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晚上，上海大剧院里舞剧《朱鹮》正在上演，但是不同于以往客满的盛况，这次观众席上只有两个人安静的观看着这出关于人与自然万物应该和谐共处、相伴相生的优秀舞剧。
当舞台上那片象征朱鹮的羽毛被学生们呵护于手心时，大幕缓缓落下。
明蓁不由鼓掌，为舞者带来的这场精彩演出献上自己的掌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为了曾经的失去，呼唤永久的珍惜；这是舞剧的宣传册上写的一句话，转头对身边人“太棒了，真遗憾自己没在他们首演的时候去看；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么一场震撼心灵的舞剧。”
“想不想见见舞者们？”谭宗明更欢悦的是她的喜欢。
摇头“让他们休息吧，他们已经完成了这场舞剧，就是要见也是以后的事。”明蓁平复了一下心“可是这也太暴遣天物了，这么好的舞剧，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观看。”
“如果它能感动台下的观众，一个或者一千都是一样的。”谭宗明倒不在意“那我们走吧。”
“嗯。”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至少不会很挤，至少也不用担心别人的视线。
两人一起离开剧场，到了电梯前。
“我想走走。”明蓁提议“这里离人民广场挺近的。”
谭宗明自然满足她“听你的。”拿出电话给自己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再等等，然后和明蓁步行离开大剧院，前往他几乎不去的地方。
步行在人民广场上，他们并没有挽手，甚至连手也没牵着，就是彼此并肩走着。
这时候的广场不算明亮，但是照明还算可以；繁华喧闹的上海在此时、在这里稍稍安静了，人也少了许多。
不说话，就这么走着；明蓁时而看看他，谭宗明也时而看看她，有时两人就这样互相目光交汇。
“搬迁的事解决了？”谭宗明开了话头。
“不全算，要看今年下半年的业绩；公司就是这样，得用业绩利润说话。”明蓁肩上的担子真的不轻“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明早。”谭宗明身穿亚麻色薄外套，里面则是白色衬衣“我打算八点给她电话，可你得早来。”
“她基本上5点半到六点起床，然后锻炼一个小时，7点半左右会来餐厅吃早餐，8点会不会晚？”明蓁很清楚安迪的基本作息“而且我为什么要早去？”
“不然你用什么借口一起来？”谭宗明是为她考虑“我不想你为了这些过多思虑。”
“也对，她很聪明的，如果非要跟着她一起到你家，一定会引起她的疑问，反而让她一路上疑神疑鬼的。”明蓁也想到了，她想看到的是安迪知道小明是她亲弟弟后最真实的反应“你家太远了。”
“那这样。”谭宗明抬手大方的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听说你有自己的闺蜜群，待会儿你就在群里发个消息，说公司有事要早点去公司，明儿一早我让司机去接你。”
“那我怎么去公司啊？”她想到后面的问题。
“我开车亲自送你去公司。”谭宗明在这里等着她“等你下班我再送你回家，如何？”
明蓁绷住表情“那万一你临时有事又怎么办？”
“那我开车送你去公司，然后把车留给你。”谭宗明怎么会被难到呢。
明蓁被他牵着手“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哪儿过分？”谭宗明没觉得啊。
“就是在安迪寻亲的问题上。”明蓁说到这个，想抽回手，但是谭宗明察觉到没让她这么做，抬眸“她那么不容易，我却还设置障碍。”
谭宗明用拇指抚抚她的手背“怎么会是过分，你是仔细，真的在为小明考虑。”
“其实挺怨恨安迪的，这么久才来找弟弟，小明有所好转她却出现了。”明蓁垂眸“小明，也算是我的救赎之一。”
谭宗明听着。
“无论我在商场上做了什么，在小明面前我只是他依赖的姐姐，我和他玩数字，就是输了他也不会发脾气；知道安迪是他亲人后，我才先想到也许他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亲人，可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当我出现后他便把我当做了他记忆里的姐姐。”明蓁轻声说着“我和安迪有些相似的地方，喜欢安静也喜欢独处，记忆力不错，特别是对数字有特殊的记忆和分析能力；这些特质小明也有些，那时候秀姨还开玩笑说，我叫明蓁，他叫小明，又有这么多相同，说不定上辈子就是姐弟。”
