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若花大设国宴迎贵宾 姐妹久别重逢秉烛夜话

第三十六章  若花大设国宴迎贵宾  姐妹久别重逢秉烛夜话

        因见若花询问李显及裴忠身份，小山正自犹疑。却听若花说道：“一月前天朝皇帝陛下遣使送来密旨，说已遣小山妹妹出使女儿国，且命庐陵王及裴忠大人随行护送。”李显听闻方才明了。忙作揖拜道：“在下正是庐陵王李显，这位是裴忠大人！”若花忙还礼道：“见过主上。我在天朝之时，已知庐陵王便是大唐中宗，只因心慈仁孝，才自甘让位于当今圣上。敝国一向称臣于大唐，虽是国家，亦君臣有别，他日主上还朝为君，理应我向主上行礼才是。”李显想起泣红亭白玉碑文记载，阴若花乃牡丹花仙，只见这女儿国国主华贵大气，气度不凡，言语之间，仍以“主上”相称，更觉通达明理。且见这若花又与小山等姐妹情深，忙道：“在下现下是庐陵王，自然要以国王为尊。”紫绡见二人只管客套，向若花笑道：“都是自家人，姐姐就莫要再客套了！”若花听闻更是不解，只见紫绡在若花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若花登时欢喜不已，只看着小山道：“这天大的喜事，妹妹也要瞒着我吗！”小山羞笑道：“妹妹有许多话要和姐姐说，只是我等万里迢迢，特来觐见，姐姐是否先让我等落了脚，歇口气再说呢？”若花忙道失礼，请了众人登车回宫，又命关口长官好生安置随行船员水手。林之洋及裴忠又请关口长官及众水手将太后所赐各色礼品及林之洋、婉如等送于若花的物品抬下海船，装车送入宫去。

        话说若花接了天朝圣上密旨，早已命宫娥周密布置了小山及庐陵王、裴忠三人的宫室，并不知紫绡、义父、义母及多九公亦同行而来，而如今得知小山与主上已然成婚，便请小山与主上同住一处，请林之洋夫妇入住了原先为小山备下的宫殿，请紫绡与自己同住以便叙旧，又命众宫娥火速清扫布置裴忠及九公的宫室。如此安置妥当，各处宫娥已然备好沐浴香汤，说请贵宾尽洗一路风尘。

        若花命膳部备下晚宴，请了国舅及众王亲贵族，以国礼郑重相待。晚宴时分，各王亲贵族早早进宫侯旨赴宴，李显、小山及裴忠皆着官服出席，紫绡、林之洋、吕氏、多九公因无官职，则着中原庶民服饰。只见这迎宾阁里，烛火通明，富丽堂皇，筵席之上，各色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若花命众宫娥斟上美酒，向女儿国众位亲王臣工道：“今日有天朝贵客从远方而来，我们共饮一杯，为诸位贵宾接风洗尘！”说罢向李显及小山等举杯颔首，旋即饮尽了杯中的女儿红。一杯饮罢，若花又道：“昔日我为世子，却屡遭陷害，幸得义父出手相救，远走天朝，才保了性命。如今我登极为王，自然不能负恩忘义，今日孤家特封义父为仁义太上王，义母为仁义太上王后，并赐金千两，以尽孤家一点孝心。”林之洋及吕氏忙要起身谢恩，若花忙命宫娥按住，只说义父义母此次若是不来，女儿尽是孝心难全，还请务必成全。众王亲臣工见国王行此仁孝之举，皆称道赞叹，直说国王仁孝，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又向林之洋夫妇齐声道贺：“恭贺太上王、恭贺太上王后！”这林之洋想起昔日在女儿国，被若花的父王强纳为贵妃之时，群臣亦是如此叩拜道贺。如今斯人已逝，昔日所受缠足之痛早已消失不见，只觉恍如隔世。他欣慰的望着若花威仪端坐在上，群臣唯唯臣服，想起她昔日跪在膝下，垂泪求救，亏得他人善心慈，与唐敖一道救了她出去！

        国舅因曾受女儿国先王阴奇派遣，曾到天朝寻找若花，并请了太后旨意，方才接回若花。在长安之时，若花世子与小山、紫绡等居住在红文馆，每每去红文馆找世子，皆由多九公通传，故国舅捧了杯酒，到几位熟人席前敬酒叙旧，小山等忙与国舅见礼问安，并向李显道：“这位便是昔日来长安，接走若花姐姐的国舅！”李显向国舅颔首致礼道：“在下庐陵王李显。”国舅笑道：“微臣在长安之时，闲来漫步长安，常听坊间百姓说起庐陵王仁孝，可见王爷在天朝久负盛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李显亦谦笑道：“国舅大人过奖，本王只是闲人一个。”

