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惊艳出场

今天的天气很好。

        天气好是必然的，因为今天就是神女降世的日子。

        国师也不是白当的，他是晋南飞手下专门培养的天文人才，测算天气是他的基本手段，否则他怎么能轻易的取信于皇帝呢。之前也没少做，求雨，或是预测灾害的事情。

        五月初五，是经过反复的测算，得出的日子。

        今天从清晨日出时起，就是天高云阔。到了正午太阳低低的挂在中天之上，因为没有遮挡，蔚蓝的天空似乎很近，近的触手可及。

        在这样的好天气中，人的心情也必然是好的。不管其他人心情如何，反正皇帝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心情很好。

        国师从夜里子时开始，就在接仙阁中开坛作法。他说，神女会在正午时分降临。所以今天皇帝也罢免了朝会，从辰时开始就在接仙阁的顶层等待。至于百官，就没有资格在接仙阁中等待了。他们通通穿着隆重繁复的朝服，站在接仙阁东方的广场前面，被初夏的骄阳炙烤的汗流浃背。

        虽然皇帝也穿着全套的明黄朝服，只是皇帝有权利坐在接仙阁里遮阳，喝着茶慢慢的等。他到不觉得热。

        皇帝身后除去跟随的太监宫女，还有丞相，不过丞相也只有站着的份儿。按理说这样的盛典，皇后也应当出席，可是皇后身体抱样无缘这场盛会。

        接仙阁有六层，高十丈，站在阁顶可以俯瞰整个燕都的景色。而在接仙阁的顶层，也的确有一处像是观景台的地方。

        那处露台，当然不可能是什么观景台。那里就是所谓离天最近的地方，也就是神女将要降临的地方。

        此时国师盘坐在那处露台之前，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诵经，又似乎在祷告。高空中的偶然吹来一阵风，就将国师身前的紫金香炉里的烟，吹的四处飘散。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象。

        看着青烟的飘散，神思也似乎随着烟雾在飘游。

        国师的身前，有祭台。祭台上有祭祀用的三牲，有颗粒饱满的五谷，有数件青铜错金的礼器，有编钟，有鼎，有鬲，有觥，还有大量的玉器，玉璧，玉琮，玉圭，玉玦，等等。这些都是皇帝从他的内库中拿出来的，祭天的礼器。

        国师的身边，有两位童子侍立，一人手持拂尘，一人手持紫水晶念珠。

        然而没人知道，至少皇帝和皇帝身边的人不知道，那两个看似粉雕玉镯的童子，其实是暗一跟暗二假扮的，而国师则是晋南飞假扮的，真正的国师则呆在家中假扮清客。

        因为国师口才一流，天文地理都很精通，但武功实在稀疏平常。今天的事情，没有武功的却也办不好，所以晋南飞只能亲自出马。

        至于，今天的主角，神女大人。现在正变成小狐狸的原身，躲在堪称国之重宝的青铜礼器中。

        眼看正午时分近在眼前，国师加快了诵经的速度，声音也逐渐变高。那声音不止高，而且传得远，连底下站立的官员都听的一清二楚。那诵经的声音虽然是一个人发出的，但并不单薄，反而十分的雄浑。

        起先只是广场里的官员听见，之后就来围在广场以外看热闹的百姓，也听的见了。诵经的声音，在空气里震颤，直直的抵达人的内心深处。

        在这个堪称圣洁的声音中，嘈杂的人们肃静起来。之后，他们就看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神迹。在余生的岁月里，京城的十数万居民，无不绘声绘色的给外乡人，和自己的子孙们讲述，那天看的神女下凡的景象。

        那一刻，接仙阁的那处露台上，散发出万丈的光辉，金色的光华刺眼夺目，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刻钟，期间他们都似乎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那种香气似乎能将人带入最深层的迷梦之中。

        等人们从美丽的迷梦中醒来，金光已经散尽。随之而来的是，那处露台上有飘起的飘渺云雾，而神女就在云雾显露身形。

        神女穿着红色的长裙，那件红色的裙子闪着耀目的光。她肩头披着一根素白的飘带，随风飞舞，十足的仙家气相。

        她头上戴着花式繁复的金冠，金冠两边各垂下三根坠饰，上面点缀着质地最优的翠玉。

        至于神女的面容，百姓们就无缘得见了，毕竟距离太远了。

        事实上，在晋南飞开始加大念经的声音时，他就用上了魔功。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魔音功。能够运用内力催动声音，声音在空气中缓慢的震动。这种的震动频率，不仅是将声音扩大那么简单，而是根据某些特殊的频率来影响人的情绪。

        接下来就是香味，那种香味是因为有上百人在人群中，抛洒迷药。这种药就是当初迷倒狐小花的药，只是这时候用的剂量很小。这种有轻微至幻作用的药，叫做梦寐。官员中也有晋南飞的人将药粉抛洒出来，至于皇帝那里，则要晋南飞亲自出手。

