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氓与禁欲
骆玉咬了咬唇，看着她，叫了一声:“师姐。”
“师姐，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下吗？”许桅神色微动，她眉毛微微向上挑起，转过头眼神透露出嘲笑:“我说了你就能理解吗？”
骆玉眼神真挚:“师姐，虽然我并不能切身体会你的痛苦，可是，”她握住许桅冰凉的手，“师姐，今晚我可以当你唯一的倾听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旁边的人的缘故，还是夜色太过深沉，是风变得太过温柔，还是雨下的很让人有诉说的愿望，许桅停住去拿酒瓶的手，她拂了一下被雨打湿的头发，声音淡淡的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骆玉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还是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看法说出口，“师姐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觉得师姐能力好，外貌佳，而且前途光明。”
“前途光明？”许桅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骆玉，她的那双眼神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清透到底，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都透着一股真诚和舒服，如果是其他人这么一讲，她还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抱着嘲讽她的心思。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来，说不定她也不会讲出口了。
许桅看着远方阴暗的天色，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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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许桅，刚好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她不禁心里有些疑窦:许师姐，她真的是想要自杀吗？
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话，许桅喝了一大口酒，她的声音顺着风传到骆玉的耳朵里:“其实如果你今晚没过来，我是打算自杀的。”
“——师师师姐！”骆玉有些惊骇的扯住她，尽管没有把话说出口，但是许桅仿佛就从她的眼里她的表情读出了急切和疑惑:
师姐，你为什么要自杀？！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些慨叹:“我也没有想过我会产生这个念头，我以前最讨厌自杀的人了！只会逃避！不知道解决！”她语气有些激烈，眼神厌恶，能清晰的看出来，她对自杀的人深恶痛绝，对他们深深的看不起，只有一股不屑和冷漠。
骆玉急忙点点头，对她其实也是看不起的，她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自杀，人的一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啊！
所以她在看到想自杀的人竟然是许桅的时候才惊讶的以至于不知所措。只有落魄的人、痛苦的人才会想要自杀，想要逃避——许桅，许师姐这样的人……怎么会呢！！！
许桅讲完那番话，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又变得淡淡然，“但是，我没想到我这一生竟然会产生这个想法。”
“我竟然会想结束我自己的生命。”
骆玉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许桅的手。她并不知道师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师姐难以接受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会让一个原本憎恶自杀的人情愿选择这个让她最厌恶的方式？
许桅平淡的道:“我最近才知道，我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在我高考那年。”
她说的平淡，骆玉却分明看见了她眼角闪现的晶莹。
许桅嘴角微微扯动:“不用可怜我。”她明明很开心，只是雨水滴在她脸上罢了。
骆玉摇头，她终于在许桅讲自己的事情后说了第一句话:“师姐，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在安慰你。”
安慰……
许桅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在她最难过，最需要人保护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她只能强硬的扛起这一切。
但是，现在却在一个漆黑的深夜里，一个只是熟悉甚至还不能说深知的师妹竟然跟她说“安慰”……
许桅转过头，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骆玉叹了一口气，见她还没有说话的打算，只能挑起话题道:“然后呢？”
“然后？”许桅把骆玉拉着她的手扒开，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有一个男朋友，你知道吧？”
“知道。”骆玉心一紧，师姐想自杀不会还跟那个建筑系的系草有关系吧？
许桅点了点头:“我谈了8年恋爱对象的男人，比陪在我身边比父母时间都还长的男人，劈腿了。”