        国舅敬罢，各亲王及权贵重臣皆一一前来敬酒，这女儿红酒香四溢，却无甚后劲，以李显之海量，一遭下来，仍面不改色。小山则不甚酒力，只略略饮下，以全礼仪。裴忠虽擅饮酒，只是每每与紫绡同饮，必然酒量大减，才一遭才来，便涌上些许醉意，不时望着紫绡，笑而不语，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若花又命宫中乐师演奏国乐，舞姬献舞，只觉这乐声时而婉转、时而激昂，舞姬舞姿曼妙翩然，与天朝大不相同。众人赏乐饮酒，直至月上阁楼，方才尽兴散席，群臣跪拜告退。若花从坐席上下来，拉了小山的手，笑颜诡秘，向李显道：“我有一事要求主上，不知主上肯是不肯？”李显笑道：“国王之命，本王无不奉从！”若花看了小山一眼，道：“今夜我要向主上借妹妹一晚！我们姐妹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想必主上不至计较这一夜光阴罢！”李显听闻，只看着小山竟不知如何作答，只道：“这……”小山听闻若花打趣，李显又不作回复，忙羞笑道：“这有何难！你不请我，我自要去扰你的！”若花欢喜道：“那今夜我们就彻夜不眠、秉烛夜谈可好？”小山笑道：“如此正合我意！”李显见小山今日与若花重逢，思念父亲之情才解，自然有意成全，只是又担忧小山一路奔波辛劳，只得向小山道：“你一路劳顿，要好生休养，彻夜不眠很是伤身！我们多扰国王几日，你们日日一起叙聊可好！”若花笑道：“主上放心，我自有分寸！”说罢便请宫娥送了李显及裴忠回去！又与多九公、林之洋及吕氏道了晚安，命宫娥好生护送回宫，只说义父义母一路劳顿，早些歇息，明日再一处叙话。如此安置妥当，便急不可待的拉了小山及紫绡，回了自己寝宫！一改适才晚宴之际在群臣面前的端座威严之态，小山、紫绡只管戏谑说若花此刻把国王的威仪也丢了！

        三人卸去妆容及头饰，清水拂了粉面，又敷上润肤香粉。若花命宫娥取来寝衣，众宫娥要替小山、紫绡更衣。二人见这一众宫娥个个身高体壮、满嘴胡须，皆着紫衫红裙、梳了盘龙鬏儿，鬓旁插了宫花，面上敷了脂粉，嘴上染的通红，裙下露着小小金莲，穿着大红绣鞋，正要伸手为她二人宽衣，直吓的两位忙用双臂护住衣衫，连说不劳众位姐姐动手，这众宫娥如何肯依，只说国王命我等好生服侍天朝贵客，若服侍不好便要受罚！二人听了，只管望着若花，浑身发软，但求若花下旨，命这一众宫娥退下。若花知二人初次来女儿国，虽昔日曾将女儿国风俗细说于她们，只是如今身临其境，怕难适应，故有意拿这女儿国风俗作弄于她二人，不料这两位巾帼小姐如此不中用！便下旨命众宫娥退下，二人方才垂臂跌坐于床榻之上，紫绡道：“吓煞我也！我的国王姐姐！”小山亦惊魂不定道：“求姐姐万万不可再教这宫娥贴身服侍了！这宫娥分明就是男子！男女有别，这宫廷里这许多男宫娥，姐姐虽是国王，也是女子，真真教人悬心！”若花失笑道：“这是在孤家的女儿国，男作女、女作男！又不是在天朝！”二人仍自惊诧不已，只是男女颠倒，竟如此不同！说罢二人换上寝衣，上了若花的龙床，用盘龙锦被盖了，三人执手相谈起来。

        自天朝女科殿试若花高中第十二名才女之后，女儿国国舅受昔日女儿国国王阴奇，即若花的父王派遣，向天朝太后奏表，说因病重要接若花回国，并不惜重金从邻国借来飞车，若花无奈，只得随国舅飞车赶回女儿国，故红文馆泪别之后，再未谋面，昔日闺中姐妹情谊，经年惦念不减，远隔重洋，今日相见，真真是难舍难分。小山将去小蓬莱与父亲相见，父亲命其回朝复命侍奉太后，以期襄助中宗还朝大业，又将太后为自己改名赐职及以上官婉儿为师诸事一一说于若花。若花又问如何与中宗结缘，小山便将金陵相遇之事说于她，此次来女儿国亦是奉太后旨意，一来与李显同去小蓬莱求取《百花清册》，二来太后命她顺道出使女儿国，看望若花。紫绡又将主上在小蓬莱求唐大仙赐婚、小山及李显在小蓬莱成婚之事一一说于若花。几人说的口舌冒烟，若花忙唤了宫娥进内烹茶，小山、紫绡忙扯被遮掩，却见这宫娥虽着裤装，却是女子。若花见她二人又是惊恐，方才笑道：“适才我与你二人顽笑，才教那女宫娥，不，是男宫娥送上寝衣，平日孤家都是由女宫娥近身服侍的！”小山、紫绡听闻便各扯了若花的手臂摇晃，只说该打！这若花失笑不已道：“尔等是要行刺于孤家吗？孤家这就唤来那男宫娥护驾！”那宫娥只管低头烹茶，偶尔用眼角瞟将过来，只见国王与这两位天朝男子如此亲密，惊得咋舌！三人用了茶，别后种种，又说了许久，若花恐她二人舟车劳顿，便教睡下，二人便在若花龙床就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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