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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除了小时候骗了路边小朋友的棒棒糖拿石头扔冲她叫的大狗之类的破事没做少之外,木棉自认是个良民,年年三好学生她都是有份的,面对叶念安的视线,她没什么好心虚的。

        是以木棉眉一挑,大大方方地对上了叶念安的眼睛,笑得灿烂,就差没殷勤地来一句“好巧”。

        由于离得不是很近,她看不太清叶念安的神情,只是她就这么看着看着,居然看到……

        叶念安他见了这么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笑容可掬的她,竟自己把头转过去了!

        转地那么唐突,似是不愿看见,又似是心虚的躲闪。

        他低下头严肃地看着手中名单,好像只要就这么看着,它就能看出朵花来。

        木棉一时竟有点错愕。

        “木棉我可找到你了,老头子说要记你的名呀!我帮你拖了一阵,快走快走……”夏不语突然从草丛比较茂盛的那边跑过来,焦急地拉木棉走。

        木棉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她们班的地盘,因为她还记得,当初高一的带队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留着典型地中海发型的老伯伯,夏不语扯了她的衣袖就走,木棉来不及多问,只好对许青道:“等一下我去找你一起……”

        说完没有听到许青的回答就被拖走。

        有几丝阴云飘过来,遮挡了毒辣的阳光,远离了城区,在这样自然的环境下,踩着柔软地比名贵地毯还要舒服的绒绿的小草,吹着微凉的季风,即便是再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抓着木棉的手有些紧,她侧头,是一脸焦急由于跑过来还冒着汗的夏不语。

        那么简单的焦急,那么简单的关心。

        木棉发现,她突然有点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友谊,是不背叛吗?还是背叛了也可以原谅呢?

        “你都不知道,那老头子有多顽固,我都说你在来的路上,他就是不信。”夏不语愤愤不平。

        “刚才在树底下的那人是谁呀?”木棉跟着夏不语加快了脚步,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奇怪,叶念安大学的时候是她的教授还说得过去,怎么高中也是老师,没道理呀。

        “他?你不知道吗?高二那个美女生物老师怀孕生孩子去了,他就是高二新来的代课老师

        呀!好像是教许青他们班的,叫叶念安来着,整一个小白脸,没有肌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就是长的漂亮了点,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不过说实话,他比那个美女老师漂亮好多,高二的走了一个美人又来了更美的一个,也不算太亏……”夏不语好像八卦盒子被打开,话像连珠炮一样直往外蹦,将木棉砸了个外焦里嫩。

        她明白了,彪悍的人生真的无须过多解释,因为说多了都是泪。就像木棉无法理解夏不语为什么喜欢那种硬绷绷的肌肉男一样,夏不语也无法理解木棉为什么喜欢人妖一样不分男女的小白脸。

        难道,难道,小白脸弱不禁风骨瘦如柴的样子不会很可爱么?

        跑到那边她们高一的集中地盆,老头子皱了眉,凶神恶煞地呵斥了几句木棉迟到的问题,便让她回到队伍,竟也没有过多为难。

        木棉埋在人群里,只见高二那边已经开始放养,不由计上心来。

        学校在这片区域做了足够的安全措施,是以学生的活动范围是很大的,大到——足够藏起一个人。

        高三要高考是不来的,带队老师只有老头子和叶念安两人,老头子上了年纪经不起找人这种折腾,所以只能让叶念安去找……

        找着找着天不就黑了嘛,既然天黑了,老头子只好先带学生回去,她就能和叶念安独处了,嗯,随便间接地问问他为什么不理她了。

        更方便的是许青就是叶念安的学生,每年郊游木棉还有夏不语都是和许青一起去玩的,如果她不见了,许青也会忙着告诉叶念安吧?

        虽然这么想有利用他的嫌疑,但是木棉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谁让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呢?

        “就这样吧。”老头子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同学们一阵欢呼,他故做高深地咳了两声,成功将他们的注意力又转回他身上,才缓缓开口,“但是……”

        万恶的中文精髓,总会在你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来一个“但是”做为转折点,而这个但是,往往是接着不好的事情。

        “按照老规矩,”果然,老头子没说什么好事,“回来集合后记得跑五圈篮球场。”

        五圈?!

