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往商州 罗村阴柳
“十三，你看！前面有灯光！”陵鱼小声的说，似乎是怕惊扰了前面的人。三人皆是停下脚步，待红灯笼渐渐逼近。
“阴阳路好走，来世今生跟我走，迷重重，雾重重，大红灯笼拿手中！”只见一个脸色铁青的小鬼右手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左手扯着一根粗壮的麻绳，每走一步牵扯一下，后面跟着一个有一个色若白纸的老老少少，皆是披头散发，有嘴角流脓的壮男，有身姿妖娆满身血痕的少女，有骨瘦如柴的孩童，个个神情呆滞跟随着铁青小鬼前去地府报道。
铁青小鬼乍一眼看见，路旁的三个人，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直冒，手提着灯笼开始颤抖，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小鬼内心甚是害怕，不宜出门不宜出门啊！经过三人面前的时候咧开自己不太和善的嘴脸，笑的很是谄媚的说道，“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三位上神可是有闲情在人间走动啊！小的在此拜会了！嘿嘿！”
十三心中一惊，皱眉疑惑，三位上神！能称得上上神的恐怕就只有一位啊！这个小鬼如此说法许是因为三人同行之故。
阿初迷茫的看了看十三和陵鱼，只有陵鱼心中通透，暗暗一笑，这个小鬼果然是在阴间办差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差爷，客气了。你这是去往……”陵鱼温和的答话，眼色往小鬼身后瞟了一眼，警告的意味甚是浓重。
“上神见笑了，这些魂灵都是近日罗家村的冤魂多了不少，这不这个月的第三趟了。勾了魂魄去地府复命！”小鬼边说边作揖。
“原来如此，差爷辛苦了！”陵鱼微微一笑，有些小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就看你怎么用了！这不一问，什么都招了，看样子这个小鬼还是有点眼力价的！“改日登门地府，代我向阎王兄问号，陵鱼不胜感激。”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小的省的！”那张铁青的脸配合着猥琐的笑容真是无可挑剔的狗腿像。十三嗤之以鼻，冷眼旁观不发一言，阿初则好奇的打量着身后这一群白衣亡魂。
“那就不耽误差爷赶路了！差爷请……”陵鱼一摆袖子，示意小鬼可以继续上路了。
小鬼感恩戴德的连连作揖，引魂曲也不唱了，提着灯笼，三步并作两步飞似的离开这里，连带着苦了后面神志未明的亡魂，一起飞奔前去。小鬼心中暗腹，所谓是非之地就是指这种地方吧，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十三，前面这个村子好似有些异动，已经接连死了不少人。”陵鱼冷冽的眼光扫过村头这颗大垂柳。
“恩！”十三点头轻声应答，别无它话，但是心中自有计较，她刚刚看到那几个跟在最后的亡魂面色有异。
那般模样不像是寿终正寝，倒像是被什么夺了魂魄，确实有些异常，一个村子除非天降灾祸，否则不至于死去如此多的人，而且最后那几个却像是……残魂
“沙拉……沙拉……”风起，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了他们行路之声，风声起还有你们一丝的阴冷之气。
“是残魂？”阿初眉目一闪，“只剩下魂，精魄已经缺失了！他们刚刚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出来了！”
“我们进村子里去看看！”陵鱼说完就领头向村子走去，阿初扯扯十三的衣袖，“十三，走吧！”十三看了一眼阿初，这小子是被那个陵鱼收买了吗？不语，扯回袖子，跟上陵鱼的脚步。
三人乘着夜色行走在田间地头，走过一段田垄的时候，那大大小小几十座坟土堆似乎格外的显眼，那几条白练是新挂上的吧！
这里的土腥味很重，看样子是刚刚被动过土没多久。脚边的这几座像是新坟。十三用脚踩了踩地上的土，还不夯实。
这里靠里面的应该是些老坟，靠外的都是刚动土的新坟，这里大概就是整个村子的坟地了，人死了应该都被埋在这里。虽然这里不隐蔽，也没有那么重的阴邪之气啊！怎么就突然间死了那么多的人！
“你发现什么了吗？”陵鱼气定神闲，依旧一副温和表情，十三轻哼，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镇定自若的，动起手来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当然好是要好上一些的。
“没有。”十三别扭的看向那边的旧坟，只不过就是一簇两簇的冥火闪烁，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甚至一丝阴冷的气息也没有，是隐藏的太好，还是本来就只是一些意外的灾祸造成的呢？
十三没有头绪，阿初蹲下身子，捧了一把土，凑到鼻子前，细细的嗅起来，神情有些严肃。
