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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月番外 这一生悲喜交付与谁5


天光阴沉。

        叶流月执了一只朱钗,摇晃着双脚临窗而坐。

        朱钗下的流苏摇曳,发出叮咛的声音。

        一页残篇在桌边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晴儿推门而入,倾身将窗子关上,“小姐,天凉,您就早些休息吧。”

        叶流月嗯了声,将朱钗放在晴儿的手上,“放着吧。”

        “可要奴婢去打些水来?”

        “还早,你先去外面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晴儿应了声,恭敬的掩门退下。

        偌大的房间内,又只剩了叶流月一人。

        冷风飒飒。

        不知过了多久,夜寒霜重,叶流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灯烛倏灭,叶流月蓦然回头。

        一个男子长身玉立,眉眼含笑,立于灯影惶惶之处,光晕模糊了容颜,却可窥见他的雍容华贵的气度,无法掩盖。

        叶流月从窗子上跳了下来,走到男子的身边,语气嘲讽,“看来我的闺阁,真的是世子可随意进出的地方。”

        “流月,我们马上可就要成亲了,我进出你的闺阁,又有何不妥。”男子笑着,一把拉过叶流月的手腕,“还是说到了现在,你依旧很天真的相信,顾琅笙真的没有背叛你,你该知道百里卿颜和你比起来,到底谁更有价值。”

        “我想世子是忘记了,我和你的赌约并非在百里卿颜的身上。”

        君墨临嗯了声,没有反驳,“但是流月,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放心,你所想要的结果,一定不会出现。”

        “如今圣上的身子越发孱弱,夺嫡已经迫在眉睫,不论是顾琅笙还是顾琅轩都已经等不及了。”

        “所以,顾琅轩准备先娶长孙姐姐再娶斐月姑娘吗?”

        “也对斐月姑娘和大秦皇后是嫡亲姐妹,若是斐月姑娘真的嫁给他,这对他夺嫡暗中会很有帮助。”叶流月含笑,“所以阿笙将目标放在了百里卿颜的身上。”

        君墨临点点头,“流月,你看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自欺欺人。”

        “我从不会自欺欺人。”叶流月一把推开君墨临,“你马上离开,我最近一段时间并不想看见你。”

        君墨临耸耸肩,“可以,刚好我家老头子最近也快不行了,我正忙着夺权了。”

        “你想弑父吗?”叶流月笑意微微。

        君墨临一下子上前,身上的龙延香一下子就涌进了叶流月的鼻尖,“流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君家每一代家主,都是要靠弑父夺取权位的吗?”

        “还有,我知道你在调查我手下的势力,其实我很愿意给你说。”君墨临微笑,“前提是,嫁给我。”

        三日后,叶流月借口去寺庙小住,孤身一人赶赴了江南。

        江南似乎就是书中的那模样,小桥流水,烟雨朦胧。

        女子个个姿态窈窕,温柔多情,堪称解语花。

        叶流月掀开车帘悄然望着外面的街景,“找一家客栈。”

        马夫应了声,随即就将人带出了江南最有名的一家客栈。

        叶流月戴了幕离走下去,迎面正巧走来一个颜如桃花的女子。

        容色极美,高贵典雅,言行举止间都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是,皇家特有的骄傲。

        叶流月退至角落看着高傲的从人群中穿过的女子,冷意点点的攀附上了眉间。

        而恰时人群中响起了极小的讨论声,无一不是在说百里卿颜和顾琅笙有多么般配,男才女貌。

        叶流月转身找到掌柜,“给我来一间上房。”

        掌柜笑呵呵的应了,“听声音,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吧。”

        “嗯,怎么?”

        “如果姑娘不急的话,可以多留下来几日,再过几日便是江南有名的花灯节,而且在花灯前的前一天,可是巡使大婚。”

        “巡使?”叶流月疑惑的出声。

        “就是京城的贵人啊,听说还是个王爷了,他准备娶一位姑娘,就是刚刚你看见了那位,这两人可真的是极其般配的。”

        “谢谢掌柜,我想我会留下来的。”叶流月塞给掌柜一锭银子,“日后有什么事,还要麻烦掌柜多多告诉小女子。”

        掌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随即笑呵呵的应承着。

        叶流月颔首,“如此,可劳烦掌柜带我去我的房间。”

        “自然,自然,姑娘请。”

        江南有名的花灯节,是在六日后。

        这其间百里卿颜多次出现,偶尔还能看见她身边一道隽秀的身影,笑颜浅浅,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温柔。

