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个金手指
年初一，穆绍云进宫前，吩咐了人先去查探常府。
常鸿的丧事办的低调。
毕竟是罪臣，没有牵连家人已是万幸。
所以就算常府的人再悲伤难过，也不敢继续冒着大不韪操办丧仪。
顶多既是戴孝烧些纸钱罢了。
好歹也是从一品的朝廷重臣，身后竟然如此凄凉。
常鸿往日的好友，也都不敢上门。
常鸿是囚犯自裁，甚至连尸首都不能回常家。
常家人无法，给他置办的事衣冠冢。
人走茶凉，常府上的丫鬟小厮走的走，逃的逃，倒是方便了前去探查的人。
那探子混在给人做法事的那伙人里，悄悄被常府请了回去。
布置的简陋的灵堂，只有常鸿那个不受宠的嫡子在守灵。
他混饭的时候与常府的下人闲聊着，看见一个丫鬟满面愁容的拎着食盒走近厨房。
一见她进来，这边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有年纪大的婆子上去接过那食盒，问道：“怎么样，小姐早上吃了没？”
那丫鬟摇摇头，眉目间有些忧愁，又带着些烦躁。
“没有，还是前几日进的那些米汤，可是不吃饭怎么熬的下去啊——”
那丫鬟说着，想到了什么，用手搓了搓胳膊。
面色有些犹豫的靠近那婆子。
低声道：“婶子，小姐近来实在是太邪门了些，真的是疯魔了，我，我有些害怕。”
说着这话，两人也不敢让别人听见。
那婆子赶紧拉了她一下。
“嘘。”
“你说什么呢，你可是待在小姐身边的老人了，说这话，不怕叫姨娘知道了拿捏了你的死契？”
那小丫鬟泫然欲泣。
“那可怎么办啊，小姐现在这样不吃不喝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样逃不掉的啊。”
那婶子也是心疼她，只劝她：“你先好生照顾着小姐，若，若真是有那一天——咱们也是得提前做好打算的。”
听上去，像是真的觉得“小姐”撑不过去了一般。
两人声音小，旁人听不见她们咕咕哝哝的，那探子却是有戏功夫的，倒是叫他听了个清楚。
常府的小姐疯了？
探子不着痕迹的跟身边人打听。
“你说这常老爷也真是苦命，那么大的家业，就一个孩子？莫不是真的做了亏心事老天叫他命里无福？”
旁边人捣捣他，让他留些嘴德。
“嘶——你这人，刚刚瞧着还挺好，这会怎么这样刻薄？去了的人也拿出来说，我们老爷，也不是只有大少爷一个的，还有个小姐，可是聪明能干，只是可惜了······哎。”
那人话说一半，又自顾自的忧愁起来。
探子还想再打听打听，外头有管事的进来叫人。
“你们几个，还偷懒呢，前头又要做法事了，还不快去看着去。”
被打断也无法，探子趁机跟着那些人一道出去。
刚刚那丫鬟就是拿食盒来装午饭的，这会收拾好了，就要提起食盒回去。
探子眼睛瞟着，趁管事的不注意，跟了过去。
果然，还未靠近那院子就听见一阵哭闹。
一个女声直喊着：“不要，不要过来，你们都该死，别靠近我——啊！我要洗澡，我要洗澡啊，快打水来，我要洗澡——”
那丫鬟吓的三步并做两步跑进院子里去。
院子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下人们即便是没跑的，看着常妍的样子一个个都吓的不轻。
常妍披头散发的冲出来，大冬天的，竟是光着脚，只着中衣。
那丫鬟跟在后面跑着，手里拿着厚厚的裘衣给她披上。
再近就进去那院子了，探子不能再往前去，只能在院外看着。
后头那丫鬟好容易给常妍劝进屋去，不多时又传来一阵摔打碗筷的声音。
探子摇摇头，这常府的小姐当真是疯的不轻。
晚上回去全都一五一十的禀报给穆绍云。
他说话时，穆绍云一直没有开口，知道他说完好一会，穆绍云都是紧锁着眉头自顾琢磨着什么。
“你说的那常府小姐，今年年岁几何？”
探子道：“回侯爷的话，常府的下人都对这位小姐三缄其口，属下只打听到这位小姐比常府的少爷小上一些，看着年岁也不大，十来岁的样子。”
穆绍云琢磨着，十岁左右？
他眼睛眯起来，下巴微抬，这是他思考时一贯的动作。
“明儿继续去探查常府，切记，最好查查这常府的小姐在哪里读书，平日里都与谁交好。”
那属下抱拳行礼：“是，侯爷。”
他自己却是起身出去了。
何泷的将军府，里穆绍云的侯府不远，同样也是穆帝特地赐的。
穆绍云没让人跟着，看了一眼紧闭的将军府大门，聪明的没有选择去自讨苦吃。
反正日日都有人被拒之门外，他自认与何泷的交情还没到对方亲自来请他进门的程度。
练武之人，翻墙进门那能叫欲行不轨吗？
他来过将军府一两次，不是与何泷切磋就是喝酒，这会便找准了地方，直接翻了进去，
何泷正坐在自己的府邸上的凉亭里煨着暖炉喝着热酒赏着雪，突然不远处的墙上翻下来个人。
黑咕隆咚的，一看就不吉利。
穆绍云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翻人家家的墙头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
他抽抽嘴角，显然常年的面无表情此刻成了最好的掩饰。
何泷玩味的看了眼穆绍云。
“真是稀奇，我大历朝堂堂的侯爷，竟是沦落到要翻别人家的墙头，我这将军府常年不住人，跟个鬼宅似的，也不知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侯爷您惦记的。”
穆绍云理亏，咬牙忍下这波嘲讽，他懒得与这人嬉皮笑脸的，直接开口问他。
“你前日说，端王曾经拉拢你，是何时的事情？”
何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心里不用想也知道穆绍云的来意。
但是——
“我跟你说过这话？我什么时候的？你可不要随意冤枉忠臣良将啊，我告诉你，这种皇室的关系我从来不掺和的。”
何泷瞪大了眼，一副惊恐的模样。
振振有词的睁眼说瞎话。
穆绍云：“······”
你堂堂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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