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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丧母守制


过了中秋,贾敏就病倒了,三天下来竟不得起身,扬州姑苏的大夫能请的都请了,然都说是油尽灯枯之兆,林府上下一片肃然。黛玉也束手无策,此刻焦灼万分,难道此生母亲还是要早逝么?黛玉不敢想也不敢露出哀容,近日停了功课,拉着皓玉时时守着,侍奉汤药、逗乐解闷,就盼着奇迹出现。然时间一天天过去,黛玉便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母亲怕是不好了。意识到这个,饶是黛玉两世为人,也不禁夜夜垂泪,只是在旁人面前不露出一丝一毫来。

        十月的扬州阴冷潮湿,贾敏已是连日昏睡了,偶尔清醒,也极是短暂,黛玉和皓玉侍疾在侧,皓玉虽小,也觉察出不对来,见母亲总是昏睡,十分忐忑,夜里不得安眠,黛玉只得将他挪到自己房内。林海如今也多请假在家,时时来看,毕竟是结发妻子,岂能不忧心呢?

        这日贾敏醒来,却见皓玉卧在自己常坐的软榻上睡着了,黛玉却在桌边读书,不禁轻唤道:“玉儿”,黛玉闻声,忙放下医书坐在床边笑道:“娘亲醒了,可要喝水?厨房里热着燕窝粥呢,您可要用些?”贾敏点头笑道:“也好,正有些饿了。”黛玉忙命丫头去预备,见黛玉行事大方,眉目越发精致,不禁叹道:“我的玉儿真是长大了,娘见了心里不知怎么安慰呢。”黛玉心中酸涩,却拉着贾敏的手笑道:“娘亲可别打趣我了,您早些好起来才是,皓哥儿嚷着要去看花灯呢,等您大好了,上元节咱们一家人去西湖边上看花灯可好?”

        贾敏笑而不语,一时用了半碗粥,便再吃不下了,黛玉欲服侍她睡下,贾敏却道:“今日精神尚好,咱们娘俩说说话吧。”黛玉怕她撑不住,便扶她在床上靠着了,贾敏抚着黛玉的脸笑道:“玉儿出落的越发清秀了,家里你管的很好,娘很放心。我的玉儿如此风姿,将来不知便宜了谁,可惜娘恐怕看不到了。”黛玉闻言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心里已隐隐觉察到不对,此时心痛万分,劝道:“娘亲怎能说这等丧气话,爹爹已经派人去金陵请致仕的王老太医,他医术高明,定能治好您的病。您很不该灰心,弟弟还小,您怎么舍得我们呢?”贾敏默默流泪,道:“我的身子我清楚,却是等不到了,如今就盼着你们姐弟二人平安长大。皓玉还小,长姐如母,你要好好照顾他,你父亲年龄大了,忙于公务,家中必有照应不到之处,只得你为他好好料理后宅了。要顾好自个的身子,娘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已是上天恩德,再不遗憾的。”说了这么多话,贾敏难免有些气喘,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心里更是不舍,只是没有精力去安慰了。黛玉听得此等临终托孤之语,不禁泪流满面。

        本来屋子里的丫头百合、半夏等人俱在外间伺候,隐隐听得主母姑娘谈话,似有不祥之兆,念及往日恩情,无不淌眼抹泪的。这一番动静,皓玉便醒了,见自己姐姐伏在母亲怀里痛哭,忙起身跑道跟前,见母亲满面泪痕,心里又是害怕又是难过,也自顾哭了起来。早有丫头察觉不对去禀告老爷,正巧林海今日回府早,得了消息,急急忙忙便赶来后院,此时贾敏已经缓过来了,脸上挂着浅笑,拉着一双儿女软语安慰,林海有一瞬间的失神。

        却是贾敏抬头看见了他,笑道:“老爷来了,快劝劝两个玉儿,别哭坏了。”林海回神,移步至床前,见贾敏面色憔悴,眼神游离,哪还有丝毫素日的鲜妍明媚,难掩心中酸楚,又见黛玉皓玉两人眼睛哭的红肿,十分心疼,便坐在床沿一手揽着一个轻声安慰。望向贾敏,她却含笑轻语:“老爷,如今我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两个玉儿,皓玉是咱们林府嫡子,相信老爷会教导他读书上进,将来撑起林家门楣,玉儿虽懂事,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我知老爷疼她,还是要啰嗦几句,如今玉儿还小,丧母长女不娶,老爷的心意我也是明白几分的,想是不会续弦了,或可将玉儿送去京城贾府,由我母亲教导两年,也能明白几分人情世故,咱们家究竟是太干净了些。”林海听着这话十分心酸,却听贾敏接着道:“我知老爷舍不得,只是女孩子总要出门子的,早点明白,总比以后嫁人了吃亏要好,我这当娘的,能做的就这些了,还望老爷明白我的苦心。”似是说的急了些,贾敏忍不住轻咳了几下,却叫林海黛玉三人担忧不止,贾敏又道:“老爷,让人带两个玉儿下去吧,我不想吓着她们,去罢。”

