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夜下约会
太后一怔，继而大怒：“皇帝现在是怀疑哀家自己命人谋杀哀家自己的孙儿吗？”
云绯墨轻轻的看了太后一眼，那双眼睛如同雪山云雾，冰冷摄人，只一眼，就足以令太后遍体生寒，不能动弹。
这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太后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整容道：“皇帝，哀家的确是认得这宫女，方才之言只不过不想因此惹事上身，能落得清闲一些罢了，这几日，常姑姑一直服侍在哀家身侧，皇帝若是不信，只管问常姑姑便是，问她可能见哀家下过那等丧尽天良谋害嫡孙之事。”
云绯墨眼皮子都未动一下，唇角一抹笑，幽深而令人无法猜测其中情绪。
常姑姑出列，施了施礼，恭敬道：“皇上明察，太后娘娘一直都在奴婢面前念叨皇上的子嗣，小皇子出生之后，若不是这几日身体不便，更恨不得早已前往朝霞宫探望，皇上也可以召太医院沈太医验证，若不是宫人传皇上前来，太后此刻还躺在床榻之上，一言一行，皇上皆可一一询问宫中宫女。”
云绯墨瞧太后面色的确比以往苍白了些许，看了常姑姑一眼，道：“母后病了，怎么不派人通传一声，常姑姑，你失职了。”
常姑姑诚惶诚恐跪下，俯首磕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受罚。”
太后虚弱的摆手，道：“不能怪她，是哀家让她不要通传的，哀家的孙儿诞生了，是件非常喜庆的事情，哀家不想因此而失了那气氛。”她悠悠叹气，似是无奈，“皇帝，不管你信是不信，哀家绝对不会让人谋害哀家的孙子，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哀家就算有所作为，皇帝会认为哀家会蠢到派自己宫殿的宫女去吗，事情败露，不是明摆着让那矛头指在哀家头上吗，哀家不蠢，皇帝。”
也许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呢，云绯墨淡笑：“看来是朕误会母后了，可此宫女出自母后宫殿也是事实，朕找母后对证也是合情合理，母后所言，朕相信便是。”他站起身道：“母后好生休息，朕就不打扰母后了。”
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常姑姑道：“常姑姑起来吧，好生照顾母后的身体，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朕唯你是问。”
常姑姑站起身施礼道：“皇上放心，奴婢定会好生照料。”
送走了皇帝，太后雍容的面容阴沉得如同乌云，暗潮涌动，狠狠的一拍桌子，震掉了杯盖，跌落在地，碎裂成块。
整个宫殿宫女噤若寒蝉，垂眸屏息，良久，太后才缓缓道：“小常，扶哀家进去。”
常姑姑应声，扶着颤抖着的太后，进了内间，屋内，一股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太后皱眉道：“告诉沈太医，那药，可以断了。”
朝霞宫。
云绯墨从太后那边出来就径自往这边来了，一进院中，古老树下，一个素衣女子正晃着椅子，一个粉嫩可爱的孩童趴在她的身上，两母子都闭着眼，享受着午间大树下的阴凉。
微微焦躁的心，似乎都顺着落尽眼中那一幕，不知不觉的陨落了，不由自主的迈步走了过去。
华毓秀知道他来了，仍闭着眼晃动，到时趴在她身上的小云玥睁开了水灵灵的黑葡萄，朝着云绯墨不知在咿呀些什么。
“宝宝，别乱动，掉下去了可别怪娘亲啊，啊……。”懒懒的说着，头发被人一扯，华毓秀猛地睁眼，无奈的看着那咯咯笑的小云玥，“你这小家伙成精了是吧，怎么就喜欢扯娘亲的头发。”
爬上爬下的乱动，肉嘟嘟的小手抓住就是不放，华毓秀第不知多少次妥协，放轻了声音，“乖，小宝贝，放手哈，在这样下去，娘亲都要被你扯成秃子了，放手好吧。”
头皮得到了拯救，华毓秀戳了戳他嫩嫩的小脸，“小宝贝，要不是知道你刚出生不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了。”
似乎抗议似得，一巴掌拍开那戳他脸颊的手，惹得华毓秀失笑：“哎呀，还不让我碰了，我就碰，我就碰。”把他高高举到自己面前，朝着他脸颊就“呼噜呼噜”吹气，小云玥又咯咯直笑，乐得不行。
好一会，才把他放下来，让他背对着自己坐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拨浪鼓给他，看向云绯墨，道：“怎么，有话跟我说吗？”
