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这许多年来，我受伤无数，却从未被人言语轻薄，此人不三不四的话语一出，真是让我又羞又怕。万一他要真的动手动脚，我又无力反抗，怕是又只能自焚而亡，叫他占不得便宜。只是这人法力高成这样，万一火又被扑灭，又该如何是好？
一急之下，又是拼上吃奶的力气挣扎着想起身，可双膝却跟长在了地上一般，动不了分毫。
老金叉着手臂哈哈直笑：“小妖精，我不让你动，你哪里动得了？别白费力气了。叫你跟我哪里是委屈你了？我老金虽是长的不美，倒也是好过那废物许多。看你也跪着不起来，要不我们现在就拜个天地？”说作势要上前抓我手臂。
我两手乱挥，口中只乱喊：“别过来！别碰我！”
也听猴子咆哮：“你是来找我的！冲着我来便是！不许你为难她！”
老金却又一哼，瞟一眼猴子：“不许？你拿什么不许？我想干嘛就干嘛，你拦得住我？”
此时鹿轩鹿纤二人跑到我身边，想拉我起来，却根本是纹丝不动的。
“老金！”鹿纤大喊，脸颊憋的通红，“把你灌醉了，偷你的金丹是我不对。你罚我就是，怎么罚都行，我认了。但求你放过大圣和我姑姑，他们….他们……你好端端的要拆散人两口子，抢人家娘子，会….会糟报应的！”
“两口子？”老金扑哧一笑，斜眼看看禁锢在石壁里只露出头肩的猴子，“两口子？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知道两口子之间要做什么吗？这猴子能做什么？他连抱这妖精一下都做不到！哈哈哈哈。两口子！逗我！”
脸一侧，凑到猴子耳边：“大圣，如此尤物在眼前，无福消受，好男儿，下面可憋的难受？”
不去理会猴子气的发疯，老金自顾自的说道：
想当年你是多威风啊，驰骋三界，谁能拦你？那一身金甲，冲撞的整个天庭都惧怕了，金箍棒一挥，多少天兵败落。你这妖王，给天庭惹了多少麻烦。斩妖台斩不了你，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化不了你。当年意气风发无所不能，你可还记得？
天生狂傲的你啊，呵呵。
现在，你再看看你，还有什么？动弹不得的囚在此处，除了看着一个女人为你舍身受死，千疮百孔，你除了嘶吼，还能干什么？
昨日的已然不是你的，明天的不知在哪里。
你是什么？你什么也不是。
这天下最废物的男子，怕是也比你强上三分。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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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不说话，只盯着老金脖子上那只铃铛。半晌，忽然开口：“狗儿。”抬头一笑，嘴角轻蔑，“那女人差你来你就来，真是好狗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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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脸上一绿：“谁能差动我，我自己愿意！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绝世的妖王，现在的狼狈样子。大闹天宫，受此重罚，你后悔不后悔？”
“现在你看完了，满意了？可以滚了。”猴子眼睛里金红一片，异光闪闪。
老金饶有兴趣的盯着猴子看了一会：“石猴啊，果然是没有心的。”低下头来，看看我，摇摇头，说了句，“可怜啊。”
猴子嘴角翘着，冷酷的，一言不发。
眼里的神情，我看不懂。
这不是我柔柔软软的猴子，这是那位蔑视天庭的那个齐天大圣，原本的神情。
凛冽在上。
傲不可攀。
目上无尘目下空。
老金看着猴子翘起的嘴角，楞了一下。旋即又是笑了，说了句：“哎哟，好，我懂了。”便不再理会猴子，转而落在我的面前，蹲下，用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
“你别碰她！”鹿轩又是低吼一声，伸手就去拉他胳膊。却被老金随手一推，就摔出去老远，撞在石壁上。
“小妖精，你喜欢那只猴子什么？这些年为他如此拼命。”老金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我动不了，只能抬头看着他，他眼里不易察觉流过一丝金色，“若他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齐天大圣，你爱他不难理解。那妖王风光无限，有几个女人能不为他大动芳心。”
笑了一笑，他又问：“若他只是一只没用的废物呢？现在这样，永远只能囚在这石壁之内，什么也做不了，你还爱他？”
我使劲扭头，却甩不脱他那只手。淬了一口，骂到：“终有一天他能出来，好教你们这些混蛋通通去死！”
“终有一天是哪天？你能等多久？”他不怒反笑，“抱不了你，碰不得你，要不了你，就只悬在这石壁之上不要脸的靠你养着。你，能等多久？”
终于挣开他的手，怒目，一字一句：“他在多久，我等多久。”