        之后的那阵金光，是为了给狐小花制造出，穿好衣服和装饰品的时间，这座阁楼有晋南飞的人参与修建，他们早就在这里布置了很多的机关和暗格。

        狐小花虽然能凭空变成人，但是衣服却不能跟随她一起变化。所以衣服只能事先藏在暗格中。神女降世一定要有异象，金光是晋南飞早就想好的异象，现在只不过又增加了一个用途而已。

        露台的顶部，底部，侧面都有机关。平时这些机关都能严丝合缝的闭合上。当时间转到正午时分，晋南飞开启位于自己盘坐的蒲团之下的开关。于是机关开始运转。

        那里按照特有的角度放置着，磨制的最光滑的铜镜，阳燧，水晶等物。作用就是吸收和反射，中午时分照耀在露台上最强烈的阳光。

        太阳的光芒先是被聚拢，然后向四面八方的反射开去，这样做的时间不宜太长，因为阳燧能聚集热量，所有时间过长容易起火。

        云雾则是露台之下放置着冰块，融化之后从木地板的缝隙处升腾起来的烟雾。刚才的金光的照射下，露台这块地方本来温度就会升高，再将原本放置着冰块的冰鉴打开，冰块就直接暴露在高温的空气中。

        一热一冷之下，互相消磨。等下就算有人走进露台，恐怕也很难在温度上发现端倪吧。更何况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处在魔音功和迷幻/药物的双重麻痹之下。说不定某些人还会以为自己曾经听到过，渺渺仙音，或是见过仙阁宫馆，只是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他们也定然说不出。

        现在狐小花装扮的神女，正式出场了。她正面对着皇帝，背面对着群臣和看热闹的百姓们。

        狐小花看向皇帝，皇帝也看向她。

        狐小花看到皇帝是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青年人，他看起来是在故作老成。他眯缝着眼睛，正迎着阳光艰难的打量着自己。

        晋南飞告述过狐小花，皇帝对于神女的事情，虽然一直持百分百支持的态度。但他的心里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以为真，他也许还存了几分别的心思。

        他的心思也并不复杂，就算是假的又如何，经此事以后，他就是得到上天认同的皇帝，从今以后扬名千古。这不比什么封禅，什么祭天，都要划算的多吗。

        但他又没有那么精明的全然不信，他从内心里有想要相信的渴望。他想要长生不死，舍不得如今当上皇帝的这一场极致的富贵，他想要长长久久的享有这富贵。

        所以晋南飞告诉狐小花，让她使用幻术，让皇帝将神女的事情当作确信无疑的事情。

        狐小花看着皇帝，并没有说话。晋南飞告诉她，让她尽量不要多说话。

        然而皇帝看到狐小花的样子，已经将她是九天仙宫中的神女的事情，相信了十成十。

        人间如何能有如此美貌的人，她的皮肤找不出任何的瑕疵，甚至不均匀的地方，她的体态都显露出一种天造地设的完美。但这样的美貌，又不会使人升起一丝半毫的亵渎之心。她是如此的庄严高贵。

        她头上的金饰，极尽繁琐，几乎超出人世间的能工巧匠的能力范围。折枝缠绕的花朵，奇珍异兽，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达到每一寸都是一个故事，每一眼都是一处风景的程度。

        就连垂坠下来的几颗翠玉，都磨制的极其圆润光滑，似乎天生就是如此光滑的玉石。他想也许天上的玉石，生来就是如此光滑吧。

        也无怪皇帝没有见识，要称叹狐小花的头饰。这东西晋南飞花了大价钱，冯修齐哪儿的二十万两，他自己又添了十万两，才买来的奇物。

        也是机缘凑巧。一个江湖中武功高强的工匠，最擅长做首饰，他穷尽一生功力和二十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这套头饰。一个月前，在头饰完工后三天他就死了。他的儿子是个赌徒，一夜之间输光家产。于是要变卖头饰偿还赌债，最后这东西就落到了晋南飞手中。

        所以就算是皇帝的内库中，也没有与这副头饰媲美的珍宝。

        狐小花看着皇帝，笑而不语。突然，狐小花伸出一之手，红色外衫滑开，露出光华流转的白色里衣。一只素白的手臂上，带着一只乳白色的手镯，阳光中那白色的镯子发出七彩的光晕，这种光晕皇帝到是认得，这是蚌壳类制作的螺钿饰品所散发的光芒。

        可这是一只雕刻着奇花异草的镯子。这么大一只完整的镯子，需要多大的蚌壳啊，简直难以想象。

        这只镯子，却是晋南飞以前当魔教教主时所得，这是他的私藏。是用海外砗磲巨蚌的壳做成，燕京地处内陆，皇帝没有见过此等海外奇珍，也很正常。

        然而，狐小花向皇帝伸出手，并不是平白无故。因为她找到了让皇帝相信神女的方法。

        因为皇帝的身后的确跟着一只极其强悍的怨灵。

        这只怨灵，是狐小花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见过个体实力最强大的一只怨灵。如果不尽早除去，这位皇帝可能活不过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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