“对不起，小云玥的事情，朕没有证据。”印象中，云绯墨一直都是仙姿清绝，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又何曾见过，他微微落寞的时刻。
一国帝王，又何曾给他人说过这么卑微的一句对不起。
心疼了，真的。
小云玥突然把拨浪鼓丢到了地上，朝着云绯墨手足舞蹈，似乎要让他抱抱。
“你尽力了。”华毓秀笑着把小云玥抱到他怀中，俯身离开之际，对着云绯墨脸颊就亲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一般的对着他笑。
“你这丫头……。”俊颜上突显了一抹绯红，云绯墨余光看了眼院中守候着的宫女，似有一丝窘迫。
纯情得出乎她的意料。
“云绯墨。”她突然叫他名字，见他看过来，冲他咧嘴一笑，“我怎么就那么稀罕你呢。”
尽管她笑着，可他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低头看了眼正抓着自己大手把玩的小手，他薄唇弯弯：“朕亦然。”
华毓秀笑若春花：“这应该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怎么样，今晚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花前月下，是因为对了那个人。
夜灯明舞，拉长的是那肩碰着肩的身影。
清风徐徐，她看见的是他那轻扬的发。
怀中用背带背着的小孩儿咿咿呀呀的，十指紧扣传来的温度，两人手拉手的漫步于挥洒的浪漫月光下，华毓秀只觉得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云绯墨，你这样出来，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啥的。”她总是看他忙得很晚，若是自私的只顾自己的心情而令他忙碌得更晚，这样的约会，又有何意义。
“不会。”经过了一些时日，早已习惯她说话的方式，对于她的想法也能猜个大半，侧头看了眼那正也看向他的人，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莫名其妙的。”她也忍不住笑了，晃荡了两人扣着的手臂，望向前方的暖色，感叹道：“我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我也会对他人生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我时常在想，若是换个空间，换个场景，换个时间遇见你，那该有多好。”
这样，她就不用因他是帝王身份，可以无比任性的让他许诺此生只有她一人了。
“这么说来，你觉得现在和朕相遇是不好的。”他突然顿足，逆光而站，黑暗和深沉一下子将她覆盖，他那一双眼，深邃无比。
她仰头对视着他的眼，两人皆不出言，良久，她突然低声抱怨：“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和你说话我脖子疼。”
那被什么东西桎梏住的心，经她一言，似乎正慢慢松了开来，他难得回了句打趣的话：“那是因为你长得矮。”
“你嫌我矮。”
“你也嫌朕高。”
“你怎么可以嫌弃我呢。”
“你先嫌弃朕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听得守卫宫廷的禁军差点要擦亮眼睛看看前方那依旧隽秀华贵的紫衣男子到底还是不是他们那不苟言笑的王。
漫步至一座紫藤粉花缠绕的秋千下坐下，小云玥突然高兴了起来，叽叽歪歪的不知道说啥，华毓秀看得似懂非懂，又摇晃了下，小云玥更加亢奋了。
“云绯墨，小云玥想玩这个，你去背后推一推。”华毓秀抓住秋千两旁的绳索，对着一旁的云绯墨笑着说道。
暗处，暗卫开始打赌，一边赌他们的王会答应，一边赌他们的王绝对会拒绝，只几秒，有人欢喜有人恼。
只因云绯墨轻笑着说了句：“好。”
坐在秋千上，如同飞舞一般，享受着清风拂面，穿过发丝所带来的清凉感觉，华毓秀两母子高兴得乐呵呵直笑。
“云绯墨，再高一点。”华毓秀扬声喊道。
“咿呀咿呀……。”小云玥跟着乱说了一通。
云绯墨看着她发丝飞扬，裙角翩翩飞舞的背影，手中力道稍稍加了些许，听着一大一小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唇角的弧度如同月牙弯弯。
秋千停下来的时候，小云玥精神更加抖擞了，粉粉的小手又开始胡乱抓着华毓秀垂落在胸前的发，力道不重，华毓秀干脆就由他去了。
小云玥总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就乱闹腾，偏偏还不让别人带，好几个晚上华毓秀都没睡好了，可看着那小家伙乐呵呵的，她又甘之如饴。
