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大婚
“你且跟着我——”
纪冉接过萧弈递过来的红色喜锻，一言未发，随着他向门外走。
纪冉同萧弈皆是头一遭结婚，心中都另有所图，颇有些不以为然，反倒是周围的人更显紧张。
纪冉同萧弈拜别了陆珩，就要离开，陆珩却堪堪开了口道：“广阳王，日后去了巫金，还请多多关照小女。”
“请陆相国放心，她既嫁了我，我自会护她周全。”
萧弈答的随意，陆珩也皱了眉，终是深深叹了口气，心下虽是不信，也只是能说句：“多谢广阳王。”
到了巫金，萧弈就是质子，可能自身都难保，他又能护得住谁。
直到纪冉上了轿，萧弈上了马，迎亲的队伍敲打起来，周围的人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还好，这一向任意妄为的九皇子在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的，没有掉链子。
世人皆知大庆的九皇子是个贪图美色的朽木，皆等着看他同陆家大小姐大婚之日的笑话。
就连近几日整个金陵街头巷尾的饭后谈资，都变成了他们的各色传闻。
今日一看，这纨绔皇子虽是玩世不恭，却也算礼数周到，也都暗暗心里嘀咕，前些时日相传，这萧九倾慕陆家大小姐，竟再未去过醉烟楼，甚至眼巴巴给陆家大小姐送去了情书，颇有收心之态，对此传言不由信了几分。
真坐在了轿中，纪冉的心中却是毫无波澜，昨夜的不甘和烦躁已经消散。
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雁州的月见草，只有在夜晚才袒露真实的情绪，待天光亮起，那些却又烟消云散。
听着轿外的喧嚣，纪冉无意识地绞着艳红的的裙角，直到它泛起了皱，方才反应过来，她已盯着大红的轿帘发呆许久。
纪冉叹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不会后悔。
好在她和九皇子已在醉烟楼结下了盟约，婚后俩人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迎亲队伍绕着金陵城转了足足一圈，方才在广阳王府门口落轿。
虽然各色贵人今日皆聚于广阳王府，却也留出了中间一道长路，让牵着喜锻两头的俩人顺利通过。
纪冉自幼长在雁州，从未受过如此束缚，纵是受了嬷嬷教诲，对这些虚礼仍是一窍不通。
萧弈见她对礼仪颇为生疏，心下略奇，却面色未表，直到看她差点踢翻火盆，方才凑近纪冉耳侧，低声道：“前面有个火盆，跨过去。”
这一路本已走的跌跌撞撞，突然得了提醒，纪冉心下却是更为烦躁。
她从未想到大婚竟是如此麻烦，真是比上阵杀敌还让人疲惫，尤其是她竟然还要靠一不着调的纨绔子提醒。
纪冉始终盖着喜帕，不知他们遵了多少礼、拜了多少人，她只是扯着喜锻跟着萧九，随着萧九的各种提醒，完成着所谓的礼仪。
待到所有礼成，被送进了新房，纪冉终是松了口气。
纪冉刚想扯下头上遮盖，却是有一双手按住了她。
“王妃，这盖头得广阳王掀开，你自个掀开不合规矩。”
纪冉听出，说话的便是那教导她礼仪的嬷嬷，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强装乖巧道：“嬷嬷，我记下了，您也累了一天了，还请快些回去休息吧。”
纪冉的话说的真诚，要是嬷嬷前些日子未教导过她礼仪，便被她骗过去了。
只是想想今日她这一路磕碰的样子，嬷嬷立马清醒了过来，“老奴不累，老奴还是在这陪着王妃。”
原本以为，自己与萧弈不过是逢场作戏，她这一生都不会对萧弈产生任何感情，更不会对他有所期待，只是此刻，蒙着这喜帕，听着嬷嬷的反复叮嘱，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想要躲个清净。纪冉深深叹了口气，竟开始期待萧弈的到来。
但她在雁州时也是看过话本册子的，男女成婚，礼成后，男子尚要在外宴请宾客，待到去新房都要到了天黑之后。
如此想来，期待萧弈的心情便渐渐散去，待萧弈来，她早已被嬷嬷念死了。
就在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能躲过这喋喋不休时，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是杯盏碰翻的声响。
“你这贱蹄子怎么回事！”嬷嬷终是被其他动静吸引了过去，“这可是一会广阳王和王妃要喝的交杯酒，你怎么个就磕掉了！”
“嬷嬷恕罪，我刚刚不小心……”
纪冉听出，这是兰时的声音。
“你这是存心的吧！多不吉利啊！”
嬷嬷瞪着兰时，眼冒怒火，竟是想伸手去拧兰时的脸。
“嬷嬷，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还是先把酒换了吧……”见嬷嬷越骂越盛，纪冉连忙打断道。
“对对对……不能误了这个……”嬷嬷说罢便急慌慌出去叫人换酒。
纪冉心下松了口气，终于得了片刻喘息，她连忙掀开喜帕，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喜帕掀开，所处的房间却是令纪冉咋舌，她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房间，房间内饰竟无一不是红色。
更令她感到诡异的是，这房间竟然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小姐可饿了？可要吃些东西垫垫？”见纪冉皱眉环顾四周，兰时出声问道。
