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赋师生叙旧卫国寻衅殴师

作者有话要说：</br>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儿子打老子也不鲜见！

        话说张杰的事处理完之后，虽与校方没多大责任，老王还是陷入沉思。社会经济的发展，学生的家庭条件都明显地好转，由于家长的娇惯纵容，直接给学校教育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志华中学下学期学生人数将达到五千，面对如此大的摊子，老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又因年龄已四张有三，又加之妻子和父亲的连续去世，母亲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王莹的婚事至今还没有着落，如今又想着考研，王新的成绩虽然是很突出，但也是忽上忽下，很不稳定。学校、家庭双重的压力，使得老王的鬓角已经花白，面容憔悴，身体状况也大不如从前。面对繁杂的校务，有时老是感觉力不从心,一切都无法把握,一切都很飘渺,一切又是那么的无奈,却只能是感慨!想做的事很多,需要做的事很多,必须去做的事也是很多,却无法投人精力去做,无法静心的去做好身边的甚至是一件小事……心绪很乱，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定位!心情也经常浮燥不安，整天是闷闷不乐。

        每次进入校园，王天赋都是强打精神，暗示自己一定要充满信心，做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把来自社会的、家庭的、工作的、学习的逆境压力，都需要承担下来。承受这种压力，首要的就是自我培养忍受逆境的能力，其次是能把所谓的逆境看作是一种机遇，找出扭转逆境的办法。当逆境出现时，相信自己能够掌握自我命运，能够从逆境中走出去，在善对一个个逆境中获得健康、知识、活力和成功。工作的间隙，王天赋也开始学着养生了：养养花、种种草。

        开学前的诸事已准备就绪，这晚老王吃完饭，在阳台上浇着花，君子兰肥厚的剑叶挺拔，苍翠。只有这君子兰一年四季赋予生命的真色，特别是隆冬之时，百花凋零，草木或处于休眠状态，唯独窗台上的君子兰傲然怒放，花蕾站在一层层的兰叶间，像骄傲的公主亭亭玉立，又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帅霸气十足。每每用餐之后或闲暇时老王总站在窗台前。

        唯有君子兰，相看两不厌。现虽花已败落，叶却更加得靓翠欲滴，他被君子兰的风姿所吸引，所倾心。他在欣赏君子兰的同时，他也在审视着自己，在做老师时自己的心灵是宁静的，虽清贫些，却没丧失君子之德。但做了校长之后，他需经常寻求心灵的宁静，他觉得自己总是被外界的力量左右着，永远生活在喧闹的外部世界，未尝有过真正的内心生活，心灵的宁静已无从谈起，短短的三年，他收过礼，受过贿，还和董雪……，他对不起死去的刘翠花……他似乎已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回家的路。

        一声咳嗽打断了老王的思绪……

        猛抬头，看到王莹在挑灯夜读，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就又非考研不可。老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到母亲的房间里瞧了瞧，老太太已睡下，好在母亲虽已古稀之年，生活亦能自理，姐姐多次让她去住一段，她总不愿去，说是不放心这个单身的儿子。这么多年和母亲生活在一块，老人不在身边，他还真是不适应。如今妻子走了没多长时间，可介绍对象的却络绎不绝，老王都一一拒绝了，老太太也念着刘翠花的好，没有催儿子，说不忙，别令儿媳刘翠花心寒了。

        老王从母亲的卧室出来，就接到一个电话，一看号码很陌生，他本不想接，难得这么清闲一个晚上。可想想别人也许有急事，就又接通了。

        “喂……王老师吗？”

        “是我，你是……”

        “王老师，您好！我是您的学生荣超。老师，十多年没见您了，我们挺想您的。”

        “噢，荣超啊！你好，博士毕业了吧！”

        “毕业了，留在了中科院。”

        “那不错啊！祝贺你，你现在在哪？”

        “我在乡泉呢，昨天我们班的几个同学商量，在您开学前我们聚一下，您看您哪天有时间？”

