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开始工作
暑期不能留校，念暄也只能无奈地住在家里。
他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可作为大学生的他，目前根本就没足够多的现金去买套最小的房子。
一日，念沉均忽然在饭桌上提到他，“念暄，我看你暑假就知道在家里玩，明天起就跟我去公司吧。你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要干点事情了！”他的语气没有很强硬。念暄莫名地皱了皱眉。
念昀和念晞都被念沉均的话给惊到了。
薛兰晔则只是淡淡地和念沉均对视了一眼。
“爸，这不太妥吧……”念暄不知道他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什么不妥！你看你，整天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念沉均的语气一下子因为念暄方才的表态变得强硬起来。
念暄这下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这才是他父亲……
“爸，那明天……”念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嗯，你和晞儿一同去。”言外之意，他自己会带念暄去公司。
念暄突然想起一句话：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所以他现在要把自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去，来一解告白被拒的愁闷？想到这儿，念暄都懒得去嘲笑自己了。被筱悠拒绝，他并不是没有料到，只是，他真地能感觉到筱悠对他其实也是有感觉的，那么，为什么不去试一下，她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自己？他很想问她，因为他真地猜不出合理的答案，但每次编辑好短信后，总会在最后一步失去全部勇气……他其实很怕，怕亲耳听见或是亲眼看见令他心碎的答案。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以后，他以为他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不怕亲人对自己的疏离，不怕外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但原来只要筱悠那时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可以把他长期以来努力建设成的坚强外在摧毁得体无完肤，让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很胆小，所谓的不怕，只是在自欺欺人……他连面对自己的心碎的胆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做到无所畏惧？
翌日清晨，念沉均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念暄，“吃过了？”
“嗯。”
“哦，好，那就走吧！”
“可是爸，您还没有吃……”念暄迟疑了一下。
“你在说我起得迟了吗？”
“不，没有……”念暄无奈了，他老子又犯了什么心眼了？
当两人来到几乎没什么人的清晖科技公司后，念沉均看了眼大厅内的数字时钟：7月18日06:35:12……怎么会这么早，白白他没吃早餐……念沉均阴着一张不能再阴的脸走进电梯。在电梯狭小的空间内，念暄明显得感觉到了他父亲周身那不同寻常的低压……
念沉均带着念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念暄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和上次几乎一样，就是办公桌上多了盆春兰。
“看什么！”
念沉均的声音听上去钪锵有力，念暄都怀疑他已经吃了早餐。
“把这边的柜子整理一下，上面的文件要按时间顺序排好！”念沉均用手指了指左边的柜子。
念暄点了点头。
念沉均交代完毕，便在靠椅上坐下，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念暄听见了开机提示音，但没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将文件夹一个一个取出，翻到里头的资料的最后一页去看A4纸右下角打上的日期。
念沉均忽然咳了几声。
念暄当即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望向念沉均。
虽然基本上只能看见他灰白的头发，但念暄也能判断出他的气色不太好。
念沉均虽然身体不是很舒服，但还是很敏锐，“做好了？”
“没……”
“那你停下来干什么！”念沉均似乎在竭力地把声音吼得响亮，话刚吼完，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我想要支铅笔记一下时间，这样整理起来，或许方便一些。”念暄没话找话，以他的记忆力，办这点事，还不需要动笔。
念沉均拉开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支削尖了的铅笔。将铅笔放到办公桌上后，他便站了起来，走出去时，随手带上了门。
外头脚步声渐远，变得飘忽不定。
念暄从裤袋中掏出手机，拨了念昀的号码。
“喂，哥，你现在还在家吗？”
“那个带份早餐过来吧，爸早上没吃。”
“嗯，好的，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念暄对着手机屏幕长长地吁了口气。
念沉均推门而入，看到念暄正拿着手机，不由怒道：“我出去一下，你就这样！真不争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看看你哥，你姐……咳咳！”
念暄根本无暇顾虑自己心中的委屈，从饮水机处倒了杯温水递到念沉均跟前，“爸，您别激动，喝点水来……”
念暄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面上一阵温湿。
念沉均一个挥手，便将纸杯打翻。
念暄的瞳孔一阵紧缩，满是不可思议。
念沉均猛然冷静了下来，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但念暄已经弯下腰去。
默默地拾起了那个有些皱了的纸杯，又静静地将它扔到垃圾桶中，念暄的眼睛眨都没眨，任睫毛上的水珠滴落。
为了不把文件弄湿，念暄等自己的双手干了、面颊上也不再滴水珠了，才去继续整理。
方才发生的一切，让他全乱了心智。他又要将翻过的文件夹再次翻开，去确认一下日期。
他做得很有耐心。
落地窗外的光线映照得他的半面侧脸有些发暗，但似乎冥冥中又有一种光华，让他熠熠生辉，与众不同……
没有一粒米粒是可以被落下的。
真的吗？
若是真的，那他会是粒米粒吗？
待念暄整理好，已经过了清晖全体职工的上班时间。
清晖全体职工上午的上班时间是8:00，比其他单位的上班时间都要早，而下班时间却比其他单位的都要迟，即便如此，所有人都未曾对此有过异言抱怨。
“这份资料交给萧总监，这份交给陆经理，这份交给马助理，这份交给柳顾问……”念沉均讲了一大通，而且仿佛是有意地把话讲得很快，讲完后，问念暄：“清楚了吗？”
“嗯。”念暄看了眼手上厚厚的资料，在心底暗叹一声：还好之前他哥给他看过一些公司的资料——萧总监的名字是萧冬青，是萧素的父亲，他担任的是运营总监；陆经理的名字是陆云，他担任的是运作经理；马助理的名字是马严，他担任的是会计助理；柳顾问的名字是柳秀芹，她担任的是市场顾问……
但光知道人名和职务有什么用，他可不知道他们的办公室在哪……他老子明摆着要让他吃鳖子……念暄看了眼坐在靠椅上悠然敲击键盘的念沉均，皱了下眉。
念沉均以为念暄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淡然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念暄走到电梯前，电梯的门刚好打开。
“哥？”
念昀走出电梯随意地应了声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念暄，他的脸上和衣口都还有些湿，“爸，泼你水了？”
念暄：“……”
念昀又看了眼念暄双手捧着的厚重的资料，“爸让你去送资料？”
“嗯。”
“这么多资料，你对这儿又不熟，送完该大半天了……”念昀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给你一张图纸吧，这样你会方便点。”
念暄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问人的。”
念昀指了指堆在最上面的资料，“这份要送给谁？”
“赵编辑。”
“赵拓吗？他的办公室在三楼。”
“哦。”念暄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念昀手中的早餐。他缓慢地开口道：“那个，哥，别跟爸说是我打电话让你给他带早餐的。”
“为什么？”
“那样，他是不会吃的。”
“哦。”念昀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漠。
念暄从他身侧走过。
“嘀！”的一声，身后传来电梯的门关上的提示音，念昀豁地转过身，银色的电梯门上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身影。
两侧的金属门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即便中间有条无法填满的缝，他也无法透过它，看穿电梯内念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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