“你没有失去这个救赎，相反你的救赎多了一个爱他的姐姐。”谭宗明很愿意听她讲诉这些他不知的过往“Min，我们不说安迪会如何的感激你，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那些感激，你需要的是安迪真心诚意的对小明好，帮助并照顾他；相信我，安迪是真想找到小明的，她其实一直都在找，只是她有自己的心结……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今年她自觉有这个能力了，才将寻亲的事宜提上来；通过我只是因为她久居国外，对国内的事情完全不清楚……”
“她父母呢？”明蓁问了一个实质性问题“她母亲那边都有问题，那她外祖父呢？她父亲呢？都，过世了？所以才进了福利院？”
“安迪对父母的事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谭宗明其实也向她隐瞒了一些事“不过她父亲还活着，但你不能对她说这个。”
明蓁蹙眉，眼眸微动“抛妻，弃女？”轻轻的确认她的猜测。
谭宗明敛了笑意，面色郑重，点了下头“Min，那个男人如何和安迪已经无关了，你看，安迪现在很好啊，不需要父亲了。”
“那只是我们外人的想法，并不是安迪的。”明蓁摇摇头，不完全同意他这个论调“不过如果他能做出抛疯妻弃幼女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来，如今安迪荣归故里，他反要认女儿的话实在太恶心了；待会儿我要给爸爸打个电话。”
“会不会提到我？”谭宗明故意问。
“干嘛提到你？”明蓁挑眉反问“我是给自己上辈子的情人打电话，闲杂人等请回避；而且——”
谭宗明摆手“这个转折听起来惊心动魄，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人都说贵在有自知之明，怪不得谭总身价如此之高。”调侃，然后别脸掩嘴偷笑。
谭宗明也不放过调侃她的机会“明总错了，我身价高不是贵在有自知之明，而是因为被明总这般的天之骄女暗恋又明恋，故才水涨船高了；明蓁之情，世上无双，无价之宝。”
“朱鹮这吉祥之鸟终因人们幡然醒悟得而复失。”明蓁目光盈盈，满眼都是他“我不做世间无价之宝，只愿是你心中世上无双；未来，我也许会需要你的教导，也会适时提醒自己这朱鹮之伤不可重蹈覆辙，恪守你的底线，不让你心中的无双消失。”因为习惯它的存在而最终因为自己的错误失去了这份感情。
谭宗明停住了脚步，牵着她停住，抬手，用另一只手环住她。
明蓁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环上他的后背“你也别让自己消失。”紧紧抱住他，仰头玩笑“来一碗老谭酸菜牛肉面，不要酸菜、不要牛肉、不要面，只要老谭。”
谭宗明目光柔和万分，俯首在她耳边“和我回去吧。”
“我也想。”明蓁也贴在他耳边，轻声“可是怎么办？我马上要给上辈子的情人打电话，要是让他知道我这个时间跟着昨天才被自己告白成功的人回家，他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谭总，你的腿这么好看，我可不能让父兄把它给毁了。”万分不舍得“你只能孤单影只的踏上漫漫回家之路了。”说的他凄惨落魄。
“一起回去又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不过听起来明总也不介意发生些什么。”谭宗明便顺着她的话假意凄惨，低头，靠住她的肩膀，求收留“那我求明总收留。”
“乖乖。”明蓁轻抚他的后背“把家安置的那么远的心肝儿，别想不开哦！就算不会发生什么姐姐也不能跟你回家家，乖乖跟司机叔叔去吧，明天姐姐去看你。”完全拿他当小明处理了。
谭宗明拥紧手臂“别每次都来这招，小心哪天我真把你绑回家了。”
明蓁斜眸“怎么可能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现在是兵不厌诈阶段，所以时不时要让你知道我的欢喜，以后嘛！孙子兵法、战争论，视情况而定了。”
“那三十六计也在考虑范围？”他在套她的话。
明蓁突然伸出食指，猛摇“你不准给我使美男计啊。”
反被她抓住了话柄“明总，‘美男’对我还来可不是赞誉。”谭宗明纠正她。
“好好好，你不美。”明蓁似安抚他“你是天下第一帅，帅的惨绝人寰。”
谭宗明看着她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动着“这是形容词吗？”惨什么？
“我说是就是。”明蓁的目光也移到他的嘴唇上，反拉开他的手臂，退开了一步，朗声吟诵“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这才是她对他的形容。
谭宗明还是牵着她的手“你现在就给前世的情人打电话吧，然后和现在的情人回家。”真的无法放她回去了。
“那你跟我回家吧，让你睡客房。”明蓁眨了一下右眼，笑靥如花“保证肯定不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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