        “时间吗，这两天都行。你们看着安排吧！”

        “那好，老师我们见面再谈，那就不打搅您了。”

        “好的，再见！”

        老王放下电话，很是兴奋，那一班学生是他的骄傲，优秀的学生特别多，当年考上一本的就三十多个，如今博士毕业的也有五六个，时间真快啊！转眼已经十年了。

        “爸，谁呀？”

        “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我那个博士学生荣超，毕业了，想和我聚聚。哈哈！”

        “看把您高兴的，桃李满天下的感觉很爽吧！”

        “你说对了，当老师的这点精神享受那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聚会的时候和我一块去？”

        “我去算怎么回事？不去。”

        “去不去随你，可多认识些人，没什么坏处……”

        “再说吧！到时去不去看心情。”

        聚会的当天王莹还真的跟着去了，她想和这些博士生结交一下，探讨一下考研的经验。

        那天来聚会的同学，到了三十多个。老师同学十年未见，格外亲热，学生个个都成熟了很多，有的已结婚生子，为人父为人母了。所以喝酒男女都不在话下，举杯、碰杯、敬酒不亦乐乎，喝到兴致处，荣超喊了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下面我提议，咱们共同敬咱爹一个！”令老王惊奇的是全体同学竟然异口同声地喊道：“爹，咱们喝一个！”老王一仰脖一杯白酒穿肠而过，眼睛也湿润了，说：“谢谢同学们，老师不敢当！谢谢大家！”王莹拽了拽老王的衣袖，提醒老王别失了态，老王这才强忍泪水，笑脸对着大家摆手，示意大家落座。

        同学们都打量着老王，发现王老师的头上已爬满了银丝，都感叹着时光如白驹过隙。已成为企业家的孔凡超，当年何其的捣蛋调皮，现在看上去派头十足，为缓和气氛，主动向老师回顾着自己当年挨批的细枝末节，引得大家是哈哈大笑。

        班长张灿文已是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记者，照相的功夫绝对是一流，不失时机地把大家畅叙友情、亲情，起立碰杯，口衔鹌鹑蛋，喝粉条的，三两男女同学合影的，争相和老王留念的，等等都捕捉其中，其画面情趣引人入胜、栩栩如生，为本次聚会留下了宝贵的图像资料，也为老王今后时常翻看照片，回忆师生情谊，消磨休闲时光增添了情趣。

        王莹向几位学哥学姐咨询了考研的事项，有的支持考，有的不支持考。说是现在有这么好的工作何必再吃那份罪，而王莹却觉得，房产开发下一步国家调控会非常厉害，企业的命运也难卜，所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这倒令老王没想到，原先以为王莹考研是因为爱情的事情，伤透了心。现在看来孩子已经成熟，考虑问题比自己都全面了。

        吃罢饭，大家集聚饭店门口集体合影留念。老王想把账单结了，却没争过孔凡超。之后大家依依不舍地各奔东西。

        此次聚会令老王感慨万千，教书一辈子，虽然很清贫，但这种精神的愉悦是没当过老师的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现在想想当初选择老师这份职业，老王觉得这辈子不后悔，反而当了校长倒有些后悔了。

        王莹开着车，载着父亲缓缓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家中已没有那个时常站在门口等他们回来的刘翠花，老王想起妻子，人不在了，活着的人就容易想起她的好，尽管活着的时候熟视无睹。

        当他们进小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青年拿着把菜刀在追另外一个人，王莹打开远灯一看，拿刀的是牛卫国，而被追的却是牛卫国高中时的班主任刘森林。

        如今的牛卫国，人高马大，刘森林给他单挑还真得吃亏，所以刘森林想三十六计走为上，可身法又不如牛卫国矫健，没多大会，刘森林就被按在了地上，脸部被打了三拳，鼻子是血流成河。刘森林也不愧是老师，他愣是没还手。这时老王和王莹已从车上下来，王莹喊住牛卫国，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把牛卫国给打醒了。牛卫国见是王莹老师，立马放下屠刀，当然他也成不了佛。因为牛卫国去南山的工作是王莹给安排的，工作不累，工资却不低，所以牛卫国对王莹是感恩戴德。老王实在是气不过，让刘森林拨打了110，把牛卫国带进了局子。让刘森林住进了急救中心，等候处理。

