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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部 三朝北盟 第四十二章


阿骨打起兵击辽得胜,粘罕从南路领兵与之汇合之时阿骨打称帝,但阿骨打以为当时连宁江州都还未曾攻下,因此不肯称帝。待到出河店一战得胜之后,方始建立女真国,自己为狼主,国号叫做收国,乃是实现了女真族建立自己国家的梦想,当时的首要目标乃是站稳脚跟而已,慢说什么典章制度多半都是出自一干完颜部人的自行创设,就连阿骨打本人也没有立时称帝,在对辽、大宋的往来文书之中,多半都是自称女真国主而已,这个收国的年号,便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阿骨打当时的政治纲领,就是要争取女真国的生存空间。

        然而如今,只从这份短短的书函之中,高强便发觉到了女真人的巨大变化。首先是女真国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号,大金国这个名字,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而后阿骨打本人也即帝位,其地位陡然提升,自此便与宋辽两国分庭抗礼――至少是名义上,要知当时西夏、高丽等国,关起门来尽管随便乱叫,但是对外却只能称王的;由此带来的第三点变化,就是在给高强下书时,根本不以阿骨打本人的名义,而是委托粘罕下书,显示其自身称帝之后,与高强的身份已经是不对等的了。

        高强心中不住冷笑,待那使者乌林答赞谟将这份书信念完之后,先着他坐定,方笑道:“适才听闻信中言语。称道贵国狼主为皇帝,不知何时得登大宝?何以不遣使来告我大宋?”

        那使者忙起身来,向北方遥拜过,方向高强道:“好教高宣抚得知,便在岁除之际。我皇帝正位皇帝,群臣上尊号天辅皇帝,因改年号为天辅元年。所以未遣使告大宋与大辽等大国者,以为我金国新立,与宋辽之间名分未定,方议遣使定盟,而后方可告以立国登基。”

        这分明是参照辽国故事而为地了,什么天辅皇帝。听上去倒和辽国是一个班辈的……高强一面腹诽,一面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敢是贵国现今也有儒生为定典章制度,故而事事有所讲究。

        只是适才听使人宣读书信时,却好似读国书一般模样,文词又说道是粘罕致我之书,然则并非国书,何以不交我展看,而要使者宣讲?莫非我高强与粘罕之间十年故交。相互间致书时尚要公诸天下不成?”

        那使者毕竟是女真人出身,对于这类礼节不大精通,被高强揪住一个小岔子来找茬,一时不知如何对答。他身后一名从人见状,忙咳嗽一声,向上道:“宣抚相公,此乃我家国相之意,他虽与相公有故旧,然而今次奉命致书。所为乃是国事,故而昭然示人。相公素知国相为人,当可知其雅意。”

        高强看这人时,却有些面熟,少刻便想了起来,此人当日也曾随同兀室一道往东京去与大宋讲好,名唤高庆裔,系是粘罕的心腹之人。当下点头道:“原来是高先生,东京一别。不觉年余,不意在此相见。你家可还安好?”

        高庆裔叉手道:“回相公,安好,亦常说起相公,甚是想念,只恨南北路途遥远,中间又隔大海,故而不得相见。日前得知相公来到辽东宣抚,甚是喜欢,本要亲身前来拜候相公,不料两国之间频生,公事为先,私事为后,只得暂扼玉壶之思,方行文与相公商议公事。”

        高强听得好不别扭,此人说话竟比大宋的士大夫还要来得咬文嚼字,纵然你是儒生出身,也不须这般标榜吧?回想此人在正史中虽然无传,不过却是粘罕身边的一员干城,历史上宣和时往汴京议和时,此人便留下了“处处讲求故事,希求礼数”地记载,大抵便是这人的外交风格了。

        既然说到了正题,高强便道:“本相宣抚辽东,亦知两国边民时有纷争,盖因两国不曾订交之故,虽然之前奉使讲好,却未可骤讲民政之事,亦常思及。既是你家先有书至,甚好,今日便来议一议这边境之上,你家边民杀戮我百姓,焚毁村落等事,当如何处置?”