“——什什什么！！”骆玉有些结巴，她原是以为两个人吵架，因为大四分手季的缘故可能在工作地点方面有些分歧，没想到竟然是劈腿！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两个人不是连高中的异地恋都熬过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骆玉听见许桅回答才发现自己刚刚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问出了口。许桅脸色难得出现了一股茫然，“为什么会这样？”
骆玉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该怎么说，只能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不重要了，”许桅双手捧住脸，有些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的脸上滚滚而下，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骆玉坐在原地踟蹰了一下，稍微靠了近一点，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了她，安慰的叫了一声:“师姐——”
***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像相比于父母离婚，更为他劈腿难过？”许桅脸埋在手里，声音有些闷闷。
骆玉没有说话，她是有这么一点疑问，但是她知道这当中肯定有她自己不知道的事，不了解内情的时候，她一向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因为有时候，你说话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在你无意的时候。所以有时候才会说沉默是金最好的办法。
许桅抬起头来，“我从小是被我奶奶带大，我几乎在10岁以前没有见过我爸妈。”
“我那时候以为我本来就没有爸爸妈妈的。”
“后来我知道了，我是留守儿童，”许桅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成年之前他们回来看我的次数都能两只手数的过来。”
骆玉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我初一那年认识他，跟他关系超级好。”
“后来慢慢的相处之间就变了味道，我跟他初二那年在一起的。”
“我们在别人的质疑目光中走到了高中，在更多的祝福夹杂着怀疑不相信当中走完了三年异地恋，成功的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华大。”
“那时候，我们几乎是所有家长所有同学所有老师口中的典范，同学的羡慕对象。”
“你觉得我懦弱，可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少痛苦。”
“我说的很苍白，你听不懂也没有关系。”许桅甚至笑了起来，她张开双臂，大风从她的手臂、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当中肆虐而过，“你只要记住一件事，谈恋爱，以后不要谈太久。”
骆玉沉默的开口:“师姐，他为什么要劈腿？”两个人在一起，好好的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生这么多事呢？如果那个男人知道许师姐会因为他跳楼，他内心难道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吗？真的不会内疚不会难过吗？
许桅淡淡的开口:“他因为他师妹跟我分手的，一起跟他做建筑的，那个女生追了他很久。”
“骆玉，这世界上男男女女分手都逃不过一个字的。”
“什么？”
“那就是腻。我跟他在一起时间太长了，可能他觉得厌了吧。”许桅把这些话压在心底太久，今晚全部说出来了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师姐，那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呢？”骆玉难过的道，“不值啊。”真的一点都不值啊。
许桅拿起酒，“因为我的情感压抑住了我的理智，我明明知道前面是错的，我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不应该去做这件事，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思想。”
她回头看到骆玉满脸的迷茫，不禁有些好笑:“没有体会的人是不会懂的。你想懂的话，以后爱个人，再被甩就懂了。”
“我不要——”骆玉连忙摆摆手，她才不要经历这个！迟疑了一会，骆玉开口道，“师姐，你还爱他吗？”
“爱啊，为什么不爱。”许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漠然，她拿起最后一瓶酒，轻而易举的咬开瓶盖，淡淡的道，“只是再爱不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骆玉鼻子一酸，感觉心里酸楚的感觉缠缠绕绕的扯住了胸口的地方，让她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许桅拂了一下头发:“有什么好难过，你谈过恋爱没？”
骆玉摸了摸鼻子，没回答，换了一个坐姿，不小心手指按到手机屏幕，屏幕亮了一下，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时间，01:20了！
竟然快一点半了！
骆玉浑身的寒毛仿佛都炸了起来，她有些僵硬着头问道:“师姐，那你还想自杀吗？”
“不死了。”许桅神色淡淡，仿佛嘴上只是在说一件小事，“世界这么大，我这么年轻，我为什么要为他放弃生命。”
她喝了一大口酒，眼泪突然默不作声的一颗一颗不停的滚落了下来，她用力的粗糙的抹了一把脸，许桅一边眼眶发红不停的掉着泪，一边扯着脸笑:“当我那八年青春喂了狗吧。”
骆玉不知道怎么也突然莫名其妙难过下来，尽管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清晰的感受到许桅身体里隐藏的强烈的悲意。
八年青春……
女孩子的一生又有几个八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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