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礼尚往来（补）
竟然，被拒绝了。
宋茵佳第一时间有些惊讶。
路瑶知说宋茵佳将生活和工作完全分开，其实不是这样的。
宋茵佳只是不理解，既然她和路瑶知有一个那么“浪漫”的、基于荷尔蒙和感性而产生的开始，为什么又要将这种浪漫卷入相对稳定的、刻板的、经不起波折的现实中去？
人类太复杂了，常常因为冲动而打翻自己的生活。
宋茵佳的惊讶很快被收敛起来，她说：“那好。希望你今夜愉快。”
宋茵佳很快离开。
宋茵佳的背影很好看，白衬衫既禁欲又魅惑。路瑶知脑海里有一万种“玩弄”白衬衫的方法，只是，不是今天。
今天若是接受邀请，便等同于接受她们俩在玩一种默契的游戏。
只享受快乐，不入侵生活。
路瑶知想要更多。
徐徐图之，事在人为。
·
次日上班，路瑶知没看见李悦。
听姜云清说，李悦昨天去的工厂，出了很大的纰漏。没按规章制度来，有些数据记录不清，往后复查复审时很容易被抓住小辫子。
这家供应商合作许久，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问题。李悦只得留在那儿解决并排查问题，马上要面临药监局一年一度的审查，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纰漏。
于是今天的会议，只能路瑶知代替李悦去了。
李悦在微信里交代她：【不需要发言，你在那里坐着听就好。宋部长会带着姜云清去，有什么不懂的问她们。会议上有什么消息，她们也会及时告诉我的。】
路瑶知有些犹豫，说：【……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我可以不去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李悦连发两条：【没关系，去的人很多，就是一个例行的行业会。如果你实在有事情，不去也可以的。】
很多人的行业例会……
这种场合，他应该不会去吧？
路瑶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很清楚李悦诗真心在带自己。
犹豫片刻后，路瑶知下定决心：【不重要，我可以去的。】
除了质量部和研发部，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总计6人。宜心派了两辆车。
出发时有些尴尬，原本李悦和宋茵佳同为部长，她们俩坐一辆车，其他四人坐一辆车就好。现在李悦不在，其他人碍于宋茵佳的“淫威”，似乎都不愿意跟她坐一辆，场面一度僵持。
宋茵佳最后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五个人呆呆站着，说：“出发了。”
随后率先选了其中一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主动跟上宋茵佳，又不愿意太明显。
路瑶知直接拉开了宋茵佳那辆车的后座，说：“我跟宋部长一起，有什么事情要向宋部长学习。”
众人给路瑶知一个鼓励的眼神。
车门关上，外头的喧嚣都屏蔽了。
路瑶知扭头看向宋茵佳，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这么怕宋茵佳。
宋茵佳闭目养神，听到车门关上，说：“是他们把你推出来的，还是你自己过来的？”
路瑶知惊讶地说：“你知道？”
其他人都不愿意跟你一辆车的事情。
宋茵佳睁开眼，分给路瑶知一个眼神，说：“上司和老师，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你从来不怕老师？”
路瑶知就有些懂了。
从小到大，身边不乏害怕老师的同学，即便成绩优异、没有犯错，也害怕跟老师有过多交集。
而在路瑶知眼里，老师是成熟了的大人，跟同龄人没什么不一样。她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老师们便觉得她是一个“制式的人”，不会深究她到底在想什么。
路哲民经常同老师交流，披着这样一层伪装，再安全不过。
宋茵佳没说话，重新合上眼睛。
路瑶知拒绝她之后，她失眠很久。今天的会议将要披露一些信息，她得保持充足休息，头脑清醒。
宋茵佳闭目养神的时候，闻到邻座传来隐隐的香气。
是路瑶知身上的香水味。
很清淡，在狭小的空间里却显得悠长。
抛却现实因素不谈，路瑶知的长相、风格和审美，都恰好踩在宋茵佳的取向上。
可惜……
宋茵佳一边可惜着，一边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她以为路瑶知特意跟自己一车，会找自己说话。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会场了。
而路瑶知举着外套，遮住大部分阳光。
见宋茵佳醒了，路瑶知将外套放下来，说：“宋部长，我们到了。”
宋茵佳注意到路瑶知胳膊有些僵硬，心里一动，问道：“你举了多久？”
“没多久。”路瑶知说。
从宜心到这儿，大约一小时车程。
路瑶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为自己挡阳光的？
稍微思索片刻，宋茵佳便落后了半步。
路瑶知叫她：“宋部长？”
宋茵佳才缓缓下车。
宜心的人都到了，集合之后，宋茵佳带着大家前往会场。
周围有很多其他公司的人，人来人往，难免有碰撞挤擦。
路瑶知刚刚避过一个路人，又被另一人挡住去路，不由得暗暗叹气。看来这一趟不会太顺利。
