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战
只是就在这时，一阵阵尖细刺耳的蜂鸣突然在头顶急促响起。
“嗯？”
李平安眼睛余光一扫，手摘了三根松针，压住手腕弹指一震，施展出“三花渡厄”的暗器手法，朝着声响处飞掷。
扑的一声！
一只掩在绿叶间青色蜂雀直坠而下，不过眨眼功夫便扑棱棱的拍打着翅膀复又飞起，落到头顶山崖边上一个黑衣男子的肩头。
“原来掉在这里！杨师弟，你还真是命大！坠落悬崖都死不了。看来玄葵道种令注定落于我手了。”
黑衣男子那独特的清亮嗓音响起。
“卓九巫！”
李平安昂起头，看到了山崖上的那道身影，目光当即一沉，心中暗道可惜。
这卓九巫一路上一而再再而三发现他的踪迹，便是依仗这扁毛畜生的追踪能力，如果刚才那一击手眼结合到位，能一举击杀此鸟，那或打或逃，都可从容选择。
只是如今，这一战却是难以避免了。
念及种种，李平安抛开杂念，悄然代入到记忆中杨夜的角色，“卓九巫！想不到你平素道貌岸然，今次却露出豺狼本性，连同门师弟的机缘也要硬抢。”
崖边男子眉目清朗，玉树临风，听了此话，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清冷笑意。
“杨师弟，此言差矣。宝物有德者居之，此乃天道至理！你才具不足，德行未够，如何承受得起？交出来吧！我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哈……好一张颠倒是非的利嘴！也罢，何为有德者，最终还不是要看实力？”
李平安怒极而笑。
脚下踩踏，身躯一纵，双臂展开直如大雁飞腾而起，半空中借力踩住山崖上的凸起，再度飞升，如此反复数次，数丈高的山崖竟然被他轻轻松松的攀了上去。
山腰处的卓九巫见此情形，眼中头一回露出了惊异之色，忍不住大声叫好，“好！居然将追风步法的借力法门纵向运用到这地步，看来我还小看你了。不过，即便如此，你还差得太远。”
说话间，卓九巫非但也不进逼上前，反而飘然后退，给李平安腾出了空间。
此举彰显出强大的自信！
亦是怕李平安穷途末路之下，玉石俱焚，丢掉令牌，那就难办了。
须臾之间，李平安已经攀上山崖。
此时两人相距五丈远。
李平安细细打量这个让杨夜又恨又惧的大师兄，发觉此人骨骼粗壮如坚铁，气血旺盛似熔炉，以前世的武道标准来衡量这等体魄根基至少都是明劲巅峰的层次，而反观自身，也就是初通明劲而已。
差距着实不小。
也难怪杨夜还没交过手，便兴不起抗衡的念头。不过现在灵魂换主………胜负之数却是要打过再说。
“哈！”
李平安先声夺人，脚下骤然发动，忽如凭虚御风，往前疾跃，却是瞬间爆发全力使出了这具身躯记忆最为熟稔武学——追风步法。
追风步法，属于修炼腿部发劲的基础武学，发动起来，筋肉齐颤，爆发力强，的确有追风赶月之势，速度相当惊人。
五丈之距眨眼缩短大半。
卓九巫目光从容，“来得好！”
言毕吸气，胸膛一鼓，脊骨节节撑起，一个滑步，两只手掌如浪头拍出，直接就将李平安的身形兜在其中。
耳边传来气流轰鸣，李平安顿觉劲风倒卷，吹的自己呼吸有些不畅，差点灌进喉咙窒息。
不过他早就打定主意避实就虚，绝不硬拼。
瞬间右脚急停，左脚箭步斜插，身形闪转绕到卓九巫左侧，一拳直捣，施展出七岳散手之羊山钻顶！
七岳散手是这具身躯前身掌握的另外一门基础武学。
这套武学又分太岳压掌、凤山翔拳、虎岳劈炸、鹰峰撕裂，猿山奔击，蛇陵绞缠总共七式。每一招都蕴藏独特发劲，实战威力不俗，只因七式招法相互并不连贯，而显得颇为鸡肋。
然而，这一招经由李平安这位武道宗师之手使出，简直化腐朽为神奇，威力、速度都迥然不同。
强如卓九巫也来不及反应。
不过此人到底功夫深厚，就在拳劲袭身，着力未透的刹那，他双臂伸展，大力拍打，如鹤摇翅，扑棱棱，身躯突往斜侧方横移尺许，险之又险，擦过拳锋，化险为夷。
只是如此一来，气势上却不免此消彼长。
李平安怒喝一声，脚步连踏，整个人如猿猱飞渡，腿部劲力喷涌，迅速拉近距离。
嘭嘭啪啪！
行云流水的攻势之下，形意拳的劈劲、炸劲、撕扯劲自然而然的融入到虎岳劈炸和鹰峰撕裂这两招之中，使得原本已经颇为凌厉的拳脚威力陡然又增大一截，再加上游走八方的奇诡步法，莫测其踪。
一时之间，卓九巫只能依靠叠浪掌的防守招式浊浪排空，勉强拆招化解，十分狼狈，几次甚至差点从山崖边上摔下去。
