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远房表哥
洛思一大早就急匆匆的离开家，找到昨天听书的位置，只可惜那位说书人并没有来。
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花瓶的小姑娘，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商贩看着花瓶眼睛里闪着精光，“姑娘，你这是……”
这人的眼神飘忽不定。
洛思傻笑了一下，当做不知道小贩的意思，“先生你好，我想问一下昨日在这儿讲书的先生，今天还来吗？”
商贩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满是不屑，“你说他啊。”
有戏！这意思，两人分明是认识。
洛思赶忙在短了半截的衣袖里找了又找，不舍的摸出来几块儿小铜板，“先生，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位说书先生的事儿。”
商贩接过铜板，仔细的将它收入自己的荷包，这才道：“一个连县试都考不上，却妄想成状元的可怜虫罢了。
姑娘啊，你只管去打听，这一道街的人都知道，这人呐，为了参加考试，将他们一家都拖累成什么样了。
哎，要我说，他还不如跟着我们做些小买卖的好。”
“先生，我方便问一下那位先生的住址吗？”洛思心道有戏，眼角都喜的弯了起来。
商贩努了努嘴，指着东南方向，“看到那个最破的茅草屋了没？那就是你要找的人家。”
旁边的人听到她们的谈话，直接就笑出了声，“姑娘啊，你找他做甚？难不成是要跟着那书生学习知识？”
太讽刺了，洛思尬笑了一下，道：“家兄说想一睹未来状元郎的芳容，可惜我那兄长不是一个有福的人，哎，现在……现在临终之前，也就只有真一个小愿望，我……我……”
小商贩见她可怜，拿起自己身前的扁担打了一下刚才说话的那人，劝着，“姑娘你快去吧，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好。”
得知说书先生的处境，洛思瞬间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说怎么收买富人帮她做事，她确实是不知道，但是怎么收买这种穷且有志向的人，就是小意思啦。
她拍了拍怀里的花瓶，嘟喃了一句，“剩下的全靠你了。”
进了最近的一家拍卖行，只换了五两白银。
这个价洛思想骂人，但是对此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拿了钱走人。
她前脚刚走，后面就来了一位少年郎重复着她刚才的路线。
“刚才那位姑娘问了什么？”
小商贩疑惑的打量了一圈这少年，画着精致的妆容，腰间系着一块羊脂质地的玉佩，这和他们明显不是一个阶层。
少年丝毫不介意被人这么看，手上转着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我叫莫安，是刚才那姑娘的远房表哥，今日刚进城，远远看去这姑娘和我母亲给我的画像一样，这才上来问问。”
商贩接过他递过来的画像，“那姑娘打听一位书生的事儿，说是家里的哥哥想要见他。”
哥哥？莫安有点儿想笑，九千岁你家姑娘平白无故的让你多了一个儿子，你知道嘛。
“哦，你可能不知道，她说她哥哥不太行了，临终前想要见一面那说书先生，喏，就是那家。”商贩热心的指着东南方向。
……
“哟，姑娘，你这是不是也是脑子不太清醒啊。”一位粗布麻衣的妇人卷着衣袖，手上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篱笆院子里一只半死不活的鸡，瞪着两条无力的腿。
洛思陪着笑，“大姐，我脑子很清醒的，刚才我不是说了嘛，我有办法让你先生考学的同时还能赚钱。”
妇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也是一身破烂衣裳的丫头，侧身放她进去，“进吧，那姑娘你先稍等一下，我去找我先生出来。”
要说妇人为什么变脸这么快。
洛思心疼啊，刚刚换到手的银两，就这么的没了一小半。
等待间她打量着小院的构造，虽然破又小，但是整体却也还算温馨。
“听内人说姑娘你找我？”书生穿着一身洗的掉色的衣裳，礼仪一点儿也不少。
洛思点头。
“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姑娘你看你现在找我，恐怕是……”书生顶着他家婆娘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着。
每年有四场县试，分别是二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
半个月嘛，洛思皱了皱眉，“先生，我方便问问你县试可去考了几次？”
书生扬了一下衣角，“十次，不过我以前听老人说，我家附近有位先生考了二十次才考上。”
说完，他的表情竟还有些骄傲。
你这骄傲个屁啊，考十次没考上，是谁给你勇气说自己是未来的状元的，洛思一阵心累，“好，那先生你可想过考过了县试，你又还要做什么吗？”
“后面还有院试，乡试，会试和最后才是殿试。”
不等说书先生说完，洛思就接着道，“这么算下来，得要不少钱，先生你忍心让你夫人一直过这种生活吗？”
书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当的说客，但是对于王某来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姑娘请回吧。”
妇人也是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银两，犹豫片刻，还是将它塞回洛思手里，“姑娘，回吧。”
往日里来劝王峻出去找活儿做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动他，在家里实在是无米无盐的时候，只能是妇人回娘家借些米面，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妇人只能跟着左邻右舍一起做些小买卖，这倒也能勉强够生活。
回去？那可不行，回去的话，自己写的书怎么销的出去？只要让王峻此次县试考上，然后再让他帮自己宣传，有了书生的宣传力，才能把书卖出去。
洛思反手将银子又递回妇人手中，“姐姐，我是真心想帮你们，后面的考试的花销更大。”
