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离云谷外
宋雯来找离衡的时候，离衡正在练剑。
竹林静谧，夜里只有风声和离衡舞剑的声音。月光下，离衡一袭红衣，飘逸洒脱。霜隐本就泛着微光，在月光下就更是好看。人、剑、月相映，周围的一切似被笼上了一层柔美的光，真真有几分仙气。宋雯看在眼里，一时间竟有些恍神。
离衡练剑，只因上次与文九交手，本可以一剑毙命，一时失手让离衡很是恼怒。想来这十年自己练功不够勤勉，这样下去如何护得芊儿周全。
想到这里，离衡的剑锋又多了几分杀意。
宋雯只知这个莫弈是倚剑门弟子，不想他的剑法如此出神入化。不过自己也没见过什么剑术，强不强的宋雯也说不准。想到这个，宋雯才猛地记起自己进离云谷还有寻人的目的。入谷修习已月余，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身世的事。
看来接近问柳师姐，打听消息得加紧些了。想到这，宋雯从怀里掏出那封冒名的情书。
唉，还是别搞事了吧…
怎知此时离衡正好一个回身，看到了宋雯和离一三，剑锋也正好停住，直指两人。
又更巧的是，宋雯不知是愣了还是被剑气吓住了，一时松了手，情书晃晃悠悠的飘落在地。一时间场面真是尴尬极了…
“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离衡收了剑，走上前。
“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哈哈…”离一三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蹲下来捡起书信。
离衡毕竟是带过离一三修习的，实在是太了解他了。离一三虽然经常做坏事，但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加上这种尴尬的笑声，定是在掩饰什么。
“手里是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离衡说话掷地有声，好像自带一种强烈的气场，让人不敢违抗。
离一三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三步一回头的看宋雯，想让宋雯出个主意。
宋雯却拨拨头发，扭头看月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小妮子这就把我给卖了！
离一三恨的牙痒痒。虽然这书信不是自己写的，但是免不了又要受师兄的一顿责骂。
离衡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虽然月光下看的不真切，但是宋雯仿佛看到离衡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离衡还是没有稳住。
离一三知道这种小把戏骗不过离衡，已经躺平等死了。但是宋雯并不知道内情，只以为离衡是个谷外人，不认识离问柳他们。
“啊，这个是，是别人托我转交的书信。”宋雯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谎话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这说谎的功力，真是让离一三望尘莫及。
离衡是知道离问柳的性子绝不会写出这样的信来。不说离问柳了，但凡一个矜持的女子都不会写出这样露骨的信来。
离衡想了想，这种恶作剧，肯定是离一三的手笔，于是转头瞪了离一三一眼。
离一三欲哭无泪。
自从遇见宋雯，就没好事。都说了不想来，非来，来了还得挨顿骂。自己也是贱骨头，离谷主交代的任务早就了了，为什么非跟宋雯玩在一块。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夜深了，你们今晚就在这住一晚再回去吧。一三，你跟我来。”离衡冷着脸往屋里走。
“老实说，这信是哪来的。”
屋内烛光摇曳，映着离一三一脸的无奈，“都说是宋雯写的，真的不关我事。”
离衡一开始有些不信，毕竟芊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离衡看着她，总觉着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但是离一三坚持这么说，想来是真的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芊儿怎么会有歪心思了呢，肯定是被离一三带坏了。想到这，又瞪了离一三一眼。
离一三看离衡这个表情，觉着离衡肯定是不信自己。真是做了几百件坏事以后，再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太不公平了！
“你以后离宋雯远点，不要带坏她。”离衡说着，把信用烛火烧了。
“哈？”
离一三听离衡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本来自己就不想招惹这祖宗，偏偏受了师父和师兄的命令。但是现在宋雯变的好玩多了，自己也终于在谷内有臭味相投的人了，又不让一起玩。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今后，我会让宋雯每隔三日出来练剑。你就负责带她出来再护送她回去，并且不要让人发现此事。”
