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你见到郎莞清了
四月下旬，余初瑾家里四亩旱地全都种上了胡豆，过了半个月的样子，又在牛角山那片荒地的点椒树下套种了泥豆，泥豆种好没几天，便又忙活起家里三十亩的水田。自此，全家人就跟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没一刻的停歇。
七月上旬开始，胡豆陆陆续续进入采摘期，这会儿别说余初瑾，就连余幼瑾都忙得小脸黑了几个度。
“由大哥你明天一早去趟西寨。”余初瑾对埋头喝粥的由荣华说道。
由荣华放下手里的碗，抬头朝余初瑾看了过来，“你是打算雇帮手吗？”
余初瑾点头，“这豆子要脱两层荚，光我们几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你明天一早去趟西寨，放出话去，按一文钱两斤算，不论大人小孩剥多少算多少，一天一结。”
“也别明天早上了，我等会儿就去趟吧。”由荣华说道。
余初瑾看着小院里堆成小山的胡豆，点头道：“行，这样更好。”
由荣华三两口扒光碗里的饭，抹了把嘴拔脚便走了出去。
次日，才吃过午饭，便有西寨的人拿着个小板登陆陆上门，好在余初瑾早有准备，前些日子便去乡里买了十几二十个竹篮，这会儿来一个人便发一个篮子，不多会儿小院便坐得满满当当，以至后面来的人都没地儿坐。
“后院不是还空着吗？”余初瑾对找地儿的杭氏说道：“嫂嫂，分几个人去后院吧。”
杭氏一拍脑袋，当即便将现来的六七个人领着去了后院，竹篮不够了，就寻了处空地，垫上几块用旧的包袱皮。
如此这般足足忙了小半个月，才将自家种的和寨子里收上来的胡豆都给处理好了，与此同时三年一次的乡试也如期如而至。
“我说了，我是不会去参加的。”
面对轮番劝说的杭氏和青茶等人，余攸宁愣是不肯松口。
“攸宁，你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杭氏差点就快哭出来了，当日由荣华和余初瑾受伤，余攸宁说不去参加乡试，众人都只当他是气话，直到这时才知道他竟然是认真的。
“嫂嫂，你难过。”余攸宁看着眼眶泛红的杭氏，闷声劝道：“我虽然不去考秀才，但我决定了，以后去考武状元……”
“考秀才和你考武状元有什么冲突？”杭氏打断余攸宁的话，苦口婆心的劝道：“没有规定说考了秀才就不能考武状元的是不是？你先把秀才考了，以后再去考武状元便是，文武全才，嫂嫂只有替你高兴的份。”
余攸宁抿着嘴不吱声。
杭氏眼见他不为所动，眼里的泪便跟断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待看到余初瑾自外面走进来了，三步并了两步走上前，“大姑娘，你快说句话吧。”
余初瑾看了眼抿着嘴站在那的余攸宁，叹了口气，说道：“嫂嫂，别劝他了，他既然不想去考，那就不去吧。”
杭氏顿时傻眼了，她怔怔看着余初瑾，“可是……”
“牛不喝水强摁不了头，你逼着他去，他胡乱写一通也没有什么意思。”余初瑾打断杭氏的话，“再说，这会儿再动身怕是也来不及了。”
杭氏一跺脚，扭身去了西厢房，不多时屋里响起细细的抽泣声。
余初瑾走上前，对垂着眉眼不知道想些什么的余攸宁说道：“你做的决定，将来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余攸宁沉声说道。
余初瑾点头，“好，你记住自己的话就是了，现在，你去劝劝嫂嫂吧，她把你当自己孩子疼着，一心盼你有出息，现在你折了她的希望，就跟往她心上扎刀子一样，去好好跟她说说话吧。”
“我知道了。”
余攸宁耷拉着脑袋去了西厢房。
待余攸宁进了西厢房，青茶叹着气走了上前，沉声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攸宁的气竟然这么大，你也是的，哄他几句会怎样？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余初瑾苦笑着对青茶说道：“嬷嬷，你也说了他气性大，我就算是逼着他去参加乡试，他不肯下力气，胡乱糊弄一番，又有什么意思？随他吧，左右他现在还小，过两年人大了懂事了，再参加也不迟。”
青茶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余初瑾之所以不劝，一是因为余攸宁到底是个男孩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她必须让他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二则是因为她实在太忙了，地里的庄稼虽说有郑骞和沈庆他们几个看管，可她得管着这一家子老小的吃饭，根本没法分身送余攸宁去乡试。让别人去，她又不放心。
当日，苏洐离开前曾经说过，会在余攸宁乡试前赶回来，不知道是被事情耽搁了，还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过了半旬，余初瑾才将豆瓣晒好的豆瓣收进地窖发霉，牛角山的泥豆进入了采收期，余初瑾再次忙得连睡觉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人忙起来，自然便无暇他顾。