        黛玉和皓玉自是不愿离去,只不好驳了母亲,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外间,这边林海扶贾敏躺下,心知她大限已到,念及二十载夫妻情分,已是潸然泪下,却听贾敏轻声念道:“老爷牵挂的人究竟是谁呢?算了,你也不必回答了,定是求而不得之人,我却和老爷过了一辈子,到底也不知谁更幸运了。你给了我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也许我不该奢求太多,只盼老爷念着我为林家生儿育女的份上,下辈子眼里心里就只我一个可好?”林海看着发妻,哽咽难言,终究是自己欠了她的,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好,下辈子若能遇见,必与敏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贾敏闻言,泪落不止,嘴角却还挂着笑,道:“老爷从不食言,这话我记下了。”说着沉沉闭上眼睛,林海掖了掖被角,为贾敏拭去泪珠,自静静守着,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才发觉,握着的手已经冷了。

        林海时任巡盐御史已有六载,皇帝甚为信任,是以贾敏的丧事人来人往,办的极尽哀荣,待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命人扶灵去姑苏家庙。林海自是不得闲的,府中内务全靠黛玉勉力支撑,她毕竟还小,乍逢丧母,哀痛过伤,又没办过此等大事,难免有所疏漏,好在林海请了扬州知府的夫人胡太太前来帮衬,才没有出差错。丧事一了,黛玉就病了。这次除却累狠了,更多是心灰意冷,是以,这次病的时间便长了些。好在皓玉天天陪着,倒叫她略略分散了哀伤。

        却说京城贾府,贾母接到女儿的噩耗,伤心不已,立时就要打发人去奔丧,贾赦借口病了闭门不出,倒把贾母气个倒仰,贾政又要坐班,小辈里贾珠最近正不爽利,凤丫头有喜,琏二是出不得门了,想来想去竟无一个人可用,不禁急病了,后面只得打发赖大两口子去扬州,并带了自己的亲笔信,至于信中的内容,除了道恼,自是要接黛玉姐弟去京城之语了。

        贾母信中内容,黛玉是知道的,是以林海叫黛玉去商议之时,黛玉一点也不惊讶,必是不同意的,也早想好说辞,只说如今母亲新丧,正该家中守制,去贾府怕冲撞了老太太舅舅等反而不好,更何况如今天寒地冻,姐弟俩身子又弱,再不能跋山涉水的。林海听了也觉有理,虽有妻子临终之语,然过两年去也不是不可,遂回信一封令赖大带回京城。赖大两口子没完成贾母之命,虽忐忑,但毕竟林姑爷圣眷正浓,正居高位,不敢得罪,只得领了信去了。

        黛玉病好后,便又开始上学,处理家务,闲时研习围棋书画,琴是暂时不能碰了的,好在前世黛玉喜读书,琴棋书画女红俱是熟练的,是以将更多心思花在钻研医道上,也不觉劳累。

        时光悠悠,守满三年整的孝,黛玉和皓玉方才脱下素服,自贾敏去后,林府终于迎来一丝喜气。这三年,胡夫人怜黛玉皓玉年幼失怙,多有照应,两家倒比以前更亲密了些,只是去岁胡大人调任湖广总督,这才走动少了。贾母也没断了联系,几次三番来信要接黛玉皓玉两人去京城,黛玉自是不肯的,除了对贾府没有什么好感外,最重要的是,黛玉舍不得林海。

        林海本来公务繁忙,害怕照顾不到一双儿女,便有心遂了贾母的意思,只是黛玉坚持,林海也舍不得,便作罢了,特地拜托京城好友为女儿请了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引嬷嬷,所幸黛玉聪慧,规矩学的一丝不错,连家里上上下下也打理的很好,林海十分欣慰,感叹女儿聪慧异常。

        “姐姐,姐姐。”皓玉满头大汗地向黛玉跑来,手里还提着一张小弓,黛玉见他因为出汗,整个人亮晶晶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拿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汗,笑道:“看你,跑的一头汗,回头着了风,又该难受了。”

        皓玉笑道:“不怕的,我身子好着呢,姐姐,今日陆师傅说我又长了力气,该换大弓了。姐姐,你上次说只要我能拉开大弓了,你就送我一匹小马的,可不要忘了。”

        黛玉拉着皓玉在亭子中坐下,笑道:“姐姐记着呢,倒是你,这练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循序渐进,否则倒是损伤了身子,不可急于求成,知道吗?”

        皓玉吃着点心,满口答应,黛玉无奈,这皓玉自从病好之后,身子越发的健朗了,去年缠着林海要学射箭,林海本不愿,还是黛玉考虑到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才说服林海的,皓玉十分粘黛玉,看的林海十分吃味,这几年经过黛玉的刻意调养,林海的身体也十分健康,倒是黛玉,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能说天生如此了。

        林海对皓玉严格多了,才八岁的孩子,早上读书,下午练武,中间还要学习君子六艺,每天都排的满满的。“姐姐,爹爹今天怎么还没回来?李先生给我留的书,我有一段不明白,想问问爹爹。”皓玉有些郁闷,这个李先生每天都留些没学过的文章让自己看,还要写出心得,爹爹再不回来,今日的功课可就要做不完了。

        黛玉笑道:“你这性子还是这般着急,爹爹想是衙门里有事,不一会就回来了,我帮你看看可好?”皓玉笑道:“那最好了,姐姐的才学先生天天夸呢,若不是怕姐姐费神,我也不必巴巴等着爹爹了。”一面命人去拿自己的功课,黛玉笑嗔:“就你会哄人,写文章我是不会的,过两年可教不了你了。”一时姐弟俩讨论一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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