        乌林答赞谟在一旁听高庆裔和高强对答,半天插不上话,到这刻方逮着机会,急急道:“高相公说甚话来?我家之人自还本地生养,不曾越界生事,偏是你家忒也无礼,不但屡次过界夺取水土,更打伤我家百姓无数。这还罢了,并你家官兵亦护短,将我家百姓不分良贱,掳去五千余口,后虽陆续放还许多,尚有千余人羁押在你家官中。今番某奉使前来,便是要议议此事。”

        高强把眼睛一瞪,作惊奇状道:“竟有此事?该死,该死?本官初到辽东,不明就里,只是一味听本处官吏诉说贵国百姓侵地之事,倘若果如使人所言,则曲在我家甚明矣!”他偏过头来,问站在旁边的朱武道:“朱参军,果有此事否?”

        朱武赶紧上前道:“禀告相公,我辽东与女真,原本皆为辽国封疆,而今分立之后,疆界未明,但草草以政和五年时女真与辽东常胜军所定分野为界而已,其间多有不明之处,想来边民纷争便由此而起。孰是孰非,亦无从定论,只是他有些百姓持兵仗来打

        边民,官兵势不能坐视,又不忍伤了两国友好,便即禁,嗣后徐徐放还,见今尚有千余在此滞留不去。”

        高强点了点头,向女真使者道:“如何?我家长吏所言,似也有理,你家若定要讲究边民纷争之事,倒不如遣使往汴京去,向我大宋官家告以大金立国之事,再议盟好与疆界,划定之后自然无事,胜似在此虚文往还。”

        ―

        女真遣使前来。原本就是先礼后兵之意,怎容这般迁延时日?当下高庆裔上前,冷笑道:“适才这位朱参军说话好没道理,我大金虽为小国,自来对女真亦只称贡。特一属国而已,彼此自有分野,何来疆界不明之说?昔日辽人称我国民为不系辽女真,足为明证。”

        在高庆裔而言,此乃事关国体,在所必争地,哪知高强正要他这句话,当即摇头道:“高先生此话不通!既云女真与辽国系是两国。

        则两国征战事属寻常,却不涉及地土之事,这辽东之地系是辽人向我大宋纳土,却与你家无干,何以生疆界之争?即今你家亦占了原先辽国东京道许多州县。故而与我家邻接,边疆之争由此而来,若还不讲边界事,只一味道我家边民侵地,然则我家若要索取辽国东京道故地,你家待如何自处?”

        国家间的交往。原本就甚是复杂,因此在现代有专门的学问去研究,即国际法是也。当时自然没有这许多成例,高庆裔无从对答,然道:“本以南朝礼义之邦,相公谋国之重臣,不意话语这般无稽!不来讲论你家百姓侵地之事,反索我家已得之地!实不相瞒,如今我家已与辽国定盟。划分疆界,他将原有东京道土地尽数割让于我,若要分说起来,并相公脚下辽阳府亦当属我家所有也!”

        这句话可真是出乎高强意料之外,辽国居然已经和女真定盟了?若是这高庆裔所言属实,盟约中确实有这样的条款的话,那么自己地局势又大大恶化了,这便意味着辽国与金国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辽国是有意纵容女真来攻打我辽东之地。然则原定的联结契丹策略,又要发生重大的变化了。

        尽管心中滔天巨浪。高强面上却若无事一般,笑道:“原来如此,两国纷争,于百姓殊非好事,所以我朝为两国解和,不想今日果能定其和议,从此北疆得享太平,真幸事也!只是高先生所说东京道之地,却与我大宋无干,今日之辽东路系辽民自纳土,我朝与辽国的政和之盟中亦明文书就,须是在你家与辽国定盟之前事,你家自可取他辽国东京道故地,实不可及我大宋一寸疆土。”

        乌林答赞谟见说的僵了,他原本就没指望在嘴皮子上说出个青红皂白来,现今这结果反是中了他下怀,当即冷笑道:“相公说话,忒无道理,本是你家百姓侵疆,却说我家无理!既是相公执迷不悟,只得待我家皇帝大军前来,与相公好生讲说这边界之事了!只恐到时堂上人翻作阶下囚,相公悔之不及也!”

