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角罂粟:耐心
凌晨时分，良善被一股绞痛阵醒。上了几趟洗手间，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痛，伴随着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她迷迷糊糊的想，是不是芒果吃多了。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半护着肚子，痛的直不起身子，佝偻着，打开门去找易谨安。走到一半，不知道撞倒什么，跌倒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紧贴冒汗的身体，愈发难受。
浑身没有力气，不知道是小声的□□声还是倒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吵醒了易谨安，客厅的灯很快被打开。紧接着，一双有力带着体温的双臂把自己从地上横抱起来。
“疼...”良善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出声。
易谨安把她放在沙发上，拨开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一张小脸发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努力忍着。心里被什么拉扯生生拽着，迅速换好鞋，看她只穿了条睡裙，找出自己一件长袖衬衫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出了酒店。
门口停了一排出租车，小心把她放在后排，自己跟着进去，告诉司机去最近的医院，然后紧紧抱着她，低声安慰。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面色隐忍的良善，好心提醒：“估计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里海鲜多，而且是发物很容易感染。”
他把今天两人吃的东西在心里过了一遍，只有那份墨鱼仔和芒果他没吃，问题估计就出在这两样食物上。
医院急诊室24小时有人，医生按了按她的肚子，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开口问：“多久了？”
“睡觉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易谨安攥着她的手，对医生说。
“有腹泻情况吗？”
他也不知道，弯下腰轻声问她，良善虚弱的点点头。
“吐了吗？”医生直接问良善。
她靠在易谨安身上，摇摇头。
“初步判断急性肠胃炎，最终确诊需要验血和排泄物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医生刷刷的在单子上写着，递出，“先去办手续，病人可以先去输液室。”
易谨安把她抱到输液室，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护士低头写着什么。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去缴费。
忙完一系列的检查后，良善沉沉睡去，虚弱的样子忍不住让人心疼。
给她掖好棉被，调慢了点滴，他才松了口气，坐在床前，双手包裹住她的一只手，下巴抵在上面，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脑中回想起她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低声□□着。
心被狠狠揪起来，握紧她的手，低声叹息。真该看住你。
良善睡的极不安稳，胃里翻江倒海般，像在暴风雨的海上，被海浪拍打着身体。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人，小声的说：“我想吐...”
医生之前交代过，输液瓶里放的有催吐的药，吐出来会好很多。所以特意在床头备了一个痰盂。
他把痰盂拿过来，放在她面前，轻声：“来。”
良善反而不好意思了，起身想让他离开会。他笑：“没什么。”
吐出来好很多，良善躺好问他：“几点了？”
把痰盂放好，盖上盖子，抬起手腕看了眼：“四点不到。”
凌晨四点，两个人在异地医院，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互相看着。
“我是不是芒果吃太多了。”平躺下，她的手心被紧紧握着。
“应该是下午吃的那份墨鱼仔。”他摸摸她光洁的额头，刚刚突起的高烧现在已经退了：“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她觉得比之前有力气了些，就着送到嘴边的温水，喝了几口。
天蒙蒙亮，两瓶点滴注射结束，医生交代了一些医嘱，易谨安伸手要抱她。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折腾了一夜，他应该也很累。
“自己走不了。”出来匆忙，都没有给她穿鞋。抱着她上了出租车后，把她赤着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饿不饿？”
“不饿。”良善摇摇头，胃里那股酸劲儿还没过去。
“回去先睡会，等醒了再吃好不好？”医生说适当的空腹对病情也有帮助。
“好。”嗓音更糯，软软的。
回到酒店，易谨安稍调高室内温度，拉好她的棉被：“睡吧。”刚要离开，被一只小手拉住。
“你...”回过头看到眼角轻垂，咬着嘴唇的她，“能不能陪我...”