“阿初？”十三轻声的唤了他的名字，阿初置若罔闻，依旧细细的嗅着手里的土，陵鱼反应过来，一把打落阿初的手，土撒了一地，阿初如梦方醒，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面色有些异常的家伙。
“怎，怎么了！”阿初结结巴巴的问，十三没有理会，冷哼一声，就往前走去，稳了稳心中的诧异，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陶氏手札》上说过凡是学了手札上的技艺就要除去世间的不平，无论为祸者是神，是人，是兽，既然遇上了，就没有理由不管，十三不是忧心天下的人，但是受人恩惠，多少还是要回报一点的吧。
“没什么，走吧！以后小心些就好了！”陵鱼摸摸阿初毛茸茸的脑袋，“喏，把这个带在脖子里。”阿初接过陵鱼递给他的一颗小珠子，端详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存疑的挂在了脖子里。
“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毛燥，疑心重……”走在最后的陵鱼独自呢喃，看刚刚的情形，是他醒了吧，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间隙，陵鱼还是感觉到了。
“十三，这样的村子是没有什么客栈的，我们找个人家住下，打听这里的事。”陵鱼赶上十三的脚步，微笑着提议道。十三不吭声，不反对也不答应，只是默默的往前走。
“这个注意不错！”阿初眼睛瞬间变亮了，“前面这个院子不错，就去这里投宿吧！”说完不等十三应答，阿初就已经上前敲门去了。
十三对于阿初这个鲁莽的性子深恶痛绝，总是这般行事，黑脸冷眼看着，有些出神。
“十三，我们也过去吧！”陵鱼出声打断十三望着阿初怔怔出神，即使貔变成了小孩，貅的眼光还是一直追随着他，从来不曾斜视一眼，纵然自己倾尽所有相伴身边。
十三转头看了陵鱼的笑脸一眼，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笑的很难看。”然后向阿初走去。陵鱼僵在当场，在很多年前，在弱水河畔，自己对月思念她的时候，她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这说的。
时过境迁，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再一次让陵鱼喉头一滞，笑容全无。
阿初叩响了大门，里面全无声响，直到十三走近，才听见门内传来幽幽的应答之声，苍老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的粗糙，听上去甚是刺耳。
“谁啊！这么晚！“门裂开了一条小缝，探出一个老妇人，满脸的皱纹眼角通红，花白的头发用一块布巾包在脑后，一身蓝布衣衫已经有些补丁了，看上去粗糙不已，但是却穿戴的十分整齐。
十三微微皱眉，这大半夜的应该是就寝时间，而这个老妇人竟然穿戴的这样整齐，显然有些奇怪。
“老奶奶……我们路过这里，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啊？”阿初摆出一副天真的孩子摸样，圆圆的脸蛋儿甚是讨喜，不由的让人想亲近。
“这……”老妇人有些戒备的看着这门外衣着简单却皮料上乘的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孩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好吧……随我来吧……唉！”阿初跟着老妇人一同进门，十三看了身后的陵鱼一眼，“走吧！”说完就进门去了。
陵鱼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默默无言的跟在身后，老妇人关上门，看看陵鱼，又看看十三，摇了摇头，说“老妇人夫家姓罗！不知公子，夫人怎么称呼？”边说边走。
“陶……”十三言简意赅的冷声回答，顺便环顾了一下这个农家四合小院，老妇人引着三人走向东厢房。
“原来是陶夫人，老妇人是过来人，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合……即使有什么事，陶公子做的不合适，说说也就罢了，犯不着伤了夫妻感情。再说孩子都这般大了！”胡家老妇很显然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罗大娘又见十三冷脸，才想到了小夫妻吵架那方面去了，阿初捂嘴，陵鱼惊喜。
“我……”十三想要辩驳，被陵鱼打断。
“是，罗大娘说的是，我们受教了，我家娘子任性了些，闹闹脾气就过了，谢谢大娘的心意。”陵鱼彬彬有礼的说，温润的嗓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好听，十三望着他的侧脸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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