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黄玫瑰:褪色
“喂？”直觉里这通电话与豆豆有关。
“小丽吗？”那边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严重的嘶哑。
“你是谁？”良善心跳加速快要跳出般，手指死死扣着手机边缘，那边却没了声音，急声催促：“说话啊！”
“我...我是沈婷...”信号不大好，沙沙了半天才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我现在在高港镇，豆豆...她和我在一起...”电流声音更重，后面的话让良善听不太清：“沈星...他把我们关了起来...你...快...”说到这里便彻底断了。
“是谁？”似是察觉出倪端，易谨安低声问她。
“是沈婷！我们杂志社主编。沈星的姐姐。”良善想捋出头绪：“她现在和豆豆在一起，被沈星囚禁了，后面就听不清楚，让丽姐快去！”
“在哪里？”
“她说在高港镇。”这地名没有听过：“高港离这远吗？”
“不近，是邻省的一所县城。”他一边回答她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待电话拨通，急声道：“是我，这边有线索了！沈星的姐姐打电话过来，被沈星囚禁了。嗯，告诉了地址，在高港，具体之地没说...电话号码？你等等...”
接过她手里的电话，翻看听话记录：“没有来电显示。”良善只听到对方模糊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听不到。
“好，了解了。那我这边也出发，如果找到孩子及时联系。”他挂上电话，神情严峻：“高港镇距离申城有三小时车程，而且高港镇是重工业县城，城区很大...”
他的意思她明白。沈婷的这通电话暗示他们，沈星要有所行动了，她们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如果警方没有及时救出她们，那么...
“已经报备给高港那边的刑警，这边负责案子的人也会过去。”他摸出一根烟：“我们马上出发，豆豆还有希望。”
三小时的路程，被硬生生压缩成两个半小时。良善手里握着盛丽的手机，多希望沈婷能再次打过来，可惜那部手机一直静悄悄。
全县城都在暗中搜捕，他们把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口，开了间房，静等消息。
“我们不能鲁莽行动，影响他们的计划。”来的路上易谨安这样告诉她：“我们过来的原因，如果豆豆被救出来，能尽快安抚她的情绪。”
良善想到易谨安小时候的经历，针扎似的疼，从神经末梢疼到心脏里。她一路都在祈祷，祈祷她们没事。
已经过了凌晨，房间里沉寂的只听到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要不你先睡会，有情况我再叫醒你。”易谨安知道她的心情，不知道什么会有消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把她拉到床上，轻声道：“眯一会儿也行。”
“我睡不着。”现在她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尽管之前也没休息好。
“睡不着也躺一会儿。”陪她一起躺下，搂着她，轻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
不知是他在身边的原因还是确实太累的关系，迷糊中真的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
易谨安帮她掖好棉被，起身打开窗，点了一支烟，斜斜的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老城区。
烟灰落了一地时，桌上的手机嗡的振动，接起来，沉默的听完对方的话，蹙着眉，挂了电话。
走到床边把良善喊醒：“有消息了，我们现在过去！”
匆匆出了门，上了车，易谨安打开导航仪，向着电话里说的地址找过去。他们住的地方还算干净整洁，街道开阔，路也比较平坦。穿过城中区，往城北走，马路越来越窄，最后进了巷子，庞大的路虎车头开不进去，两人下了车，打算走过去。
巷子很深，生活垃圾堆在墙角，天气还不算很热，但已经腐烂发臭，散发出一股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走了大概几分钟，转了个弯，远远看到一幢小楼前停着几辆警用摩托，深夜里闪着刺眼红蓝的光。
到了门口出来一位戴着大檐帽的警察，见到两人打了声招呼：“这么快！人已经救出来了，一起来的女警现在在做安抚工作，但是效果不大。”
“谢了。”易谨安朝他道谢。
“谢什么，都是分内的事！你们赶紧进去看看，安抚一下！我要先押他们回申城，回见！”说着急匆匆跨上摩托车，一踩油门朝巷口驶去。
“走，进去看看！”牵着她进去，还没到门口就传来孩子的哭声，比较微弱，一抽一抽的。
“豆豆！”良善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满脸尘土的小人儿。还是那天穿的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小手擦着脸上的泪，怯怯的看着身边的女警，满眼防备。直到听到有人喊她，猛的一抬头，眼眶的泪一涌而下，小嘴一撇，哭了出来：“善姨姨...”
