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矮牵牛:有你,我就觉得很温暖
很大的一个厅，装潢很复古，贴着暗黄色的壁纸，上面有大团大团的花。一盏水晶灯把大厅映的灯火通明。灯下是两张大圆桌并排放着，差不多都坐满了人，大家都在互相打趣，也没人注意多了一位小师妹。
良善刚落座，江莫笠就出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申大新闻系的学生，良善。”
“哎哟。咱同门不同系的小师妹。”坐在良善斜对面的一名男子打趣道，“小师妹，今年多大啦？”
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良善不免有点紧张。正要回答一位身穿红色无袖连衣裙，梳着短发的女子拉起良善的手说：“别理他。”然后转头对那名男子说，“周辰塬，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儿啊？”
“哟哟哟，温念吃醋了。我说周三儿，啥时候被驯服啊？”旁边一男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孙子，边儿去！”周辰塬笑骂了一声。
温念继续拉着良善的手，噙着戏谑的笑容：“你是江莫笠的女朋友？”
良善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都在学生会，江学长很照顾我。”
“看把你紧张的，没事儿。今天没外人，都是申大的。对了，我叫温念，你叫良善是吧，名字真好听。”温念笑吟吟的。
正说着，旁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背影被好多人围着，大家都在互相笑着。
良善好奇的朝门口望了望，那是一个清瘦的背影，头发很短。身着藏蓝色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个子很高，起码站在那群人里良善能一眼注意到他。高瘦的背影慢慢转过来，周围的喧嚣声慢慢听不到，她觉得她的心脏在停顿了几秒后开始狂躁的跳动起来。
五年的时光并没有在易谨安身上留上多少痕迹，肩膀变宽了，脸上还是那抹淡淡的笑容。
他正仰头喝着一杯别人递过来的酒，双眸微垂，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一上一下。
良善不敢看了，低着头满脸通红。
早就应该猜到，江莫笠是计算机系的，他在的公司就是易谨安的公司，这些应该都是他们的同学兼同事。
她正手足无措想着办法离开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的时候撞上易谨安那双内双的眼睛。
“良善？”易谨安低声喊出她的名字。
良善站起来，手指更加紧张的扭在一起。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要喊什么。
“易老大你认识她？”旁边的人不免有些吃惊。
最吃惊的莫过于江莫笠，他伸了伸手指，又放了下来。
“这是我们同门不同系的小师妹，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们认识。来来来，为了这伟大又神圣的缘分，大家走一个！”
在一片欢呼声中良善端起酒杯，把酒杯送到嘴边的时候听到一声低沉而又温暖的声音：“小师妹。”
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仰起头，把手中的酒一点点的喝下去。头顶的灯光洒在杯壁边缘，一杯酒好像因为这句“小师妹”而变得熠熠生辉。
就像在沙漠中迷失的旅人终于抵达绿洲，捧起泉水那一刻的感动；又好像一只南迁的鸟儿，在经历风雨饥饿，千辛万苦最终抵达南国时，那份值得。
良善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他的身边。
结束的时候，易谨安先是和大家道了别，然后拿起良善的书包，“走，我送你回去。”
出了聚福园的门，这里离宿舍还有好长一段路。良善看着路灯下他的身影，一边偏头点烟，一边朝自己招手。
快步走到他身边，发现他比五年前又高了些，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到那双带着笑的眼睛。
易谨安用夹着烟的手在良善头顶大致比划了下，最后在她头上轻拍两下，说，“好像长高了。”然后把烟放在嘴边，微微测了侧头，“走吧。”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路过一盏一盏路灯，两人的身影拉长再缩短。
当良善数到第25盏路灯的时候，旁边的男子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
“最近比较忙，所以回信比较慢。”易谨安看着她的头顶。
“工作要紧，我没事的。”抬起头正好望进他的眼睛里，又慌忙低下头，“听江学长说你很厉害，还没毕业就自己开了公司。”
“小打小闹而已。”易谨安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出国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
“奶奶最近身体好吗？”
“嗯！”说起家人，良善的眼睛里像有星子在闪，“阿奶现在年级大了，不让她多做农活，可是她总是闲不住，有点不服老。”说到这里，良善笑了笑。
