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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受罚祎然


四爷生气了!

        貌似这回真的很生气,后果……不知会不会很严重。

        生气的起因不是我,生气的过程没有我,生气的结果……受害人却成了我。

        我招谁惹谁了?

        作为一名皇子福晋,我见天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没事晒晒太阳哄哄孩子,我能怎么着,我还能怎么着!

        干坏事?不止没干坏事,我还好心好意教儿子,不止教自己的儿子,连别的女人为四爷生的儿子都一并教了,吃的苦受的累我就不说了,最后的最后,竟然还得承受那男人的怒气怨气。

        用红挽的话说:这就是命!吃饱了撑的,好心没好报,多管闲事遭雷劈,等等等等。

        贴心啊,要不人们都说女儿贴心呢,我现在是深有体会。可惜,当怒气袭卷小院的时候,贴心的小棉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丁当仁不让我欢喜让我忧之势弃我而去,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那两个害了我的臭小子。

        胤禛僵直地站在桌边,手里攥着厚厚一沓写满了字的宣纸,低头看着我。

        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并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小脑袋左右歪着也在看我,一脸的羞愧。

        我很想装作没看到这父子三人,或者弱弱地问一句“有事么?”,可是坐在身下的椅子像是突然长满了刺,扎得我浑身难受,话就生生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胤禛心有灵犀地替我清了清嗓子,纸落在我面前,轻飘飘地,无声无息。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是郭德纲。

        震惊了!这是谁写的啊?

        忍着心中狂笑看向那两颗低垂着的小脑袋,胤禛挪了半步挡在我面前,腰间系的玉坠子叮叮地晃着,清脆的响声无法掩盖此时的尴尬,还有他脸上的阴云密布。

        暗叹口气,此时不宜欢乐,认清自己悲催的现实才是上策。

        只一叹,心中的哀怨立时闪现出来,如泉涌。

        我真想把那两个臭小子一把扯过来,狠狠暴打。谁这么不开眼啊!

        好好的皇孙未来的皇子不做,偏要做那浑人,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更重要的,你们两个死小子谁乐意做那娱乐大众的三俗代表都成,也别这么大咧咧的写出来啊。在后世的河蟹涩会中尚且容不下一个他,何况这里是封建社会帝王独大啊!居然还敢送到四爷手里,简直是不要命了,而且还一点都不知道孝顺,连我都给出卖了。

        老娘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如此欢乐的曲调,在我心中顿时唱出了惊鸿一片,激起波涛无数。

        真是气死我也!早知道,什么笑话也不给你们讲,什么诗也不教你们读,让这个狠心阿玛罚死你们,我都一点不带心疼的。哼!

        强自镇定往下看,越看,心越凉。

        我终于理解为何胤禛进门时,脸色有些铁青,因为此时此刻不用照镜子,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也青了。不是气的,是怕,怕自己因为误了四爷的儿子,未来的皇帝和王爷,而死无葬身之地。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姑苏城外寒山寺。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从此萧郎是路人。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此时有子不如无。

        看到这里,我那个泪啊,当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了。

        这几日只是闲着无聊,想起胤禛有事没事的就罚儿子们背诗,好心想要帮帮他们。现在看来,我的快乐教育法,真的不行,不止没有帮到儿子,反而害人害己。

        这一句此时有子不如无,真真是未卜先知,正好能当作我现如今的内心独白。不知胤禛是否也和我想的一样……

        人都说养儿防老,想来嫁了未来皇帝,我是不用愁老了没人供养。既如此,我何苦还要不辞辛劳的一生再生?直生出这么一个毁我后半生的糟心儿子。

        早知今日食恶果,何必当初享贪欢,命啊!

        胤禛的脸色仍是不好,虽然看起来比刚才平静了些许,仍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觉得自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认命,不止所有的心虚害怕消失不见,甚至又不怕死的背出一句诗来,还是外国人写的,就是那句有名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那首诗呢?拿来给我。”

        听到某人无奈地冷声,我惊得抬起头,“什么?”

        胤禛指指身后的两个小人儿,说出的话像在咬牙,“教他们两个唱的那首。”

        可恶!竟然把我出卖得如此彻底,难道你们两个不会撒点小谎么?干嘛这么诚实!

        虚弱地看着面前的父与子,我觉得自己真是好日子过多了,身体恢复得忒好,想要晕倒都不容易,装晕好使吗?

        胤禛一言不发地站着,眼睛直直盯着我,伸出的手仍摊在面前,等待。

        “哦……让挽儿拿走了。”支支吾吾低下头看着他的鞋尖,才刚说完忙又抬眼看向他瞬间瞪大的眼睛补充一句,“不是我给的,是她自己,她抢走的。”

        坏丫头,让你危难之时弃我而去,那就别怪我这做额娘的把你供出来,反正你阿玛生气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掉。

        红挽回来了,手里拿着罪恶的根源——一曲来自现代的诗词串烧《自挂东南枝》。

        这个宝贝被我珍藏了至少二十年,还是曾经无聊的时候努力回忆才记起的,偶尔心情不好了,拿出来看着哼几句,包管立时笑出来心情大好。

        现如今它终于有机会亮相于世,我猜,很快就会被揉成一团,于四爷手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魂归垃圾桶,或是碎成千万片,香消玉殒飞向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把欢乐撒向人间。

