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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顺大六六


天暖了没几日,弘时换了身份,成了老八的儿子。

        我原知道这档子事,于记忆深处。此时听闻,仍是震惊。

        恨他欲害弘晚不假,恨不得他死是真,眼前乍然变故,还是有些缓不过神。

        胤禛回来只字未提,反倒问起汪氏之事,“御医怎么说的?”

        我一愣,反应过来他问什么,不解为何此次御医未向他回禀还是故作不知,如实应道:“安胎药中被换了一味。”

        他靠着软垫斜卧在塌,只盯着我看,不做声。

        无奈,继续说道:“要不,我叫人把御医唤来,让他给你说一回,免得我记岔了。”

        “过来。”他平伸手掌,止住我正欲出门的脚步。

        隔着塌桌,一左一右,手被他托在手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以拇指抹过。做皇上的人舒舒服服斜躺着,我这为人后的便坐着吧。

        默然许久,胤禛开了口,有些哑,嗽了一声,我递过茶杯。他不肯喝,不知犯起什么脾气,非得等我把杯子放回桌上,才又说起话来,“你觉得是谁换的?”

        我哪儿知道。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脑子里认认真真地想了一回,仍是无解,“不知道。”

        “不是弘时?”

        “不是。”

        他笑,“你倒信他。”

        我摇头否认,“倒也不是信他,只是他前儿个发起疯来,说的话乱七八糟,自然不是他。想来,他害弘晚福晋那回,也是怕得很的,难为他能下得去手,原就不是那样的人。”

        笑着的人冷冷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是个孩子,还没长大呢,就跟弘历弘昼似的,时刻希望得到你的关注,甚至宠爱。”

        他的脸色不大好,我又补了一刀,“时至今日,他咎由自取,你也脱不得干系,你这做阿玛的没有教好他。”

        说完我便后悔,说重了,他疼我的孩子,我却指责他没有照顾到其他人的孩子,即便这是事实。

        我心虚,可惜身为人母就是如此,我只爱自己生的,顾不得别人的。他不同,每一个都是他的儿子。

        胤禛静默了很久很久,相握的手也不再轻缓摩挲,视线落在我袖口的纹饰上,一动不动。

        自他皱住的眉心抚至太阳穴,揉了又揉,也没能把那道拧住的结打开。

        能听见极轻的叹息,悠长得像是不会结束,却突然终止于新的提问,“弘晚呢?”

        我不解,“弘晚怎么了?”

        他往我身旁凑了凑,估计姿势不舒服,手上用力将我拉近,脑袋直接靠到胸前,声音嗡嗡的,“是弘晚么?”

        我望着那一小片霜白,失了神。他又追问一回,我才明白所指为何,连思量都不需要,答案自在心里,“不是。”

        “为何?”他竟又笑起来,半是调侃半认真,“只因是你的儿子?还是因为我这做阿玛的教得好?”

        我理着发丝摸到辫尾,摇在手中故作沉思,“弘晚不需要做。若说弘时会做是因为不甘,不甘同为儿子却求而不得,打出生便注定了,连输都算不上,只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过会赢的可能。至于弘晚,你若问我是不是信他,是,我信他。我以为……你也信他。”

        他摇着头轻声发笑,埋在我胸前搂住腰后用力箍了一下,抬眼与我对视,“你了解自己的儿子么?弘晖,弘晚,弘——”

        话音戛然而止。

        我攥住辫梢,压得更低紧盯住他,“胤禛,你告诉我……”我说不出,压在心底数年仍是说不出。我相信他,一直信,即使当日他亲口说是弘昼,我仍信他另有原因,却无法当面对峙般说个清楚。

        一只手握住我的脖子,掌心的热度迫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又呼之欲出。

        “弘历。”他淡淡一句,解我多年心结。

        “嗯。”我点头应声,却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反而展了眉眼,轻松自在,“你不是早就知道,偏不来问我。你这么信我,倒让我觉得怪对不住你。”

        “你自有你的道理,愿意与我说时,自然会说。我知道就行了,不是非要问你不可。”

        紧压着脖子的手蓦地松力,却未放开,指腹来回揉捏应和着他说话的节奏,“你还没说,你的儿子什么样?”

        我以为张口便能说出,嘴巴动了又动,才发现很难,各有各的好,一言难尽。

        他也不催我,换了个问题,“你最喜欢哪一个?”

        更难!

        尤其对他这种早有心结的人,我还真不能胡乱地说。拉过他的手十指交握,我一边思量一边试着回答:“最早的时候自然是弘晖,直到很多年后都是,尤其在把他送走之后,就像额娘说的,越是不在身边的越多了份亏欠,总怕他不好,怕他冷怕他热怕他饿着怕他生病……哪怕他一切皆好,都怕,怕他怨我,怕他忘了我。”

        胤禛眯了眼睛,笑容锁进眸心,好似透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摸着他的头发,抱住的身体越发放松,偎在我身上愈加随性舒适。

        我以为他倦了,却清晰听见他说:“后来呢?”