妇人红着眼道：“哎，罢了罢了。”
王骏红着脸，“等我考上，定不负夫人。”
额……不知当不当说啊，洛思瞟了他一眼，“那你说说，四书五经你可读熟？诗赋策论可熟知？”
书生愣了愣。
“昨日我去听了先生的说书，我觉得单凭先生你现在的学识，恐怕难以考过。”洛思一口气说完。
“你……你……”
“悖言乱辞，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诌乱道，这些词你想说哪个？”洛思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可爱的笑容。
妇人没想到这次来的姑娘学问竟然也不小，忙进屋给端了一把椅子出来。
这番话给他说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破了一个洞的鞋尖能看见露出的脚趾。
“先生您考虑一下，我有办法能让您考过县试，不过我想请您帮我一件事儿。”洛思见他被自己打击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提自己的要求。
读书人的心气比一般人要高得多，要想他一心为自己所用，那就得让他心服口服。
既然这人引以为傲的是读书，那她就用读书这事儿来打击他，用事实告诉他，你一个大男人的学识还比过一个小姑娘。
果然，“姑娘，你说能帮我考过县试？”
“对。”洛思斩钉截铁的回着。
后续的考试她不敢保证，但是县试她还是有把握的，根据脑海里的记忆，由于堂哥的原因，洛家也是很关心这个考试的，这些年县试的内容都大致相同。
“好，那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
“说书，不过是让你从今天起说书的内容是我写的。”洛思狡黠一笑。
“说书？”
“对，说书，晚些我将你每天要讲的故事送来，每晚你都去昨日那个地方讲就对了。”洛思道。
“好。”
说好约定的内容，洛思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起身要和书生一家告别，刚要出门就被妇人拦下，“姑娘，我看你也是一人住，不如……不如……让我去照顾姑娘的起居，也算是报答姑娘的指导之恩。”
哦豁，指导之恩？她可没有想这么多，这顶多算是共赢吧。
刚才的聊天让洛思明白这妇人的为人，便道：“姐姐啊，刚好我家空的房间还算多，不如你们暂住在我那儿吧，也方便我教先生要考学的内容。”
说定，他们一家答应今日日落之前就搬去。
……
买了笔墨纸张回家的洛思趴在桌前，美滋滋的开始自己的创作。
刚写了一段，又将纸给揉成小团扔掉。
乖乖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小说，所以为什么要自己创作，有现成的啊。
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还有西游记，先写哪个好呢？
这四本书都太经典了，每本书洛思都很喜欢，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一次写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人心，妖魔鬼怪肯定是最抓人心的东西，这么一想，洛思在纸上开始刷刷刷的凭着记忆复刻着西游记的开头。
“喂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啊。”
正写的起劲，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甚至她还下意识的接着话，“没有。”
说完她觉得不对劲，抬头，就看见一身五颜六色的少年，吓得她腿一软，从院子的石桌上滑了下去。
“你……你谁啊？”
哪个正常人穿的这么花，一身衣服覆盖了七种颜色，脸上还画着花妆，笑的跟那老鸨一样。
莫安吹了下口哨，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落座在洛思旁边，“我是你远房表哥啊。”
我可去的大爷的远房表哥，洛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近距离的看了一眼这少年，听这声音不知为啥有种娘娘腔的感觉，突然有些好奇这妆容下究竟是张怎样的脸。
“远房表哥？我咋不知道我远房表哥是太监。”心中所想，一不留意间竟说出了口。
莫安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一副你不懂审美的表情。
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满意的点点头，笑的露出一口白齿。
“表妹，你要是觉得是那就是吧，反正是你爹让我来的。”莫安拿出一封早就伪造好的信，还有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她。
行，看着这银票的面，这表哥也得认。
只是这便宜表哥有些得寸进尺，比如现在。
他顺着院子左看右看，还要时不时地进行点评。
什么没品味，什么好落魄，再什么穷的真极致
洛思紧攥着手，忍着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感。
“表妹啊，你们家就你一个人？”莫安逛完一圈后又回来，指着桌上铺着的纸道：“这是啥啊。”
洛思果断地将纸给收起来不给他看，在她记忆里是真的没有这么一个远房表哥，不过这信里的字看起来倒是跟记忆里的笔迹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一会儿有两个人要搬来。”洛思往后挪了挪，不想跟莫安离太近。
他身上的花粉味道太重，一阵风吹过，空中全是那粉的味道。
“你来找我干嘛？”
莫安有意无意的道，“考学嘛，暂住段时间，嗷，对了，你父亲说过段时间就回来看你。”
“县试？”
“会试。”
洛思眨巴着眼严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模样是学子的样子？
两人沉默间，王骏带着夫人和他们那少得可怜的行李赶到。
“姑娘，这段时间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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