她从未体会过如今这种不知用何言语的心情，只是恨不得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呈现在小云玥面前，他开心，她就满足。
越看越稀罕，将小云玥从背带里捞出来，双手举高，对着他咂巴着樱桃小嘴的脸颊狠狠了亲了一口。
小云玥又在那里纯真的笑，自从她带着他之后，她就没见他哭过闹过，只要自己在他的视线之内，让他一个人在床榻上玩小玩具都能专心致志的玩许久，偶尔无聊了，就朝着他咿咿呀呀的让她抱。
“云绯墨，你说他怎么都不哭啊，小孩子不是喜欢哭吗？”抱着暖暖的软糯糯的小孩儿，垂头逗弄下他的小手，见他抓过来，她又往后缩不让他抓到，一边软声细语对着他说话：“小云玥，你怎么不哭啊。”
云绯墨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小云玥的小脑袋，轻笑道：“也许他就喜欢笑，再者，哪有娘亲希望自己孩子哭的。”
“也许他应该叫云笑的。”华毓秀越想越觉得可行，回头对着云绯墨笑道：“要不把小云玥的名字改为云笑吧……嘶……。”
她低头一看，那小云玥又在那里拽自己头发，一时间哭笑不得：“小宝贝，你是不是跟我头发有仇啊，你要拽拽你父皇的去。”
把小云玥放到云绯墨身上，云绯墨轻柔抱住，华毓秀在一旁怂恿：“喏，拽你父皇的，他头发比我的好看，又长又黑又顺。”
小云玥却不听她的话，乖乖的窝在云绯墨怀里，抓着云绯墨清凉的手玩着，对华毓秀抓来的黑发视而不见。
“小小年纪就已经往一边倒了，白疼你了。”华毓秀轻轻点了点小云玥的小脸，耸了耸鼻头，故作愤愤。
小云玥咯咯的笑，一脸没心没肺。
华毓秀挫败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已经预见到未来我会被吃得死死的了。”
小云玥笑得更欢了，似乎在回应她的话一样，伸手想要华毓秀抱抱，华毓秀故作不理他，原本只是想逗弄下他，不料小云玥小脸一垮，又黑又亮的双眼湿漉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只一眼，华毓秀就舍不得了，只好赶紧把他抱到怀里，软声软语的哄着：“娘亲跟你闹着玩的呢，别哭哦，真哭了我可舍不得。”
“咿呀咿呀……。”一闻到熟悉的味道，小云玥又乐不可支，又哪里还有方才可怜巴巴的模样。
华毓秀无语望月，向身侧之人感叹道：“云绯墨，这孩子的性格一定是随你的，善变。”
云绯墨笑了笑，突然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低语道：“他眼睛像你。”
“幸好其他不像我，不然就惨了。”不敢直视太久他的眼，那是一汪带着神秘色彩的世界，越往深看，越被吸引，而无法自拔。
不自在的“咳”了声，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往旁边一递，望着前往的一片隐匿在了暗夜中的花朵，正声道：“送给你的。”
云绯墨接过打开一看，镶在盒子白色绒布之间的是一枚用白金打造且纹着并蒂莲花纹的指环。
“为何送朕这个。”他拿起细看了一下，侧眸看她，心中直觉这女子送的东西定然不会只是一个饰品那么简单。
“个人觉得挺好看的便送了，哪有为何？”真正的意义，打死她都不会说的，她朝着他左手方向努了努道：“带在左手无名指上，你试试尺寸合适不。”
云绯墨将指环套在了手指上，尺寸刚刚好，心中明白过来了，那晚去看她临走前她为何会拿着他的手一直在摸了。
“谢谢，朕很喜欢。”
华毓秀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银光闪耀，“可别丢了，这两个戒指足足花了我一张银票呢。”
一只短短小手抓了过来，直囔囔着，想要摸她手上的戒指，华毓秀笑着抬高了手，“就不给你看，哈哈。”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小云玥见着了，放弃了那望尘莫及的，转而抓向了触手可得的，华毓秀不满的侧头，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眼睛陡然睁大，还未好好体会，那触感稍纵即逝，那张近距离的脸一下子退到了半臂之外，若无其事的和小云玥玩闹。
云绯墨那小子，刚刚居然跟她玩突袭？
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唇，抿了抿，低喃了一句：“没啥感觉啊。”
给小云玥抓住的手突然一顿，云绯墨脸色微微变了，低垂的眼眸里暗光正滴滴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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