他轻笑出声，脱了鞋，隔着棉被躺在她身侧，手肘支起脑袋，“睡吧，我陪着你。”
被他这么一直盯着反而脸上火辣辣的，也翻身侧睡，闭起眼睛。朦胧中感觉到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背，迷迷糊糊睡着了。
易谨安整宿未合眼，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已经熟睡，翻身下了床，走出去把门掩上。
回到房间，门就那么敞着，躺下，调好闹钟，准备补眠。
醒来的时候指针堪堪指到中午十二点，起床准备去看看良善醒了没。还没出房间，就听到客厅有声音。
她已经醒了，正在摆弄桌子上的食物。
“好点了吗？”易谨安大致扫了一眼，两碗粥配清淡小菜。
“好多了。”摆好筷子，示意他坐下，“刚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一些吃的。你早上没吃饭，饿坏了吧。”
“还好。”易谨安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勺子。
两人默默吃饭，偶尔餐具碰到碗边轻微的声音。良善不敢多吃，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把碗放在旁边，抬着下巴看他。
“吃这么少？”易谨安喝光了碗里的粥，很自然把她的那份拿过来。
“吃不下。”羞涩中带点甜蜜，像大多数情侣那样，男朋友帮女朋友吃掉剩下的食物。
“下午我们有什么安排？”她准备把碗收拾好，放到厨房。
易谨安伸手拦住，“去休息。”东西放好，洗完手，“看你身体情况。想出去？”
“也没有，就是觉得让你陪我呆在这，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他拉过她坐在沙发上，“要不要再睡会？”
良善窘，睡了好久，身体都睡麻了。摇摇头，双手主动换上他的腰，把脸埋进去。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想想人在生病的时候容易脆弱，把她抱紧，随手打开电视。
两人相拥，看着电视上正在播的电影。良善看了一会儿，发现正是之前在维也纳和Jane一起看过的《》,原来翻译成中文名是《恋恋笔记本》。
“这部电影我看过。”
易谨安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那就看这个。”
电影刚刚开始，主角在午夜无人的马路上相拥而舞。很快，女主人公要离开小镇，男主人公等不到她的来信，毅然选择当兵。
“他很可怜。”良善发表自己的见解。
易谨安看了会剧情觉得无趣，烟瘾犯了，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盒，边说：“电影都是这样，要有剧情。”
良善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指尖的烟上，“你一天要抽几根？”
“现在少了，半盒左右。”
“以前呢？”
“一盒吧。”他把夹烟的手离她远一点。
良善咋舌，“这么多。”
“上学时写程序打游戏，靠这个提神。”那时经常通宵，习惯了烟不离手。
“很伤身的，少抽点。”良善把他的手指拿过来，指尖上已经被烟熏的微微泛黄，凑近闻一闻，熟悉的烟草香。抬头细瞅，他牙齿很白，没有一丁点烟渍，可能生活习惯很好。
“嗯，以后结婚会慢慢戒掉。”漫不经心的语气。
“谁...谁要和你结婚！”害羞了，把他的手一扔，转头专心看电影。
“总要结婚...”他在她耳边轻语，“也总要...有孩子...”
电影正好播到两人重逢，在木屋里激烈的拥吻，彼此坦诚...
耳朵又红了，良善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正襟危坐瞄着电影，但是这画面，特别是女主角满足的那声叹喟，让她羞红了脸。
好不容易电影结束，易谨安懒懒伸展身体，看着外面阴下来的天气，正适合去海边走走。
差不多闷了一天，良善迫不及待拉着他往外走，易谨安看她只穿了条长裙略显单薄，外面又加了件短开衫，才出门。
海边人很多，好多人在路边买了风筝，天上五彩斑斓的比地上的人群还热闹。两人沿着海边的木栏走了一段路，随后坐在长椅上抬头看天。
云层压的很低，看样子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风越来越大，海滩上人渐渐消去，两人才慢慢往回走。
晚上还是粥，良善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吃什么都一样。洗完澡边擦头发边问坐在电脑前看邮件的易谨安：“我们什么时候回申城？”
“想回去了？”他没回头，指下快速敲着键盘。
“你还有工作要忙。”良善也注意到，他的手机总是有短信进来。
“在哪工作都一样。”点了下回车，成功发送。
“后天我就去丽姐店里，假期马上结束了，她忙不过来。”
易谨安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轻替她擦拭：“那就明天回去，好不好？”
夜里一场大雨在黎明时分停了。两人吃完早饭，在酒店前台办好手续，赶往机场。良善的小包满满当当，买了一些当地特产和手工品带回去。
柜台值机小姐红着脸把登机牌递过来，忍不住再偷瞄他两眼，易谨安像是没察觉，把登机牌塞进口袋，走向队伍后面等他的良善。
他们穿的是在沙滩边的小摊头售卖的情侣装，白色的T恤，藏蓝色短裤短裙。易谨安戴着墨镜，良善戴着草帽，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往前走。
原来有女朋友了，好可惜。值机小姐有点失落，接过下一位客人的身份证，露出标志性的微笑：“您好，欢迎南海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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