正在这时，宋茵佳揽过她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都跟着我，不要走散了。”宋茵佳说着，在场唯一需要照顾的，却只有路瑶知一人。
路瑶知低声对宋茵佳说：“谢谢。”
宋茵佳顿了顿，回道：“礼尚往来。”
·
宋茵佳带着众人去了会场，宜心的座位是两排三座。宋茵佳似乎知道自己“不讨喜”，占据了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
路瑶知随即坐在她旁边。
其他同事依次落座。
坐下之后，有同事“啊”了一声，说：“桌子有点脏。你们谁有卫生纸吗？”
“我有。”路瑶知说着，给所有人分发卫生纸。
分到宋茵佳这里，只有一张了。
路瑶知有些抱歉地说：“只有一张了……宋部长，我们共用一张吧，我帮你擦。”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却仗着别人看不到，对宋茵佳眨了眨眼。
宋茵佳：“……”
但路瑶知姿态大方，动作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宋茵佳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玩手机，就当没看见路瑶知的小心思。
路瑶知反倒有些高兴的样子，眉眼弯弯。
会议还没开始，有人依次分发矿泉水。发到路瑶知这一排，他们仨坐得太靠里，只好靠人工传递。
路瑶知站起来，接过两瓶水，“谢谢。”
宋茵佳正要倾身去接水，见状又坐了回去。
果不其然，路瑶知拿到那瓶水之后，直接递给宋茵佳。
这是最后两瓶水，旁边的同事没有拿到水，稍微愣了一下。
路瑶知说：“宋部长，喝水。”
宋茵佳伸手去拿，却没想到路瑶知动作一拐。
两人的手撞在一起。
路瑶知的手细腻、温热，带着一种非常独特的美妙触感。
宋茵佳顿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瞥向对方的指甲。
干干净净，整洁整齐。
——把美甲洗掉了。
路瑶知没有立刻把手抽走，而是顺势摸了一下宋茵佳的手背。
凉凉的，很舒服。
迎着宋茵佳审视的目光，路瑶知笑了一下，说：“待会儿我要做什么？”
说到工作，宋茵佳不追究路瑶知的冒犯与试探。
她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才说：“做好会议纪要。不要走神。”
“好的。”路瑶知把自己那瓶水放好，然后掏出笔记本，正襟危坐。
坐姿端正，目光直视前方，专注而认真。
宋茵佳严格自律，但积年累月下来，也会选择舒服的姿势，没办法做到路瑶知这样刻板的直。
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有一个那样的开始，宋茵佳不会相信路瑶知竟然会打碟。
比起一/夜/情，热情浪漫……酒吧兼职似乎才是路瑶知最出格的地方。
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宋茵佳收回目光，划动着手机屏幕。
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tinder，实在是一件有些冒险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宋茵佳对每一屏出现的头像都没有兴趣，几乎无法停留一秒。
这种感觉，像是在海边捡贝壳。
她找不到那个，藏着珍珠的贝壳。
就在逐渐烦躁的时候，宋茵佳忽然察觉到一束目光。
她看向路瑶知，路瑶知此刻正低着头看手机。
错觉？
不过，宋茵佳猛地醒过神。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宋茵佳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些。
然后关掉app。
可就在这时，她手一滑，滑到了下一页。
一只手。
照片拍得随意，也不像之前遇到的某些手照充斥着一股油腻劲，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氛围感。
光是一张照片，仿佛就把宋茵佳拉到了某个晚上。
宋茵佳顿了一秒，选择了接受。
没想到对方也选择了接受。
可下一秒——
【:)】
宋茵佳一抬头，看见路瑶知对着自己笑。
草。
心理阴影。
宋茵佳就这么跟路瑶知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同一排的同事出声打断了这僵持。
“哎，小路。你这是什么软件？”
路瑶知下意识将手机熄屏，正要回答时。
宋茵佳说：“小温，去问问今天是谁主持会议。”
小温吓了一跳：宋部长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
于是赶紧起身，打听消息去了。
宋茵佳和路瑶知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路瑶知低声说：“谢谢。”
“……”宋茵佳顿了顿，说：“不用。”
路瑶知指了指手机，宋茵佳莫名所以。
几秒钟后，收到一条微信。
【你想女人了，对不对。】
宋茵佳保持那个姿势，滑手机的样子看不出异常，跟处理工作时一样。
路瑶知爱死了宋茵佳这个模样。
宋茵佳没回复，路瑶知的手悄无声息地垂下去，小拇指勾了勾宋茵佳的掌心。
然后在同事回来的前一秒，一触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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