纪冉回过神来，对着兰时笑道：“是有些饿，可有糕点？”
兰时连忙去桌上端来一盘精心摆放的糕点，“小姐快吃些吧！”
从早上起，因心情不佳，纪冉吃下的食物便屈指可数，此时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见房间内只有她同兰时，便左右开弓，拿着糕点便往嘴里塞。
就在她嘴里的桂花酥还未咽下时，门外竟传来嘈杂的喧闹声，纪冉慌忙用兰时递来的帕子随意抹了把嘴，将吃了一半的桂花酥放回盘中，重新带回了喜帕。
不知为何，纪冉此时的听力却是比上轿之前更为灵敏，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纷杂，却是离她所处的房间越来越近。
“我先休息了，诸位请回吧。”那萧九懒洋洋的声音就在门外，却是让纪冉皱紧了眉头。
按理说，他不该来的这么早啊！
“这酒还没喝尽兴，王爷怎个就先去要入那洞房……”
“广阳王是着急见王妃呢吧……”
“我倒是好奇那王妃如何相貌，竟让九哥如此迷恋……”
……
任凭门外的人如何调笑，广阳王却是但笑不语，仿佛是坐实了那些调笑。
纪冉听着却是心下冷笑，这萧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是玩起情深款款那套了。
听着门被推开，纪冉却是不由自主捏住了裙摆，她记得这萧弈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四体不勤的弱鸡，若是他一会想要做些什么，自己便朝他面门来上一拳。
如此一想，便也放心不少。
萧九进屋后，对着站于桌前的兰时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兰时瞧了瞧坐在床边的纪冉，答了声“是”便堪堪退下。
待兰时出去后，萧九合了门，走到桌前，刚想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嗓子，却是看到盘中那被吃了一半的糕点。
他不由挑眉，心下暗暗思忖，这小姐还在屋内，总不能是刚刚那丫鬟胆大包天。
这陆珩恪尽职守了一辈子，却教出如此不拘小节的女儿，果真是有趣。
感觉到萧弈在打量着自己，纪冉不由心里发毛，试探道：“九皇……广阳王？”
纪冉只听到一声轻笑，那登徒子却是语调轻浮，“叫错了，今日我们大婚，你当叫我一声夫君才是。”
夫君！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纪冉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便炸开了，这萧弈是怎么个意思，说好了各取所需，他这是要假戏真做？
“哎呦，这一模一样的酒真不好找，老奴终于找到啦……”
门被再次打开时，屋内的三个人却是都愣了。
手托交杯酒的嬷嬷见着萧弈打量的眼神，心下发慌，没想到这广阳王来的如此快，她倒是进来的不巧。
“王爷，这是交杯酒。”嬷嬷连忙躬身将酒放于桌上，便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奴先退下了……”
见萧弈并无他话，嬷嬷便松了口气，这广阳王真是色中饿鬼，竟是不管前厅之事，直奔这新房来了，真是不合规矩。
只是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广阳王的面，出声指责。
与此同时，纪冉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这嬷嬷来的好啊，她这一开一关，竟是让刚刚尴尬的气氛消失殆尽。
她感觉到萧弈走到了她的面前，却是未有下一步动作。
她正想掀了盖头，那萧九却是拍开了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笑着问她道：“你说我掀你这盖头，需要叫你声姑奶奶吗？”
纪冉：“……”
这萧九的记忆倒是挺好。
“废话真多！”
纪冉像是对他的问题并不感兴趣，再次想要自己揭开盖头，然而手刚抬起，却没想到那弱鸡九皇子甚是眼疾手快，竟然再次拍开了纪冉的手。
纪冉：“……”
“本王这几日日思夜想也未想出个结果，你说说我是叫你姑奶奶还是……夫人呢？”萧弈笑意更浓，那声音在纪冉耳中格外欠揍。
这样两次三番，纪冉终于忍无可忍道：“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哦？”萧弈眼睛都染上了笑意，一字一顿道，“那我日后便叫夫人了，还请夫人唤我一声夫君。”
想都别想！
纪冉咬牙恨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样就得寸进尺了啊……”萧弈语调拖的悠长，却是显得格外暧昧，纪冉感觉自己浑身冒出了冷汗，这一切和她想的不一样。
“你到底要怎样？”
萧弈佯装委屈道：“我只不过想要夫人唤我一声夫君罢了……”
纪冉深叹一口气，终是妥协了，雁州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叫就叫吧，叫了也不会少块肉！
遇到如此无赖，还能怎么办！
“夫……”
那个“君”字还未出口，便听门外一声异响，像是有人踢到了重物之上。
纪冉心下一惊，刚刚注意力全在萧弈，竟是未发现门口竟有人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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