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俩俩相望
周六的早上吃过早饭，林曦和星星便同宿舍的其他小伙伴们一同来到学校附近的旱冰场。时间还早，所以里面的人并不多。林曦带着星星来到角落的扶手边，陪着她慢慢找感觉。
星星却仿佛一直不在状态，总是东张西望的。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滑着，有几次差点摔倒，导致和她牵着手的林曦也一直前仰后合的。
渐渐地，林曦有些替星星扶着的扶手担心起来。这样下去，那个扶手不会被星星扯下来吧。
“星星，我们要不到场上练练，薇薇水平之前跟你差不多，你看她现在都已经能自己滑了。滑旱冰就得胆子大，不怕摔。”
星星顺着林曦望着的方向看去，崔小薇的确已经独立在场中滑了，看上去还不错。她像是受到了鼓舞，一副很有决心的样子，“行，总不能一直扶着杆子滑吧。”
两个人手握着手，小心翼翼地来到场中央。
开始还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被林曦硬生生地控制住了，两个人的手仿似粘在了一起，始终没有分开。
然而，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场面便无法由林曦掌控了，两个人的跟头也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到了后来，星星旁边只要是滑过一个人，仅仅只是滑过而已，丝丝毫毫都不曾碰到她，她却如惊弓之鸟般地啊啊大叫，然后扯着林曦摔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在与一个迎面滑过来的男孩撞了个满怀，她俩毫无悬念地摔在地上，而那人却在几个狼狈的踏步之后安然无恙地成功逃逸后，星星决定要到旁边的休息位上暂作休整。林曦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今天带着星星，她好像摔了史上最多的跟头，作为初学者时的她都不曾摔得这么惨烈过。
事实上，林曦在她们宿舍中是滑得最好的，这项运动她从初中开始就学会了，成为了继陈曦，和梁好之后，第三个穿着旱冰鞋穿梭在小区各个楼之间的小飞侠。
只是在教学这方面她没有任何经验，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实力，那种被别人拽着却可以不晃动，不慌张，最后还能让别人不晃动，不慌张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陈曦就有。
“早知道叫陈曦来好了。”脱口而出的话显然已经收不回来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显得若无其事。然而，当她发现星星的视线从正前方转向她这一边的时候，她还是给了她一个尴尬的微笑，却发现星星笑得似乎比她还要尴尬。
“其实我……叫陈曦来了。”星星前半句说得怯怯的，后半句却明显来了底气。
“我干得不错吧！”这一句她竟是有些洋洋得意。
“不错个头啊！冷战还没结束呢！”
“所以今天就借这个机会重建邦交不是很好吗？”
“他，会来吗？”
“会！他答应我了！”
林曦一阵窃喜，心脏竟不免跳得慌乱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便由之前星星的东张西望转换成了此刻林曦的左顾右盼。
等待总让人觉得漫长，就在林曦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陆鹏出现了。林曦狂喜，下一秒出现的应该就是陈曦了吧。
然而，当陆鹏已经帅气地滑到她们面前时，陈曦依然没有出现。
“陈曦呢？”星星替林曦问道。
“被他们文学社的叫走了，着急忙慌的。”他边说着边在林曦和星星对面倒着滑起来。
“那还能不能来了？我昨天跟他说的时候，他没说今天文学社有活动啊！”
“哎呀！会来的！会来的！这位小同志不是在这呢嘛！”他说着指了指林曦。
林曦顿时没了兴致，在星星和陆鹏面前她从没想过要掩藏自己的沮丧。她觉得陈曦应该是不会来了，如果陆鹏等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这个死大个，却自己先来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鹏轻飘飘地滑到了场地对面，真后悔刚才没把他的头发都拔下来。
“陈曦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向来说话算话的。”
“爱来不来！”林曦也不知是在跟谁置气。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陈曦为什么加入文学社啊！我真是挺意外的。”
“其实，他文科学得特别好，写的作文总被当成范文在班里念给同学们，高中的时候他还写诗呢！”林曦说这些的时候竟是喜悦的，活像个拿自己孩子的成绩四处显摆的妈妈，早忘了因为这孩子的不听话她早上还气得直跳脚。
“陆鹏滑得也这么好啊！怎么突然觉得他这么帅了呢！我肯定是瞎了！”星星看着从他们旁边滑过的陆鹏，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十分不满意。
林曦看着场上一个个从她眼前如风般略过的男男女女，心也痒痒起来。
“星星，我下场滑会儿，可以吗？”
“去吧！去吧！我先歇会儿。”
看着林曦如鸟儿般地滑远，星星略有些失落，她在这方面总是缺那么点天分，当然缺的也不只是天分，身体条件实在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陆鹏总是会拿她的个头来取笑她，说她是医大的邓亚萍，还别说，星星的乒乓球打得确实不错。
然而，也仅限于乒乓球。
体育课上的排球下手发球的考试，她补考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在她将发球起点挪前了一大步，林曦把球网压低了一大截，老师把眼睛闭上一只的情况下，勉强及格了。