        老牛老师听说此事，一面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一面又得去给刘森林道歉说：“刘老师真是对不起，这个畜牲我已经教训了他，您住院所有的医疗费全由牛卫国出，可孩子毕竟不懂事，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饶了他吧！”

        董雪看着刘森林肿得老高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说：“学生打老师，他为了什么？就为了当年他喝酒吸烟，说了他几句吗？这实在是太可恶了，这样的孩子你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接受教训的，医疗费要拿，局子也要蹲！”

        老牛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地去找王校长，王校长看见老牛那猥琐的样子又不忍心了，问道：“你那个狗儿子到底为了什么事，干出这么愚蠢的事？”

        牛老师哭丧着脸说：“就是前年刘老师讽刺了他几句，伤过他的自尊，昨天和他几个狐朋狗友喝了点驴马尿，酒场上谈起了此事，火就上来了，非得找刘老师算账。唉……这孩子没教育好，都怪我，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能就让他待里头，您看，该负的责任，我全负，您能不能给董校长说说情，看能不能不起诉……”

        “按说让他吃点苦头是对他好，既然你说了，我找董校长商量商量吧！”

        老王第二天早晨找了董雪，又征求了刘森林的意见，最后达成协议，让牛卫国向刘老师当面道歉，且赔付一切费用。当天的上午牛卫国从派出所出来，就拿上礼物和医药费，在老牛老师的陪伴下到医院看望刘森林。志华中学则由赵学刚、王莹作为见证人出席了这次道歉会。

        牛卫国到了医院，见了刘森林，如耗子见了猫，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刘森林鞠了一躬，拿出道歉信读了起来：“刘老师，对不起，我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我让您生气了，同时，也深深地伤害了您的感情。我非常地后悔，非常地自责了，我知道您当年对我真的还挺不错的，而我却不懂感恩，我真的是大错特错，对您做了不该做得事情。其实，您知道，我的个性一直都是都是比较直的，那天都是因为喝多了酒，事发当时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做下了这些不该做的事，伤了您的心。同时，我也深深地知道，您对同学们关怀备至，为同学们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争取了很多，当时我转高职班时，您还再三地挽留我，给我讲了很多，我知道您是关心我的，您是我的师长，就像亲切的长辈一样指导着我的人生方向，您是我人生路上的导师，我该感激您，而不应该做这么龌龊的事！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我们都是您最关爱的学生，“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亏我才懂得了更多，才能改正自己的缺点，以后的人生路上才能走得更远。俗话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事到如今，您大人大量，并给了我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真的让我感觉到惭愧，所以我必须要静下心来取反思了。“刘老师，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读到此处，牛卫国也许是真的良心发现，两腿一软跪在了刘森林的病床前，鼻子两行泪两行地哭出了声。站在一边的董雪一直没说话，听了牛卫国的道歉信，气也消了，现在见牛卫国如此，赶紧上前欲搀扶牛卫国让他起来，刘森林也要下床扶起牛卫国。

        王莹见状，从后面拍拍牛卫国的脊背说：“起来吧，刘老师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能再干这样的混事了，害人害己。刘老师要不原谅你，一旦留了案底，你这辈子就毁了！”

        牛卫国头如捣蒜，磕了几个响头后，站了起来！老牛老师唯唯诺诺嘟哝了几声：“谢谢刘书记，谢谢董校长！”然后带着牛卫国离开了医院。赵学刚又安抚了刘森林几句，和王莹回到了志华中学。

        刘森林出院后，非常沮丧，特别是看到牛卫国开着个红色海马从他面前招摇而过的时候，他一辈子要当个好老师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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