        胤禛捏着纸的手有些抖,青筋隐现,胡须下的薄唇已经看不到了,不知他抿得疼不疼。

        闭了眼睛几乎绝望的时候,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好听,“一个月,把你这上面有的诗句全部教给他们两个,要会背会写明白意思知道出处。”

        依稀看到明日的太阳,才想着他不生气就好,这点小惩我能接受,接过写满了字的纸时,差点哀号出来。这么多诗,一个月?就算我会教,那两个小子怎么可能全学会,还会背会写,还……还不如打我一顿来得痛快,我宁可在床上躺一个月下不了地。

        弘历和弘昼表现得极有皇家风范,不止没有异议,应了一声还手牵手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门,背影却像进门时弃我而去的红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红挽仍不知发生了什么,笑眯了眼睛挂到胤禛身上,娇里娇气地蹭着她阿玛的胳膊,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阿玛,听说弘晚要大婚了。”

        胤禛头都没回斜瞥了她一眼,懒懒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就是说的话有点惊人,“你额娘前些年给你做的嫁衣呢?找出来。”

        红挽的手攥皱了胤禛的袖子,啊的掩了自己的小嘴,原先谄媚的嘴脸变化之快演技之高令我瞠目结舌。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然委屈得一塌糊涂,眼眶立时红起来泪珠儿劈啪地往下掉,脸埋到胤禛手臂上蹭来蹭去,“不要,挽儿不嫁,挽儿就陪着阿玛额娘,谁也不嫁。”

        扭了头不再看,实在是看不下去。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这样,我非得冲上去拉开暴打,可是这是咱闺女,亲生的,所以只能忍,忍着心里泛的微酸还有不耻,决定眼不见为净。

        红挽平日虽然喜欢腻着我,貌似更喜欢缠她阿玛,那个劲头耍起赖来,我真是自愧不如,就是往回倒退二十年,我都学不来她那个痴缠劲儿。难怪如意会说胤禛拿她没办法,更难怪大家都说父亲疼女儿,这是眼见为实啊!从来都是罚儿子狠狠滴,我就没见这位四爷罚过他宝贝女儿一回。

        至于嫁人的事,虽然今天是胤禛头一回说起,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在被告知弘晚要娶妻时就想到了。

        “阿玛最坏了,挽儿讨厌你。”

        惊讶地看向板着脸的胤禛还有瘪着嘴的红挽,有点难以适应。父女俩闹别扭?

        红挽的手突然指向我……手里的纸,抹了虚伪的眼泪挑起眼角又笑起来,“要嫁也行,阿玛帮挽儿去找吧,只要那男人能把那些诗都给我背全了,挽儿就嫁。”

        这也行?我快速看向那些混乱的诗句,心里咯噔一声。

        闺女,别介啊,这可不是玩你阿玛,是玩自己啊,你这辈子估计真要嫁不出去了。

        这大清朝青年才俊再多,也不可能知道后世才有的诗吧,就算你能再等上几十年,纪晓岚来了也背不全啊。

        胤禛推开红挽的手,严肃地指向房门,丫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跺了两下脚不情不愿地跑开了,临出门还小模小样地瞪了她阿玛一眼。

        看着红挽的背影,想到她要出嫁,我还是很有些伤感,就像当年为她一针一线地缝嫁衣一样,抑不住挥不散。儿女成群的幸福多在童年懵懂时,当他们逐渐长大,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不舍的感觉愈渐强烈。

        叹口气站起身撞在胤禛身上,他竟然还站在这儿。

        手里的纸被他扯过去,微眯了眼睛像在认真地看。

        阳光洒在纸面上,我那些蝌蚪大小的字像是活跃起来。在我看来这些词句很有爱,能让我嘻嘻傻笑,不知看在胤禛眼里,是否会气晕过去。

        “侯门一入深似海?”他的声音有些虚幻,像是被阳光包裹的柔软,很轻,不真实。

        我连想都没想,轻轻点头接了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腰侧被捏住,我忙捂了嘴低头抵在他胸前,不敢再吱一声。

        以为他会出言教训,没想到等了许久,才听到一声闷笑,像是从胸腔传出来的,“能乱成这样,怎么想的。”

        抬头看过去,闪在他眼底的笑还没散尽,微微弯起的嘴角又紧抿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不满,眼角斜挑的瞥着我很有些挑衅的意味,“欲得周郎顾,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很想说“这有什么,咱还没说朕与先生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呢”,只是他的脸真的绷得有些紧,估计是想到自己的未来了,所以容不得我这样糟蹋至高无上的君王。

        学着红挽的样子,恬不知耻地笑起来,快速抽出那张惹了四爷不快的纸藏到身后,在他胸前蹭了两下努力让声音娇一点,“哪有,爷若是还气,妾身这就自挂东南枝去。”

        “嗯,挂了吧。”胤禛一脸严肃的认真吓到了我,明明是句玩笑的嘲讽戏弄,让我瞬间愣住想笑却笑不出来,“别再垂死挂中惊跳起,笑问爷从何处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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