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寻事
护驾的士兵在四周正襟以待，面目毫无情绪，如死士般沉寂。
紫菱心里忽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
那些士兵的穿着举止，无不牵动着她的心——那分明，是相府培训出来的勇士。
感觉怀里的人在蠕动，萧远清低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呵……看来，丞相大人还真是为国费心呢，”热乎乎的气息从耳边拂过，紫菱身体有些僵硬。萧远清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人，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到底是护驾，还是另有所图。”
紫菱一惊，从他怀里挣扎着抬首：“你……”
“嘘——”萧远清一根手指落在了她嫣红的唇上，凝视着她因为心急而泛起红晕的脸，“你可知，你现在有多美？什么时候，你也可以为我这般模样？”
紫菱羞愤，却见他唇边有些顽劣般冷漠的笑容，只能咬了咬下唇，就此作罢。
一路上都有些颠簸，紫菱只觉得走了好久，才到了那个叫栖佛山的地方，直到马车已经不可以向上行进，才全体下了车，缓步向山上走去。
已然晌午，远远看去，山顶上仿佛蒙着一层浓浓的雾气，修得如同金陵般的祖殿，在如诗如画的意境间稳稳地静立着，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肃穆之光。
老皇帝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必须有人架扶，才得以站立。萧远清眼眸一紧，上前问道：“父皇，从这里到山顶，还有一段路，不如儿臣背您上去。”
周围人一片唏嘘之声，纷纷说着“太子身份尊贵，叫个奴才来背就好”之类的话。皇后终是被聒噪得心烦，挥了挥袖子，止住了重人的争吵，“好了好了，皇上的身子，还真如你们说的那般羸弱了？”
一句话平息了众人的碎语，皇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在人堆中不发一言的慕容靖德，脸上的神情更是冷漠：“清儿，你随皇子公主们一道上去，这里，先不要管。”
浩浩荡荡的人马，弃了马车，与众多的累赘，步行上山。
修葺得平坦光滑的台阶，本不难走，只是谁望见了那有些陡峭的山势，便打从心底开始畏惧，也许祭祖，真的是要有这般的诚心，才走得上去。
幽兰和青瑶陪在紫菱身侧，与所有的后宫嫔妃走在一起。
紫菱走得有些薄汗沁身，看了看旁边的诸位嫔妃，也都是如此。虽说现在的身份是后宫妃子，但谁看了那老皇帝的模样，都知道他撑不太久了，而依照燕国的规矩，皇帝驾崩之后，后宫即是多了几千太妃，这些太妃，要么可以凭借家族的势力归至家中，孤独终老，要么，就剃度为尼，为先帝念佛吃斋，是为妇人节义。
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胭脂浓妆遮掩不住的凄哀。
走上一个台阶，险些踩空，紫菱心惊，身后忽然伸出一只胳膊，牢牢地扶住了她。
回头，一袭青衫的沈君寒出现在身后。“太子妃，小心。”
连幽兰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吓了一跳，抚着胸脯暗暗松了口气。
紫菱微微颔首，以表谢意，却听到一丝银铃般的笑意，从一旁传来。
“沈侍卫不愧常常行走在御前，这样贴身的防护，做得真是到位。”一袭红装的苏芊凝一手拎着裙摆，浅笑着望向她们，“太子妃身子金贵，自己也该当心才是。”
如果没有记错，自从上次在景仪宫碰面之后，是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紫菱不由地想起，那一日，这俏丽的女子步履轻浮，全身媚香萦绕。心底闪过一丝芥蒂，紫菱微微颔首：“谢芊凝姐姐关心了。”
苏芊凝款步走到她身侧，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呵呵，太子妃这样叫，真是折煞芊凝了呢，若真要以姐妹相称，也得等皇后娘娘的懿旨下了才成，芊凝尚且不急。”见紫菱的脸色已有些微变，忽而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地说道：“难不成……是太子妃平日里太过寂寥，才出此言的么？”
这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刚好能将周围人的注意里全部吸引过来。
几十道目光好奇地注视，旁边的青瑶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回道：“芊凝郡主这话从何说起，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一片深情，谁不知道？再说了，殿下何时说过要娶你？还是郡主昨日没有睡好，自己臆想出来的呢？”
紫菱心里一惊，忙伸出手去扯青瑶的衣袖，却在抓住她袖子的刹那，听见“啪”得一声脆响！
青瑶的脸偏向一边，狠狠挨了这一巴掌。
沈君寒也是一怔，刚刚想要去阻止，却已来不及。
深深被触到痛处的苏芊凝脸上已有些狰狞，带着恨意的目光狠狠盯着青瑶。
“瑶儿！”紫菱心痛地叫了一声，忙扯过了青瑶，去查看她脸上的伤势。幸好，只是浅淡的掌痕，力道虽然不大，却着实在紫菱心里放了一把火。
这后宫，处处对她虎视眈眈，而她身边的人，也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么？！
“我与太子妃说话，也轮得到你个小丫头插嘴么！你最好记得这次教训，若是有下次……”
“有下次又怎样？”紫菱冷冷打断她的话，带着寒气的眼神瞬间发出慑人的气息。
苏芊凝被噎得怔了一怔，眼前的这个忽然冰冷至极的女子，一改往日的阴柔，慑人的双眼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你……”
安抚好青瑶，紫菱侧身面对她，双眸冷然：“唐突了郡主，我代青瑶在这里赔礼便是，但若是郡主要刻意滋事，也等有了那个身份，再来找我取闹！”
往日里淡雅娴静的女子，在这一刻依旧淡然静立于山脚，眉目清秀，双眸凛然，倾世的脸孔冰冷中透着几丝别样的妖娆，让人不觉地噤声，屏气凝神，看着她翩然而去。
只剩下原地的苏芊凝，满目涨红，气愤难当。
众人都已回神，继续拾级而上。半山腰处，寒风冷峭，发丝飞舞。
苏芊凝望了望那远远的山顶，不禁手握成拳。
不知从哪里闪过一个黑影，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郡主，一切，都已准备好。”
“很好。”切齿而出的两个字，在寒风中迅速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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