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步步为营
桃苑酒家。
陶然居。
包厢中依旧充溢着法国兰蔻的淡雅香味。
“吴缺，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色泽浓郁的红木餐椅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面容清淡的男子。
吴缺淡淡一笑。笑容的幅度恰到好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这样的笑容的渲染下，他本就五官精致的面容更显得熠熠生辉。“你都要订婚了，我作为朋友，总该祝贺你一下！又是在我姐开的餐馆，念副总不会介意吧？”
念昀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拿起釉色的茶杯微微咪了一口。这次的茶是口味纯正的龙井茶。
“我和我姐说过了，你不喜欢桃花。她可为这事伤心了好久。”
念昀此时忽地想起了上次在桃苑酒家时吴缺说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并不是在英国的话，“那个，你第一次见我，不是在英国？”
吴缺点头，又问念昀：“你还是没想起来吗？”
念昀默不作声，只是对着茶杯吹了几口气。
“等我来了清晖，再告诉你吧！”吴缺神秘地笑了笑。
念昀猛地放下茶杯，抬头望向吴缺。
“在英国时，我都不知道年纪轻轻的你已经是清晖科技公司的副总了。”
念昀平静地道：“这没什么，只不过因为我是念家的长子罢了。”
吴缺对念昀道：“怎么能说这没什么呢！清晖不是在你的管理下走向了顶峰了吗？我知道，虽然你是副总，但其实清晖的很多事情都是你一手处理的。”
念昀静静地望着吴缺。
“而且这一次，你为了公司的资金问题在短时间内能被解决，愿意答应和曜星刘总的孙女订婚……”
“商业联姻，很老气的套路。”
“或许是吧，但其实我真地很佩服为了公司的利益而放下个人的私利的人。”
“曜星刘总的孙女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不吃亏。”
“这是你口头上说说的吧！”
念昀一时间没再说话。
“我在英国时可参加过不少商业联姻的婚礼。我知道，举行婚礼的双方都各有各的无奈，他们都是为了家族、为了事业，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见得是世俗眼中的勾结串通，很多人其实都不想这样做，只是在残酷的现实前，实在没有别的策略。若是我爸要我和某个女子定下这种婚约，我肯定会和他大吵一架。”
念昀闻言，对吴缺说：“其实，我和他吵过了。”
吴缺也喝了口茶，“最后，你还是很识大局地妥协了呀！”
“那其实是怕我爸生气！”
吴缺忍俊不禁，“你还是那么孝顺。”
“那个，你要来清晖？”
吴缺笑而不语。
念昀深深地望着他。
几秒后，吴缺笑着问：“不欢迎？”
“怎么会？”
吴缺又笑了笑，“我回中国也已经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之前，在英国，我在我伯伯Nick的软件公司负责编程工作。后来，有一天，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的信。”
“是沈华英寄的？”
“嗯，不错。我一直都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到异元后，他翻出一本杂志给我看，上面居然有我……”
“那本杂志，我也看过了，那一页介绍的是全球十大最具有实力的程序设计师，你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人。”
吴缺谦逊地笑道：“应该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弱的一人。”
“你太谦虚了！”
吴缺继续讲：“我看了沈华英的信后，立即决定回国，当时没考虑很多，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回中国了。沈华英的异元科技公司在宜城，我姐姐就住在宜城，我伯伯Nick也同意我回国看看我姐姐，有空还可以去看看我爸妈。回到宜城才发现，这里变化很大。我在英国时，基本上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偶偶和我姐通过电话聊天问的也都是一些日常小事，比如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当得知你是清晖科技公司的副总，清晖和异元在市场上而言是敌对的两个公司后，我就下定主意，要去清晖了。”
“为什么？”
吴缺笑道：“现在还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念昀点头道：“也是。”而后，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吴缺颇有深意地望了念昀一眼。
念昀会意地点了点头。
吴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却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站起身来，往包厢外走去，在要关上门的最后一刻，还给了念昀一个神秘的微笑。
念昀一个人坐在包厢内，摩挲着瓷杯光滑的杯壁，望着澄明的茶水，若有所思。
良久，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此时，茶水平静的表面上，隐隐地映出了念昀很浅的笑。
来人乃是吴缺的姐姐吴莹。上次见面时，她穿的是一件黑纱的连衣裙，这次，她穿的是一件休闲的白色T恤和一件黑色的七分裤，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念先生。”吴莹冲念昀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和吴缺平素的笑容很相似，只是多了几丝吴缺没有的妩媚和阴柔。
“吴老板。”
“我弟方才接了个电话，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办，不能耽误半点时间，所以就让我来招呼你了。念先生，不介意吧？”
“当然。”念昀边说边拉开一旁的一把椅子。
吴莹会意地走到椅子旁，优雅地坐下。
“你怎么没吃什么菜？”吴莹望着满桌还未动几口的菜，不禁问。
念昀便舀了一勺子的椒盐玉米递入口中。
“听吴缺说，你不喜欢桃花的气味，这真是太遗憾了。今天这几盘菜，我都没撒桃花粉。”
“嗯，味道很好。”
随便地再聊了几句寻常的话，吴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念昀。
“这是什么？”念昀故作好奇地问，但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念先生不妨先看看，看了就知道了。”吴莹笑道。
念昀打开文件夹，随意地翻了几页里面的资料。雪白的A4纸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常人是看不懂，但念昀一看就知道手中拿的是什么了，“这是……”
“嗯。”吴莹点头，“吴缺回国后一直住在我家，这份文件，被他落在客厅的茶几上。都过了好几天，他还是没去收拾。我想应该是无关紧要的资料，但又觉得直接扔掉，很浪费，听吴缺说，你也是开发软件和游戏的商人，我想，或许对你有用。今天，他说他要约你来我这儿吃饭，我就把这份文件带过来了，现在恰好有机会交给你。”
念昀闻言，微微一笑：“非常感谢吴老板，这资料对我们清晖的确非常有价值。”
念昀在心底暗叹：吴缺，你可真是八面玲珑。你对我明说想要来清晖，因为这是你自己的意愿，即便是目前雇用你的异元也无权侵犯，所以你对我直说。而接下来你要把“冒险者”这个游戏的编程透露给我，就是要做出背叛异元的举动了。但你偏偏又不直接这么做，而是让你姐姐转交给我。你姐姐应该有在包厢外头偷听我们方才的对话，然后在我问“你打算怎么做？”时，打了个电话给你。你顺势地走出去，而后，让你姐姐过几分钟后进来。
吴莹浅笑道：“上次那位和你一同来这的，听吴缺说，是你弟弟？”
念昀点头，“嗯，他现在在读大一。”
吴莹继续说：“吴缺说他的台球打得很好呢！”
念昀也说：“念暄也称赞吴缺的球技超群，总希望什么时候能够再和他进行比试！”
“吴缺也经常对我说不知道念暄什么时候有空，能够抽出时间陪他再打上一场。”吴莹顿了顿，继续说：“那个，念先生，你可以告诉念暄：近段时间吴缺都挺空的，让他学业上的任务完成后，如若又没别的什么事，就来约吴缺去练练手！”
念昀点点头，这是在让吴缺转移精力吗？念昀笑了一下，心道：吴缺，我等你，清晖也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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