收好了泥豆，又到了割稻子的时间，等稻子入了仓，天慢慢变冷，余初瑾开始准备榨泥豆油的事情。
这天吃过晚饭，余初瑾一边喝着茶，一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那是不是先得去趟崖头村找罗掌柜的问问？”由荣华听完余初瑾的话后，沉吟着开口问道。
余初瑾想了想，说道：“问题不大，本来他们也就对外加工的，我们把泥豆仁称好送去，约个时间再上门取就是了。”
“那明天一早，我陪了你一起去。”由荣华说道。
余初瑾点头，“可以，只是这牛车走得慢，最好能去黎家借了马车，这样明天也不至于回来得太晚。”
“那我现在就去找黎寨主说一声。”
话落，由荣华起身便往外走。
杭氏起身急急跟了出去，“荣华歌，你提盏灯笼去，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磕着摔着了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取了廊檐下挂着的灯笼追上了已经走到大门口的由荣华。
堂屋里。
青茶一边看着余幼瑾写大字，一边对余初瑾说道：“初瑾，这马上就中秋节了，少爷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些日子，余初瑾收到苏洐写来的信，信里先是问了余初瑾几人的好，又将他在京城的生活简单的介绍了一遍，末了为自己不能赶回来陪余攸宁去参加乡试向余初瑾赔罪了一番，又叮嘱了一番余初瑾照顾好自己，别的却是一句也没写。归期没写，为什么耽搁在京城也没写，收到信后，余初瑾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这会儿听到青茶的话，余初瑾叹了口气，摇头道：“他在信里没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
下个月就是中旬就是秋节，真要回来，这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苏洐没说回不回来，余初瑾也不好随口胡掐。
“也不知道他都在忙着什么。”青茶不高兴的嘟囔着说道，“当初明明说要赶在攸宁乡试前回来的，这会儿乡试都要放榜了，也没见到你。”
“许是有事耽搁了，他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嬷嬷你也别急，迟迟早早总是要回来的。”余初瑾劝道。
青茶叹了口气，她除了抱怨几句又能怎么样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洐，突然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完了，一边伸手揉着鼻子，一边皱了眉头对黎世风说道：“你这身上都是些什么味？赶紧去换身衣裳，熏死我了。”
黎世风闻了闻两边的袖子，又低头左嗅嗅，右闻闻，末了，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洐，“没什么味道啊！”
“还说没什么味道！”苏洐一脸嫌弃的看着黎世风，“满身的脂粉味，你这鼻子就是个装饰是吧？连这都闻不出来。”
黎世风忿忿看了苏洐，“哎，我说你这样说，就过份了啊！我这一身的脂粉味，是因为什么？”
苏洐却是突然话峰一转，问道：“你跟他跟了也有几个月了，到底怎么样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黎世风就一肚子的憋屈。
他看着苏洐，摇头说道：“阿洐，我们还是换个法子吧，这京城能叫得上名号的烟花地我跟着他都走了一遍，按说这没个长情的总有个短情的吧？可这厮却不，今天歇了千喜阁，明天就去了万花楼，根本就……”
“行，我知道了。”苏洐打断黎世风的话，“你不用再盯他了，我已经找到别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黎世风连声问道。
他知道，前些日子苏洐私底下小动作不断，来来往往见过很多人，当时也没多想，这会儿想想，才恍然明白，苏洐怕就是在忙乎这件事呢。
当下，便又问道：“你见到那个莞美人了？”
郎莞秀得了皇帝的临幸被封了美人，按说，她是一个深宫妃子，苏洐只是个少年举人，就是慧星撞地球，也不可能这俩个人能见上一面，但黎世风莫名的就是觉得，只要苏洐想得，便一定能做到。
而苏洐显然也没让他失望，含笑道：“没见着莞美人，不过却见了蒋三爷的小妾清姨娘。”
黎世风猛的张大了嘴，“你见到郎莞清了？”
苏洐点头，“托莞美人的福，见到了。”
“怎么见到的？”黎世风问道。
苏洐抬手指了两个黑眼珠，“用眼睛见到的。”
“我去！”黎世风重重啐了一口。
苏洐却是哈哈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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