“什么？让我当车夫啊？不对，我连马车都没有。当我是保镖啊？”离一三很是不满，但看见离衡的眼神，又怂了，声音越来越小，“真是的简直过分我也有自己的事嘛…”
离衡不管离一三的碎碎念，出门往宋雯房里走去。
离衡是这么想的，芊儿身世天赋摆在那，修习术法肯定是轻而易举。谷内闲着无事，跟着离一三只会学坏。修习剑术一能让芊儿忙起来，二来让芊儿更有能力对抗魔族。若是有离云谷的术法加上自己的剑术傍身，一般的魔族肯定不是对手。
离衡看宋雯屋里亮着烛光，知道她没睡，这才敲了敲门。
“请进。”
宋雯见来者是离衡，说到，“我正要去找你呢。”
“是有什么事吗？”两人在桌前坐下。
“那日你跟我说，当晚救我之人可能是离云谷弟子。我就想着或许找到那人就能找到我的生身父母。后来我和离一三打听，他说谷内学有余力者才有资格去倚剑门习剑，谷内只有三人会剑术。你是倚剑门弟子，你有没有和这三人打过交道？”
“原来当日你改变心意，入谷修习，是为了调查身世。”
宋雯眼神暗了下来，想起了锦花会当日的情景。
直挺挺倒下的路人，惨死的爹爹，那双漆黑的眼睛，怎么也迈不动腿的自己…这些事这些人总是三不五时会入梦来，吓的宋雯半夜惊醒。宋雯知道，这些恐惧将会伴随自己一生。自己能做的不多，待在离云谷，学习术法。有朝一日或许也能有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能力。
“其实，也不全是吧。我也不知道生身父母是否尚在，或许寻找也是徒劳无功。离云谷救我性命，魔族杀害我爹爹。我入谷修习，也希望来日能向魔族复仇。”
离衡听宋雯这么说，赶紧抓住话茬，“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习剑术？”
宋雯愣了一下，这人这么突如其来的收徒是想怎样。
“为…为什么要学？”
“若想向魔族复仇，多学一门剑术不是更好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门派的术法，可以这样随便教给别人吗？”
“无碍。”
“学是能学，就是…怎么这么突然。我现在连把佩剑都没有。”
“剑的事交给我。”
宋雯盯着离衡的脸，端详了很久，想看透这人到底有什么心思。
离衡被宋雯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有些别扭。
“怎么盯着我看？”
“我看不透你啊。”宋雯有些挫败。毕竟从小跟着爹爹做生意，宋雯自认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不弱的。虽说人心隔肚皮，但目的无外乎为财、为色、为名。这个莫弈只是离一三的朋友，却为自己费心费力。不只是带自己来离云谷，还很关心自己的安危，这次更是主动教授门派剑术，但都不求回报。
这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修仙门派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我教你剑术，也是为了苍生。”离衡说这话的时候转过脸去没有看宋雯，显然是撒谎了。
“是是是，降妖除魔。”宋雯显然是不信的，“我学可以，但是你先告诉我，你对那三人了不了解。”
“离云谷去倚剑门修习剑术的有离让、离问柳和一三吧。”
“嗯？不对啊。离一三跟我说是离衡、离让和问柳师姐。怎么离一三也有学吗？”
离衡这才想起当初去倚剑门修习，自己也在其列，赶紧把话圆回来。
“对，离衡也有去。他现不在离云谷内，我就忘了。一三也有去，只是他未修成。”
“哈！”宋雯如获至宝，“离一三天天跟我吹嘘自己厉害，原来剑术都没学会。难怪不告诉我自己也修过剑术的事。”
“我对他们三人算是有一些了解吧。”
“那你觉得那夜救我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离衡犯了难。宋雯如今这么纠结这件事，要让她不再寻人怕是不可能。但是自己也不能将当晚的实情告知，该怎么办呢。
“或许当日救你，也只是那人的举手之劳。当年魔族横行，修仙门派救下的百姓成千上万。可能那人自己也不记得了。你现在寻人，不一定会有结果。”
“我也知道，但总要试试。其实自小我就知道自己是爹爹收养的，总觉得既然被生身父母抛弃，就不要去寻他们。可是以前的我就总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是怎样的人，又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弃我于不顾。现在我也想，大概生身父母早已死于魔族之手，自己幸免于难。但总要去找找，不然怎么甘心。”
看着宋雯落寞的样子，离衡终是开不了口，心中对芊儿的歉意更深了。当年自己无力阻止，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么多年还以为芊儿在人间远离魔族，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原来她心里有着这么些心思。
宋雯摇摇头，打起精神，“算啦，不说这些了。你帮我弄把剑，我跟着你学。前面看你舞剑，感觉你也蛮厉害的，跟你习剑应该不吃亏。”
离衡听到自己的剑术居然得到一个“蛮厉害的”评价，也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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