易谨安也笑了，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女生宿舍，把书包递给她，指了指前面：“我看着你进去。”
良善冲他挥挥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他还站在原地。一袭深色衣服快融入到夜色里，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向他跑去。
“易...”叔叔两个字怎么都喊不出口。
“怎么了？”易谨安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忍不住打趣她，“叔叔也不叫了？”
看着她局促的咬着唇，轻声道，“不习惯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喊我易谨安。”
“我想给你说，我现在有手机了，这是我的号码。”快速把手机号码写在笔记本上，撕下来递给他。
易谨安把那片小小的纸头放进裤子口袋，用下巴点了点宿舍方向，“快回去吧，要熄灯了。”
良善走到门口回头对他挥了挥手，快步走进宿舍。上了几十个台阶，停下来，靠在墙上，抚了抚快速跳动的胸口，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倏地笑了。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我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就像张爱玲《爱》里描述的一样。
转眼间到了六月初，英语六级考试很快要来了。
苏白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复习，一边背单词一边哀嚎：“要不是我爸答应我六级考过就带我去马尔代夫，我才不要背这些！”
苏白白的英语四级是在大二开始的时候擦边球考过的，虽说以后工作不一定用得到英文，但证书的重要性她还是懂得的。
“好啦，考过不就可以轻松好久嘛。”良善轻声安慰道。
“想到下学期要和你分别一年，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阿善。”合上词汇书，准备放松一会儿。
“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要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了。”苏白白惆怅，“听说奥地利的冬天很长，你要多带点衣服。”
“放心吧。”良善笑了，“小白，我不在的这一年，你也在努力学习，知道吗？”
“我只对吃和漂亮衣服有兴趣。”苏白白撇撇嘴，“要不，我们去逛街吧？”苏白白是行动派，立马翻身起来换衣服。
“你不复习了吗？”良善看她翻箱倒柜的样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不还有你的吗？”苏白白对她眨了眨眼睛。
申大因为是百年老校，屹立在闹市区里面，两人乘地铁来到清水路，因为是周末所以人很多。
手挽着手走在梧桐树的阴影里，苏白白挎着一个包，精心打扮过的脸，偶尔从叶隙散落下来的细碎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瞧着良善一张未施脂粉的脸在阳光下更加白皙，羡慕：“我如果不化妆皮肤也这么好多好啊。”
其实在良善看来，苏白白属于美人那一类的。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消尽见天真。大抵就是苏白白。
六月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的闷热，但是这么一走也是一身的汗。苏白白拎着几大包纸袋，有点意犹未尽。
“阿善啊，你有看中的没,我送你。”
“不用啦，小白。衣服我够穿的。”良善很感激她平时的照顾的，她并不觉得白白是在施舍自己，那是出于好友之间而自然流露出的关心。
“怎么不用啊，你那几套衣服都洗的发白了。再说你都快走了，算是饯别礼。”她的目光落在一件千鸟格的连衣裙上。
彼得潘领，无袖，下摆是有点蓬松的款式。
她把衣服塞到良善怀里，推她进了试衣间。
修身的样式让腰部的曲线一览无遗，裙子的长度稍稍有点短，良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了吗，阿善？”
苏白白已经门口催了好几声了，她迫不及待要看看效果。
“哇塞！”感叹了一声还不忘吹了声口哨，“如果我是江莫笠，我也要把持不住了，啧啧。”
“太短了...”良善拉了拉裙摆。
“不短不短，刚刚好把你的大长腿露出来。”苏白白审视。
良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苏白白替她做了主，把裙子买了下来。良善要把裙子的钱给她，她连连摆手道，“那你请我吃饭，算是代替裙子啦。”
一条裙子299元，一顿必胜客>
良善觉得，不管未来有多长，成长路上谢谢有你；不管以后天隔两方也好，互相扶持也好，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觉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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