        “额娘?”我明知故问。

        他闷声不语。

        像孩子这事儿,几个儿子都随他!

        我抱着像个孩子似的大男人继续说:“后来呀,好多年我都只顾着弘晖,只因为我怕他会像我知道的那样早早死掉。原来比别人知道更多事不是什么好事儿,会让你在乎更多怕更多,也忽略更多失去更多。再后来,我才发现弘晚已经长大了,那么懂事,其实他打小就懂事,跟挽儿在一起的时候反倒像是兄妹。错失的那些年我找不回来,幸好,他和挽儿都不怨我,你把他们教得很好。我不知道更喜欢哪一个,也不需要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我都爱。任谁伤了他们其中一个,我都要他拿命来偿。”

        胤禛闭着眼睛,良久,笑得轻悄,“你怎么没提弘历呢?”

        “弘历……”我长叹了口气,不似他那般轻松适意,“弘历太鬼了,总是欺负弘昼,弘昼也不傻,心还大,吃得下他的亏,若是换了旁的兄弟,早就不跟他玩了。幸好当年你带他回来,兄弟俩一同长大,有个伴儿,挺好。”

        烛光正好,不觉初春夜晚寒凉,暖融融的。

        两个人搂抱着,不说话也舒服。

        困意来袭,我几乎歪到垫子上,他撑住我稳稳地靠过去,搂进怀里如同方才我抱着他。一双笑眸眨在眼前,吹着气说:“你还挺喜欢弘昼的。”

        我点头承认,“喜欢,弘昼很好,就是有时太委屈了,他也不说。弘历看着机灵,有时却傻得很,就知道占兄弟便宜,一副吃亏难受的样子。随你?”

        胤禛哼了一声,别开脸。

        对,就是这股子别扭劲儿,也都随了他!

        晕晕欲睡时,他与我说起弘晖和弘晚去杭州办差的事,没有细节,只是提起,简单叙述,其间不无感叹,对于弘晖未能留在身边的遗憾,却也未感强求。

        我从支字片语中试着想象那段日子,兄弟二人如何经历,如何与年羹尧相处周旋,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我开始担心,父子三人众口一词的顺利无虞,我却半点也不能信。

        他说得对,我对我的儿子们并不如自以为的那么了解,尤其在他们长成男人之后,但我了解年羹尧,若想将他置于掌心之下,难。

        一声低笑,飘散于空气中,久久不褪。听得胤禛于耳边低声沉笑,“别想了,操那没用的心,你儿子比你以为的狠多了,办起事来干脆利落。”静了一瞬,他又缓缓地说:“随你。”

        弘晖?还是弘晚?

        顾不得他报复般的调侃,只想着他是否意有所指。我不知道,也不想再去猜,只要他们都好,便是最好。

        我拽住他想要起身,斜偎着的人不肯,较着劲地用力,眉头一挑懒懒地说:“你还没说呢,汪氏的事儿到底谁干的?”

        这一晚上没干别的,尽陪他玩提问回答的无聊游戏了,他不累么?

        困到乏力,心底一股邪火蹭蹭往上涌,气恼回道:“你。”

        原是置气的话,一出口睡意竟消了大半,脑子里那些乱得解不开的断线仿佛自动松了扣串连起来。

        可不就是他嘛!除了他谁敢?谁能!

        胤禛突然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相抵,呼吸可闻,“你可别冤枉我。”

        伸手爬上他的脸,顺着眉眼点在各处,“我哪儿敢,原就是被你逼得急了,胡乱说的。我只是个女人,没什么本事,这皇后的位子还是你扶着坐上去的,其实傻得很,承蒙你不弃,哪儿还敢冤枉你呢。胤禛,别逗我了,我累了,好困,我想睡觉。”

        晶亮双眸笑意愈浓,迫在我眼前深深凝视,发了狠般咬得我忍不住叫出声,纳入他口中幻化成两个字,“疼么?”

        我几乎滴出泪来,“疼。”

        拇指轻柔,与薄软双唇一并粘在仍是犯疼的那一处,吮吻间益加疼得厉害。

        黑亮瞳仁闪烁于渐渐眯起的眼眸中,一字一句,直诉我的不是,“说了个遍,你倒说说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嗯?”

        “你……”

        甫一开口,哪里还由得我说。

        气短时勉强得了呼吸,又被他盯得乱了节拍。我揪住他皱乱的衣领努力地解,仓促回道:“你倒先让我看看你什么样儿,我好记个清楚,免得忘了惹你生厌。”

        半伏在身上的人干哑失笑,摇头低叹:“你这女人,傻哪儿了?精得厉害。今儿我可是听明白了,你信了这个,又信那个,我呢?敢情,每个儿子都是心头肉,可把我给摆哪儿了?”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更加紧摁在心口,气喘吁吁地说:“这儿,就这儿,你摸摸,在不在?若是不在,也定是你忙到别处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快,钻回去,住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那只手滑得跟泥鳅似的,刺溜一下从我手底抽出去,更快地钻进衣内,用力推挤着包握于掌中,要笑不笑地说:“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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