接下来的上手发球，她肯定又要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了。
就在这苦恼之际，身旁猛然地坐下了一个人。星星猝不及防地看向他，那个人正朝着她笑着。
她莫名其妙地打量这个人，只听那人说道：“你是影像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一起上过大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星星。”
星星惊异地看向他，那人却只是笑着。
等待了片刻后，他又说道：“你不打算问我叫什么吗？”
星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你叫什么？”
气氛显然变得不再尴尬。
他伸出右手，一副很郑重其事地模样。
“你好，我叫牟星，96检验的。我也是星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直笑着的，有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人不得不也对着他微笑。
两个人正喜笑颜开地打算继续深入地聊下去，却被突然出现的那张陆鹏的大脸吓得差点灵魂出窍。陆鹏抓起星星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拽着摇摇晃晃，手足无措的她来到了场中央。
“干嘛呀？”星星狂喊道。
“你来旱冰场不滑冰在那坐着干嘛？”
“我愿意！”这三个字在他们四个人中间被广泛应用。
这两个人好像就从没和谐地说过话，陆鹏不温柔，星星便更加地不温柔。不过一起在场中滑的画面看上去还是非常和谐的。一只大手牵着一只小手，虽有摇晃，却不再摔倒了，这种安全感的确不是一个女生能给的。
“你不早点来！你不知道我跟林曦刚才摔了多少个跟头！”星星抱怨道。
陆鹏看看她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噢！怪不得呢！所以林曦无情地抛弃你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见他一副得意忘行的臭屁模样，星星忘了自己的脚上穿着的是带着轮子的鞋，竟忍不住地抬脚去踢他。这一下之前的平衡已全然被打破，她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完蛋了！
星星明显感觉到陆鹏的手正用力地与她的身体作着反方向对抗，然而她的身体却显然战胜了陆鹏的那一只手。
完蛋了！完蛋了！别摔到头就好！
就在她闭上眼睛，做好了迎接这一次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与身体准备的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停止了下降，腰被一只手牢牢地托住了。
感谢上帝！有惊无险！
当睁开眼睛看到搂着自己的陆鹏的那一刹那，星星又生起了自己瞎了眼的错觉。
林曦早就说过，陆鹏这个花心大萝卜，只适合做最好的朋友，帅不帅的又有何相干。
“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你还以怨报德，差点招报应吧！”陆鹏把星星扶好，继续带着她滑起来。
两个人似乎都没看到对方正红起来的脸。
沉默着，这两个人之间会有沉默的时刻，真是不可思议。
“哎！那边那个人是不是陈曦？”星星首先打破了这样的不可思议。
果然来了。
“陈曦！”陆鹏一边喊着，一边朝他挥着手。
坐在旁边休息位的陈曦，眼睛随着一个身影围绕着旱冰场转了一圈又一圈，完全不知道他早已进入了另外两个人的视线。他只是一直盯着场上看着，时而笑一下，时而低下头，然而却只是一直坐在那里。
星星要过去打招呼，被陆鹏阻止了。
“咱俩还是练咱俩的，别去打扰他了。”他只是淡淡地说着。
星星有些不解地说道：“陆鹏，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对林曦有意思啊？”
“噗……”他皱眉看向星星，“你不把我气吐血了你不甘心是吧？”
“那你怎么从来都不去撮合她和陈曦？你说陈曦一个人在那傻坐着，有什么用啊！”星星又急了。
“小妹妹，这种事情并不在于像你这种表面的撮合，你得让陈曦自己去发现自己的心。”
“那你觉得陈曦的心到底在哪啊！真是愁死我了，他不喜欢林曦就给个痛快话，别这么折磨人行不行啊！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林曦啊？”此刻把星星形容成机关枪倒是完全不为过。
然而，陆鹏面对此刻有些激动的星星却异常淡定，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他的心自然是那儿喽！”边说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左前方。
星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她用一只脚的脚尖点着地，任由身旁的人一个个地从眼前滑过。
她只是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对面休息位上坐着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此刻也正望向她。
到最后，陈曦也还是没有走向林曦，林曦也没有坐到他旁边。她觉得自己明明用眼睛表明了自己的原谅，她明明是在给他勇气，然而，他还是没有走向她。
她有些灰心了，转身滑向那穿梭在场地的人流中，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地在那个人前面滑过。
沉默是这两个人给彼此的折磨。
明明咫尺却天涯。
陈曦一直静静地望着林曦，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他唯一允许自己用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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