        叶流月租了一艘乌篷船,让船夫将船划到了湖中央。

        在离她不远处,就是一艘画舫。

        那里有一对璧人,深情缱绻,相互依偎。

        “姑娘,还要往前划吗?”船家回头问道。

        “不用,就在这里吧。”叶流月笑道,“这里就很好了。”

        这里真的很好了,好到足够她听见画舫中的一言一语,是何等的温情。

        她从未见过的温情。

        却不属于她。

        顾琅笙,你何其忍心,何其残忍。

        叶流月看着那艘画舫,目光森凉。

        晚些时候回去,一道修长的人影不动声色的坐在桌边。

        风华隽秀。

        叶流月转身掩上门,语气嘲讽,“你最近不是在夺权吗?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笑话?”

        “流月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谁要看你笑话了,我只是过来带你看戏的。”君墨临笑道,“流月,你要同我前去吗?”

        “什么好戏?”

        “替你报仇。”

        “那我拭目以待。”叶流月嫣然一笑。

        本来叶流月还以为君墨临只是说笑逗她开心。

        结果没有想到君墨临真的给她报仇去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是真的有些心动。

        叶流月趴在墙头上,看着好好地大婚被闹得鸡飞狗跳,叶流月眉间闪过几分愉悦,“哎,我没看出来你的本事挺大的。”

        “我的本事大着了,该注意了没有?”

        “没有。”叶流月从墙头跃下,“走吧,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看后面的吗?”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百里卿颜身份在如何高贵,也不可能越了我去。”

        君墨临噗嗤一笑,“你还真是信心满满。”

        “就事论事而已。”

        君墨临跟在叶流月身后吗,笑而不语。

        月色正好。

        叶流月拎了坛酒招呼君墨临出了房,“陪你喝喝酒。”

        “确定不是陪你?”君墨临靠在门柱上问道。

        “你上次帮我收拾百里卿颜,这次换我陪你喝酒。”叶流月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我知道,斐月姑娘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吗?”

        “对于斐月……”君墨临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伸手拿过叶流月手中的酒,“走吧,我们去喝酒。”

        这酒不是江南寻常的酒,而是大漠独有的烈酒,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从哪里搞到手的。君墨临一杯下肚,暗暗思忖着,伸手又倒了一杯。

        “这酒可是很烈的,你悠着点啊。”叶流月转动着空的酒盏笑道。

        “好说,好说。”君墨临笑着,又是一杯下肚,“好久都没有这般惬意了。”

        “京城你搞定了吗?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来了。”

        “差不多了,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还不足为惧。”君墨临摆摆手,“不过,这些老狐狸啊,都像成精了似的。”

        “嗯?”

        “以后你就知道了。”君墨临笑了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最近吧!”

        “刚刚京城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快不行了,估摸顾琅笙最近也要赶回去了,你得抢在他之前回去,知道吗?”

        “嗯,那么就明天启程,你要和我一路吗?”

        君墨临摇摇头,“我还有些事,要晚几天。”

        “行,京城再会。”

        半个月的日夜兼程,叶流月终于赶到了京城。

        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她悄悄溜走。

        叶流月赶去清禅寺,换了身衣裳,终于打开了紧闭了一个月的房门。

        晴儿赶紧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上来找了你好多次了。”

        “他们没有进来吧。”

        “没有。”

        叶流月点点头,“备马车,我们回府。”

        叶流月刚刚走到寺门口,一个妙丽的女子就走了上来。

        “叶小姐,好久不见。”

        “白小姐。”叶流月站定,抬眼浅笑。

        “听说你在清禅寺小住了一个月了,如今是打算回府了吗?”

        “是啊。”叶流月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这里,要先恭喜白小姐了,终于得偿所愿。”

        “叶小姐,定当也会的得偿所愿的。”

        “那就借,白小姐吉言。”

        白斐月笑了笑,眉眼处似乎有些得意,那一股春色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瞧着她这个样子,叶流月心中微不可闻的一叹。

        不管是从什么方面,君墨临都是一个比顾琅轩要好的良人。

        顾琅轩他的心太大,他眼中心里只有他的江山社稷,女人于他而言,只是巩固,平衡各方关系的东西,是可以随时随地抛弃的。

        以前她以为顾琅笙和顾琅轩是不一样的,可是直到长大才发现,顾家或许天生天性凉薄,男女情爱一事,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这一生中的沧海一粟,远远不及当前的权势重要。

        如果,一开始她遇见不是他们,该有多好。

        叶流月的目光越过白斐月,看向她身后的日光。

        山巅之上,薄雾依依。

        就像这一生,似乎再无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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