        还是你这正牌女真人说话对我地脾气!高强霍然而起,将手一探腰间,只听呛啷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三尺长虹,跟着向下一挥,偌大的桌案应手而断,竟只发出轻轻的“嚓”声!“使人好生无礼!尔国虽云大金,亦只初起小国,敢欺我千年中华上国无人乎?若要发兵前来,我亦不惧,正要教你家看看我宝刀锋刃如何!”

        说罢,也不管对方究竟是吓得面如土色,还是强作镇定,高强手腕一抖,那刀便如一泓秋水般潋滟不休,刀光映得满堂尽是森冷之气:“来人,将这言语无礼地来使,与我乱棒打出!”

        左右一声呼喝,顿时十几根水火棍挥起来,没头没脑地砸下来,乌林答赞谟等人抱头而出,那高庆裔本要将几句言语来撑撑场面,被几棒打在头上,登时什么话也丢到九霄之外去了,只有掉转头狂奔的份。

        高强冷笑一声,环顾一遭堂上将吏,朗声道:“本帅初到辽东,那女真便狂言兴兵来犯,当真欺我中华无人,忒也可恼!今女真若要入寇,必由两道而入,北则银州,东则开州。那银州已有张晖万户守把,谅不致有失,开州地接女真国中甚近,须得大将为镇守,哪位将军能为我解忧?”说话之时那口宝刀也不入鞘,只横在胸前微微颤动,端的是寒气沁人,衬得高宣抚更是英武――其实也不是高强故意耍酷,这口刀平素是作腰带一般围在身上地,一旦出鞘之后若要再还鞘,那是要将腰带解下来才行的,当堂解腰带岂不丢人?什么型都没了。

        当时应声转出一员大将。正是背嵬军统制韩世忠,叉手道:“末将食大宋厚禄,自当为国效命,情愿率本部前去开州应敌,若是那女真入寇。末将定当杀他个有来无还。”

        高强一见是韩世忠,正中下怀。现今六大将入朝,辽东这些兵将并非素来高强所亲信者,完全指望他们打硬仗地话,可叫人有些放心不下,而韩世忠的背嵬军,如今便是他手中最可信任的军旅了。

        “韩统制敢往,某心甚慰!不知韩统制有甚良策御敌?”

        韩世忠到辽东也有半年多了。对于当地的形势也有所了解,便道:“女真若要入寇,必是大军径入,先取开州,而后横过曷苏馆路。直取辽阳府,故而开州必守,然后辽阳可安。然而开州城小而低,守具不完,未易坚守,故而末将以为。当以一军入城为坚守计,而末将自率大军从外相机攻伐,与城中相呼应,令女真大军进退两难,待其师老兵疲,相公这里调集大兵四合围攻,便是破敌之时。”

        高强沉吟道:“如此说来,开州城中尚须一员将守城,哪位将军肯与韩统制同往?”

        这差事可不是好耍的。要知道辽国不比大宋,守城并不是契丹人地惯用战法,除了五京之外,余下地城池多半都没有专门进行重点防御建设,开州城地城墙乃是用土夯筑而成,高仅丈五,周广五里,城外连一条完整的城濠都没有,要是用常胜军最大号的震天雷在城外攻击的话。石弹甚至可以从城这头一直打到那头去!城中百姓也只有三千户不到,守军满打满算不过千人。想要抵御女真大军的全力攻击,谈何容易?

