年阳光的面容在淡黄色的晨曦中又镀上了一层暖色的金边。夏怡看得有些出神。耳畔回放起萧素方才说的话来，忽又觉得不太对劲，“你，你说得太不具体了。”
“萧素接受夏怡的告白。”萧素了然地改口说道，说完又问：“亲爱的女朋友，该满意了吧？”
夏怡小声道：“好好看我把你紧紧拴住。”说完，她便从包中拿出了一条棕色的围巾，而后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近得连他的一丝一缕的呼吸、一收一缩的心跳都能清楚得感觉到。夏怡的动作始终轻柔而熟稔，很快便将围巾裹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帮他戴好围巾后，夏怡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以便看清楚他面上的神情。
萧素面上的笑，很明朗，丰润的唇瓣裂开，露出那上下两排整洁的牙齿。
这个笑容仿佛会传染。
很快地，在夏怡的嘴角处，也露出了一个相仿的笑。
两人四目相望。
目光中的灼热，足以融化周身的遍地积雪。
“那个，夏怡。”萧素忽然开口说。
“嗯，什么事？”夏怡顿了顿，声音突然拔高：“你是要说你现在反悔了？”
“不，”萧素抿着嘴，忍住笑意，“你帮我戴围巾时，围得挺松的，你似乎没有把我‘紧紧拴住’哦！”
夏怡闻言，登时伸出手去抓萧素脖子上的围巾，“看我勒死你！”
“哈哈——”
筱悠一天下来几乎都在走神。
下午的课结束后，她其实早就忘了昨天念昀发短信约她出去的事，茫然地坐在一长椅上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有多久。视野中光秃秃的槎桠最开始还是很清晰的，而后却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一方白帕递到她跟前时，她的目光才渐渐恢复清明。
“念……念学长？”
面前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
念昀说：“你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昨天约好了的，是吧？”
筱悠这才想起了那条短信，念昀都来到学校找她了，此时的她自然也不好拒绝，“嗯，呃，那个，学长是怎么找到我的？”致知大学那么大，他居然还能在这片落光了树叶的小林子中找到她，她难免有些好奇。
“其实，我也不知道。”念昀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温柔许多，“其实，这里是我大学时最常来的地方。”
筱悠闻言，心头一怔，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为他们这种天生的默契而感到的欣喜。
“我们走吧！”
筱悠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
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遮阳的玻璃，筱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念昀打了下方向盘，开始加速。
后视镜中，他的身影渐渐缩小，但依旧是那么挺俊。
念暄？
筱悠在心中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以前，她从不知道他有那样的过去。
现在，知道了他有那样的过去后，在心中每默念这两个音节一遍，就会掀起一阵哀恸。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是他，会不会恨自己的祖母、父亲……恨他们的绝情，恨他们的冷漠，恨他们的苛刻……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是他，会不会还有力气去笑。
她现在突然间惊觉，他是一个多么会自我控制情绪的人，总是能把自己的悲伤痛苦很好地掩藏起来，而把那种小孩子般的笑挂在脸上。
念暄……
念昀带筱悠去了一家茶楼。
深褐色的茶水在白色的瓷壁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空明澄澈。茶水上方冒出的氤氲雾气中，念昀冷俊的脸似乎多了几丝温柔。他很平和地说：“吃些茶点吧！”
筱悠点点头。
“为什么心情不好？”念昀的声音仍旧很柔和。面对筱悠时，他素来很有耐心和温柔。
筱悠并没有开口说话。
念昀了然地缓和气氛，“你不想说，大可不说，我不会强逼你说出来的。”
此时，筱悠却开口了：“学长，或许是我自己太小心眼了。”
“嗯？”
筱悠继续说：“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认为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无话不说的。可后来，我发现她有事瞒着我。明明说出来，她自己能方便很多，我也能有数很多，可她至始至终都……”
说到后来，筱悠苦笑一声，有些不安地看向念昀，“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吧？”
面前的女孩无措的神情让念昀的心隐隐作痛，他想知道自己说什么会让她不要那么痛苦为难。不用念暄和念晞的提醒，他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筱悠的情感的确不同于他对其他女性的情感。他想好好地爱怜她，作为爱人也好，作为兄长也罢，他不想看见她受伤。“筱悠，相信我，她不是故意要隐瞒的，终有一天，她会向你坦白的。”
从茶楼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毕竟大冬天的，天黑得很快。
念昀的车上，暖气开得很足。筱悠被曛得有些晕乎乎的，但外头的温暖无论如何都无法驱走从昨天夜里起一直郁积在心头的寒冷。
“念学长，就送我到聚丰小区的大门吧，小区内的一点路我自己走。”
念昀轻轻“嗯”了一声，便把车稳稳地在路边停下。
筱悠推开了车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凛冽的寒风。
突然袭来的冷气冻得筱悠有些懵，但她还是没忘记和念昀打招呼。夜风中，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学长，谢谢你！”
念昀默不作声，但深沉的目光凝在筱悠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动不动。
筱悠轻轻关上车门后，便往对面走去。她瘦小的身影似乎被强劲的北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念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有些花，筱悠的每一个脚步看起来都是那么虚浮。
突然间，车内响起了一阵铃声。
念昀将一直落在筱悠身上的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
尹秘书给他发了条短信：副总，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聚丰小区的住户资料已放在您的办公桌上。
看完短信后，念昀抬起头，试图寻找夜色中筱悠踉跄的背影。但他已经看不到她了。茫然的视野中，蓦地出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背影——与他无差的修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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