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拜谒

我带着寄白穿过□□往严慈的院子走去，路上却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瑕夫人。”我轻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咿呀——”严瑕满眼的懵懂，声音也分不清内容。只是由于府里有喜事的缘故，穿上了红色的衣裙，更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便是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说不尽、道不完的美貌。

        “师父！”寄白却是嫌恶地看了严瑕一眼，“我们快走吧。”

        “寄白！忘记师父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我微微蹙眉，“给瑕夫人问安。”

        寄白瞪着严瑕手上的泥污，脚像生了根不肯动弹。

        我转头看向这孩子皱着的小脸，叹了口气，转过身向严瑕又行了一个大礼：“小孩子不懂事，还望瑕夫人不要怪罪。”

        “咿呀呀——”严瑕似是完全没听懂我说的话，愣了半晌突然拍着手一笑，手上的泥污迸溅到我雪白的衣襟上，难看得醒目。

        “你好不识好歹！”寄白猛地窜到我面前，小手指着严瑕：“我师父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却污了她的衣裳！”

        “牟寄白！”我怒喝：“道歉！”

        “师父！她——”

        “嘭！”我气极，手炉摔到了地上，圆圆的紫金手炉变形得近乎扭曲。“牟寄白！忘记师父告诉你做我徒弟第一点要遵循什么了吗？这点小事都让你出言不逊，难道日后要让人指着我展挽城说，我亲自教导的人还比不上雪安城最低贱的歌舞坊的歌姬！”

        “师父！”寄白眼眸里立即转起了泪花，声音软软糯糯的：“师父……不要生气了。”转身向严瑕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对不起。”

        严瑕似笑非笑地看了我良久，嘴里嘟囔着什么蹦蹦跳跳地自顾走开了。

        我叹气，抬手拭去寄白脸颊上的泪珠：“寄白，不要怪师父小题大做。我责骂你并非真的因为你不知礼仪，而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一个人对你是否有危险，并不在于她外表看起来是痴傻还是精明，你是我的徒弟，多精明的人也不需要你刻意去讨好。但就算你是我的徒弟，再痴傻的人也容不得你这样三番四次去羞辱得罪。明白吗？”

        “师父……”寄白趴在我的腿上，鼻涕眼泪一起不要命似的往外淌，半晌才勉强止住。

        我抚着这孩子的背，心里默默地叹气。自从爷爷故去，多少年没再向人行过这样重的大礼，自从即位之后，又多少年没在外人面前这样声色俱厉地训斥他人。不知道当初爷爷每每替我赔罪，呵斥我时，是否也是这样无奈而心痛。

        终于擦干了眼泪，换了干净的衣袍，我才带着寄白进了严慈的院子。

        “可是挽城城主？”门口两个模样伶俐的婢女拦住了我的去路。

        “正是。严大人可在？”我颔首一礼，询问。

        年纪稍长的婢女点头：“挽城城主稍等片刻，老爷正在和慈夫人叙话。”

        “云儿，什么人？”转角处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高盘着云髻，眉眼分明，脸颊偏红，装束简练。

        “严夫人。”那两个婢女恭恭敬敬地向妇人行了个礼，才答：“挽城城主来找老爷，云儿正要去通传。”

        我听了婢女的称呼，方知这妇人是严汨的正妻。

        “原来是挽城城主。”严夫人一笑，向我走近几步：“外面风大，挽城城主一看就是个玉一样的人，在外面等着有伤身体。老爷在跟慈儿说话，也没有外人，我们直接进去找他。”说着作势就要来帮寄白推我的轮椅。

        我一惊，下意识就要闪开，缓过神才发现她仅是像卖羊汤的小姑娘一样热情单纯的南漠女子，并未想要对我做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抬头装作去打量她怀中的婴孩：“好可爱的孩子呢。”

        “挽城城主喜欢，不如抱抱他，看样子他也很喜欢挽城城主呢。”严夫人到是对我方才的一闪不以为意，继续热情地将怀里的孩子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心中暗自叹息。都说严家出美人，就连这尚在襁褓的婴孩都粉雕玉琢，比那观音像上的金童玉女还要好看几分。

        “放下他！”一道黑影一闪，我的怀中已经空了。“挽城城主，幼子顽皮，还是老夫来抱他吧。”

        我低头看自己空落落的怀抱，低低地笑起来：“枉本城主不自量力，自诩神算子嫡系传人，生来就晓阴阳，知天命……如今却来自取其辱，让贵公子染了本城主这不详之人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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