许是见到亲人，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两天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情况，豆豆很快睡着了。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良善的外衣，一只手握成小拳头。
良善抱着她，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沈婷，轻声问身边的女警：“请问被救出来的大人在哪？”
“你说那位女同志？伤的比较重！在里屋，救护车马上到！”见后面跟着易谨安：“男同志先不要进去，她受了刺激，见不得男人！”
良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走进：“豆豆给我吧，你进去看看。”
小心的把豆豆抱给他，她小声呓语着，不安的动了两下，随后头一偏，再次睡了过去。
打开关着的门，里面很暗，只开了盏很小的灯，昏黄的光影也装不满这间不大的房间。沈婷靠坐在床上一角，一旁的女警回头看她一眼，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她是我的上司。”良善走进，发现沈婷里面的衣服被撕得破烂，外面罩着一件警用外衣，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里面，不声不响，无声无息。
“和她说说话，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女警起身，也不出去，站到一边。
“沈主编？”良善坐下，轻声喊她：“我是良善。我接的你的电话，你还记得吗？”
沈婷的胳膊动了下，慢慢抬起头，神情涣散看了她一下，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别开眼。
“不用害怕，坏人已经被警察抓去了，我们现在安全了。”良善不忍的伸出手，准备握住她的。
“不要碰我！”她大叫一声，挥舞着双手，像在驱赶：“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我求求你...”哭喊起来。
“沈主编...”良善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敢再碰她。
门被打开，走进两位医生，低声和女警沟通了两句，去抱床上的沈婷。
饶是两个男医生，也费了半天的气力把她抱起来。放在担架上固定好，沈婷像疯了一样大声哭叫，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等到她离开，良善问刚刚那位女警：“她...受了什么刺激？”她被撕破的衣服...心里一阵恐慌，祈祷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刚刚我们赶到的时候，她被绑在床上，身上没一块好的皮肤，都是淤青！具体受了什么伤害也不太清楚，等去医院稳定后才能做笔录。”
随后，跟着易谨安出了小楼，往巷子外面走。路上不少住户出门探头张望，深更半夜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么大动静，连警察都来了。
一些零碎的对话在左邻右舍里传开。
“这楼不是闲置好久了吗...”
“你是不知道，已经有人住了段时间了！前几天我下班的晚，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从里面走出个男人，戴着口罩，把什么东西往这一扔。我当时躲在门后，等他进去我才敢出来，偷偷打开一看...哎呀妈啊！血淋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吓得我赶紧回了家。后来早上准备再去看个究竟，找半天也没找到...”
“那家太邪气，大半夜总听见里面有哭声，吵闹的也睡不安生...”
......
上了车，良善抱着豆豆坐在后座。豆豆身上披着易谨安的外套，睡的正熟。盯着怀里的小脸，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终于平安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先是去医院看了沈婷，她不见任何人，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联系了她的亲戚，才上了回申城的高速。
豆豆精神不太好，没以前那么爱说话。良善一路都在找各种话题慢慢引导，效果甚微。易谨安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安慰：“不要急，慢慢适应。”然后问豆豆，语速轻柔：“豆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豆豆掀起眼皮偷偷瞄他一眼，小声道：“善姨姨的男朋友。”妈妈之前告诉她的。
“你那告诉善姨姨，这两天你的爸爸都带你玩了些什么好玩的游戏？”
“爸爸在和我玩游戏吗？”她拧着小手，不确定的问。
“对啊，你爸爸好久没见你了，想了好多游戏和你玩。”沉思片刻：“可能有些游戏你可能不太喜欢，但是游戏嘛，结束了就结束了，你说是不是？”
“我最害怕他们把我绑起来，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豆豆还是有些害怕，怯怯的。
良善昨天帮她洗澡的时候已经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你如果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好不好？”他轻声的，选用选择的方式，继续引导。
“嗯！”豆豆不再那么怕他，小手扒着前座，探出小脑袋：“那能不能告诉妈妈，我再也不想去幼儿园了！”
“为什么呀？”易谨安知道她有社交恐惧，但这个需要花时间鼓励她走出自我保护意识。
“因为...”小朋友思维不像大人那么复杂：“因为不喜欢...我有点怕...”
“不喜欢或者害怕的话我们先不去，等你不再那么怕或者等你想上幼儿园我们再去，好不好？”
“好！”豆豆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笑容。
“那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嗯？”他开着车，只能侧着头。
“好！”豆豆还没问是什么就回答。
“等会我们回家，你见了妈妈，要多安慰妈妈，不能让妈妈掉眼泪知道吗？如果完成任务，叔叔带你吃麦当劳！”
“好！”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叔叔说话算话！”
“嗯，一定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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