        上学期只跑了三圈还累个半死的木棉表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简单的数字背后意味着什么,只见同学们一片哀嚎,她扯了扯嘴角,越发坚定了要躲起来的决心。

        对于宅女来说,运动就是慢性自杀那么可怕的事情。

        带着夏不语找到许青,两人都想要野营,木棉按照原计划兴致不高地道:“每一年都这样多没意思,不如咱们去探险吧?”

        “探险?木棉同志,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呢?”夏不语指了指木棉掏出来的电筒,一撇嘴,毫不留情地拆台。

        许青倒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这个主意听起来好刺激!”说罢,他接过了一个电筒,冲木棉鼓励地一笑,走在最前面。

        木棉一喜,大力地拍他肩膀,道:“好小子,就是识相!”力度之大拍的许青肩膀都明显沉了沉。

        许青:“……”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夏不语只好无奈地跟上。此时夏不语的手表显示已是下午3点,倒也没必要吃什么东西,就这么安安静静走了一会儿,木棉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等等!”

        走在前面的许青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木棉。

        “我……”木棉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好借口离开,大脑此时竟一片空白,依稀闪过一个词汇,木棉想都没想就豁出去似的抓住那个词汇道,“我要方便!”

        许青反应过来,脸红了红,才低下头用比蚊子没大多少的声音回答:“那你去吧……”

        木棉没皮没脸地对在那里看八卦的夏不语吐了吐舌头,松了一口气,才屁颠屁颠地奔往草丛堆里去了。

        一躲进草丛,她就开溜,溜得越远越好。

        跑了有一会,木棉觉得夏不语她们应该找不到她了,见前面有个凹陷的坡地,刚好合适藏人,就躲了进去,将身形藏在了一片茂绿当中。

        半人高的草将她埋没,有些擦着她露出外面的手,轻轻痒痒的,甚是舒服。

        木棉自以为这样是再安全不过,然而她却忽略了两个问题:

        一,叶念安真的能找得到她吗?

        二,夏天什么最多?

        第一题暂时无解,但第二题木棉现在就可以给出答案,那就是——蚊子啊!!!

        夏天的蚊子像轰炸机一样在她耳边叫嚣着,攻击着,比起饿死鬼有过之而无不及,没过一阵子,木棉手上就多了几个大蚊子包。

        更可怕的是,草丛里的蚊子似乎根本不怕人,无论木棉怎么驱赶,它们都如影随形地跟着,一旦放松戒备,它就会冷不丁从上来咬你一口。

        “嗡嗡嗡嗡”……

        木棉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心里却对这些蚊子狠得滴血,可以说,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是O型血!

        叶念安,你什么时候来呀!

        她要失血过多而死了,真的,不骗你……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作孽,不可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阳都慢慢开始落山,黄昏的光斜斜透过茂密的树叶的缝隙,稀稀疏疏照到她的身上,斑斓的很多小点,将木棉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木棉都等得有些绝望了,昏昏欲睡之间只听见坡上一声微不可闻的脚步踩碎了被太阳晒干水分的叶子的声音,“咔嚓”,宛如天籁之音。

        她抬起头,只见叶念安站在上面。

        手里拿着晃白的手电筒,整个人被她拉长了的影子遮住,他的脸在黑暗中也显得那么惊心的苍白,微皱的眉头透露了些许情绪。

        木棉觉得他漂亮的像名家做的一幅画,每一笔都是精心,不管怎样去看,总有不一样的看法。

        比如现在,他眼底隐藏的那一抹担忧便足以为这本该是画中的人物活生生起来。

        也就是那一抹担忧,让她的心“咯”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中柔软的要害,疼的无以复加。

        手电筒的光打到木棉的脸上,尽管有些刺眼,她还是使劲张大了眼睛,将他看得更清楚。

        叶念安那双漆黑的眼睛眯了眯,定定地看着她,那种感觉怪怪的,就像一个近视的人想努力去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现在不是晚上,但天地间已经染上了一层昏黄,在这种情况下,夜盲的人视力下降会很快。

        似乎确认了是木棉,叶念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看清了木棉现在的样子——头顶杂草,满手蚊子包,衣衫凌乱。终究是没控制住情绪,不由嫌弃地道:“啧,笨死了。”

        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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