        高强连问三遍,并无人出来自荐。他暗叹一声,正要点将,忽听有人道:“下官愿往守城,然而下官有三事,须得相公允了,方可前往。”

        高强一看大喜,原来不是别人,乃是他帐下守城专家,参议司元老陈规是也。历史上他和刘琦相率守顺昌府,以区区两万不到的兵力杀得女真十万主力不敢正视顺昌府城墙,端地是守城的一把好手,只可惜刘琦现今还在燕山府屯驻,否则我有何忧?

        “陈参议但请道来,本官自无不允。”

        “其一,下官愿得一万枚掌心雷,并项观察所部两千兵为助。”所云项观察,便是梁山泊招安之将,江湖人称八臂哪吒项充是也。其人本有五百精兵,皆善用飞刀,高强手头研制出掌心雷之后,其部因为善于投掷,便转职成为史上第一只掷弹兵部队,乃是政和三年便来到辽东地宋军部队,至今已经发展到两千人众。当然现今火器装备和战术都还处于原始阶段,掷弹兵这个名字并未象后世一样,成为全军最敢战部队地代名词,但项充所部却委实无愧精兵二字,乃是高强现今手中的王牌军之一。

        “可!”高强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他答应地爽快,下面有些文吏的眼光可有些不对了,要知道现今辽东六大将不在,辽东本地的兵将调动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这些宋将率领的部队可以说是高强手中不多的资本了,现今不但韩世忠全军出外,竟连项充所部也要离去?然则这座辽阳府不就成了空城一座了么?

        高强一看众人眼光有异,忽而哈哈一笑,道:“诸公不必担心,辽阳府纵使无一兵一卒,只须本帅在此坐镇,管保有泰山之安!陈参议,尚有二事,一并道来。

        ”

        陈规点头,道:“其二,须得相公授命得专杀伐,倘有文官武将不遵下官调度者,得先斩而后报!”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高强却仍旧眉头也不皱一下,大踏步走下台阶,将手中宝刀交到陈规手中,朗声道:“依得!陈参议只凭本帅这口刀,凡辽东之将吏官民,尽可便宜处置,万事皆有本官担待!”

        听闻此言,即便陈规追随高强日久,却也不免惊愕。他定定地望了高强一会,蓦地撩起衣袍跪倒,将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接过这柄稀世宝刀,而后方站了起来,将宝刀倒提在手中,拱手道:“尚有第三件事,此番女真入寇,若是旁个大将国王为帅,纵使是那国相粘罕前来,下官亦不须劳烦相公东顾之忧,请与韩统制并力拒之;若是金国皇帝阿骨打亲来,则百日之内,可为相公守开州不失,百日之外,则不可必。”

        这原是参议司地战略推演结果,陈规当众说出来,却是要给堂上那些不能参与宣抚司核心机密的将吏一点信心。当下高强毫不犹豫,大笑道:“纵使女真国主阿骨打亲来,只须开州能守两月,我破敌必矣,何必百日?三事皆许,陈参议定以何日起程?”

        “兵贵神速,某须得先于那女真来使抵达开州,故而请于项观察之兵即刻起身,韩统制可整兵后至。”陈规正说间,一旁闪出八臂哪吒项充,亦叉手道:“自相公抵辽阳府后,末将所部皆枕戈待旦,令下便可起行。”

        高强大喜,当即唤朱武取了兵符木契,与韩世忠、项充两将合过,便即吩咐两将拔营出兵,也不必搞什么誓师仪式了。陈规正要转身出门,高强连忙唤住,将腰间刀鞘解下递给他收纳宝刀,免得这柄明晃晃地利刃提在手里,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陈规接过了,高强率领宣抚司上下将吏直送至城外,方执手话别时,陡然见远处尘头大起,好似有无数兵马来到,众人相顾失色,莫非是女真背信弃义,已然发兵来攻?怎知高强见状,却拊掌大笑道:“我之左臂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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