这让一向自诩武道天才的他打得无比搓火。
从来只有他压着别人打，哪里有别人碾压他的份儿？
“可恶！你这是找死！”
暴怒的卓九巫硬拼着受了杨夜一拳，瞬间退脊椎，沉腰扎马，浑身筋骨啪啪炸响，筋肉块块垒起，将一身玄衣都撑开。
守中御劲！
这门硬功是越塔行走江湖无意间得到的机缘，本是一门中级武学，不过其中散佚了部分使得品级有所下降，可就算是剩下的部分威力也超越寻常的基础武学，是他的压箱底本事。
此时用将出来却正好把他修为深厚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正可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果然一下子就扳回了局势。
李平安连连进招，却如狗咬乌龟，无处下嘴，当即身形如游蛇般绕行，拳脚迭出，快如闪电，连续击打在卓巫九腰眼处。
咚咚咚。
一连串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李平安只觉自己是打在一口铜钟上，两条手臂震的发麻，瞬间竟用不出力道。
“此人的硬功居然练得炉火纯青，连要害都练到了！”
心念电转之间，一丝似有若无的浪涛声骤然响起，空气中都涌动着淡淡的波纹。
“不好！”
李平安心中响起警兆。
“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一直被压着打的卓九巫解气的大笑一声，身躯晃动，玄衣飘荡，突如陀螺般旋转身来，眼中精芒爆闪，与此同时，他右掌五指虚张，如蒲扇般横扫而至，左掌迎头落下。
这一招掌势如同惊涛拍岸，刚柔相激，无间一体。
此中真意隐隐触及到武学的高深奥义，妙不可言。
刹那间，气浪翻滚，李平安仿佛脚踩在一叶扁舟，置身于汪洋大海，海面上风雨交加，浊浪排空，大浪一重接一重拍打而至，转眼就有倾覆之危。
“这是…武道之势！这家伙。居然在明劲阶段就领悟到一丝武道之势的雏形，绝对不能被打中！”
须臾之间，李平安咬紧牙根，旋即直接反扭身躯，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了过去。
不过此时此刻，卓九巫占尽上风，气势如虹，抬脚便朝李平安后背猛踏，催筋断骨之劲喷然勃发。
刚刚准备弹身而起的李平安，脊背汗毛通通炸起，立知不妙，当机立断，止住退势，使出形意蛇形游身，腰背发劲，身如大蟒翻身，一掌化鹰爪，直捣黄龙，一掌扣地抓沙，陡然扬起，劈面打过去。
这一招正是“蹲身抓雀，神沙使脸上”乃是昔日太极拳宗师遭遇强敌，反败求胜的险招。
噼噼啪啪！
沙石劈头盖脸砸下，卓九巫顾此失彼，刚要挥袖掸飞，忽觉身下凉飕飕，顿时骇得心惊肉跳，一个撤步，身形爆退。
只是这一退之间，汹涌的攻势亦土崩瓦解，李平安终于觅得良机毫，窜身入林，没了踪迹。
卓九巫抖落身上的碎石沙砾，正欲追去，却见自家养的讯蜂鸟已经被刚才那把“神沙”拍死在地，气得脸色铁青。
“可恶！”
卓九巫阴沉着脸，咬牙切齿，“我习武十年，受尽苦楚，今日本是我鱼跃龙门之时，这杨夜为何偏要断我前程？不，想让我就此放弃，没门！”
“为今之计只能冒险找到机会向其他人下手了。”
这一路暗中跟随杨夜至此，他也遇到过其他令牌拥有者，不过这些人要么是来头不小的世家豪族子弟，要么是在江湖上闯出极大名声的豪侠俊彦。对这些人动手，即便是以他的能耐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更何况，此世道法显圣，杀了人毁尸灭迹都难逃道术追踪。他一旦对这些人动了手，有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不管了！只要入了道门，就算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想要报复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卓九巫岂能在凡尘厮混一生？杨夜你给我等着，若是让我得手，必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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