他看看我，又看看猴子，低声说：“这种痴情，我倒是不懂了。我只知道女人都爱的是英雄，你却喜欢废物。这是为何？”
“他不是废物！”我咬牙切齿。
“他以前不是。”
老金咧嘴又是一笑，忽然冲鹿纤招招手“小丫头，过来，陪我喝喝酒。过来过来，我不揍你。那个臭小子，你也过来。咱在镇子上不是老一块喝酒么，你们怕个屁啊。哎？妖精，你喝不喝？”
这人疯疯癫癫，我搞不清他要做什么。不料他当真盘腿往地上一坐，又拿起葫芦，真就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口酒下肚。手一招，就把鹿轩和鹿纤拽到了身边，将那个小酒葫芦往鹿轩手里一塞，命令道：“喝！”
鹿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喝了一口。然后老金又一指鹿纤：“给她，也喝！”
鹿纤翻了翻白眼，也还是喝了一口，一愣，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一口。
老金开心了，炫耀道：“怎么样，这酒好喝吧！可是我费了力气才偷…..弄来的呢。妖精，你也喝！”他指我。
我皱皱眉头，不接。
“桃姑姑她从来不喝酒，”鹿纤赶紧打圆场，把小酒葫芦抱住，“我帮她喝，我帮她喝。”
“妖精也有不喝酒的？”老金嗤之以鼻，挥挥手，“那你走吧，一脸哭丧象，败人喝酒的兴致。长的再好看，不笑，也不好看了。“
他说话之间，我就觉得腿上一松，立刻就能站起来。一瞬也不停，直着飞到猴子身边，一把抱住他脖子，把脸埋到他皮毛里面。猴子的身子硬硬的绷着，胸口心跳好快。我知他心思杂乱，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是紧紧抱着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更是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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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装聋作哑的，刻意逃避的，自欺欺人的，
就这般被这疯疯癫癫的，揭的彻彻底底。
句句似枪字字刀，
直直插在那些我们不敢碰触的伤口上，
狠狠搅开来，
让那鲜血淋漓、不忍直视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中，
再重重撒上一把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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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斜眼看看我和猴子，撇撇嘴：“真腻歪。啥也做不了，就是搂搂抱抱有意思么。不过，这妖精还真是在意这废物猴子啊。不懂，不懂。”扭头看看鹿纤，又看看鹿轩，“你们两个，有相好的没？”
鹿轩一口酒呛到，咳嗽起来。
鹿纤一项馋酒，此时喝了不少，小脸红扑扑的。这老金本是她就认识之人，又看他似乎没有什么敌意，此时竟与他聊起天来了：“没有啊。有了大圣和桃姑姑这一对摆在这里做样子，普通人等，哪还能入眼。”
老金抠了抠鼻孔，哼了一声：“他俩？就这怂样也能是楷模？莫非你们这些女子就喜欢废物？”
“你个糙老爷们知道个啥。”鹿纤一把拽过酒葫芦，又喝了一口，“心心相印懂不懂，不离不弃懂不懂，至死不渝懂不懂，相濡以沫懂不懂？若非他俩以心换心，这几百年孤寂之苦，又有几人能挨得下来了。”
老金翻翻白眼：“不懂。换我我不干。喂，那小子，给你个美人，让你天天守着，只能看，不能干，你干不干？”老金问鹿轩。
鹿轩脸涨红了。又绿了。又红了。
鹿纤大为鄙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就知道干不干的啊？你没有心的么？你是没见过大圣和桃姑姑互相凝视的眼神，那浓情爱意，都快滴出来了。我等外人看着都心痛。只想能帮到他俩，让他俩好好度完这苦痛煎熬，往后能好好在一起呢。”
老金看看她，问道：“那什么人才能让你动了芳心？”
鹿纤脸又一红，道：“我若是寻找郎君，也需得如大圣爱桃姑姑那样，有那样的眼神看我，愿为我生，为我死…….这才能让我动心呢。”
老金抬头看看我和猴子，叫到：“什么眼神？你两凝视一个给我瞧瞧。”
猴子牙一龇，几乎又要炸毛。我脸上也是一阵难看。这人脑子莫非有病，怎么这么莫名其妙。这儿女情长，也是作戏给你看的么？
“女子的芳心究竟是何物？到底是怎么动的呢？不懂，不懂。”老金低头喃喃，抬起头对鹿纤说，“要不你的给我看看？”
话刚落音，手臂直伸，插透了鹿纤的胸膛。
鹿纤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看着自己一颗心脏被掏了出来。
兀自跳动在老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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