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奉密旨赴邙山 牡丹花下诉别情（二）
第五十一章 再奉密旨赴邙山 牡丹花下诉别情（二）
次日一早，小山服侍太后用了早膳，便去太平殿里侯驾。太平与小山皆换了民间女子装束，太后命颜崖及裴忠随行护卫。李显、太平及小山同乘一车，裴忠驾车，颜崖骑马引路。李显先扶了太平上车，再扶小山，触目一瞬，时光凝固，二人静默相望，眼中波光闪烁，映照出彼此的心，无需再多言语。这短暂的对视，静坐于纱帘之后的太平一目了然，她更确信，皇兄与小山，应是情投意合。太平这才恍然，武三思向太后求娶小山，小山因何不允。若论当日，梁王权倾朝野，而皇兄是废贬禁锢的庐陵王，小山为庐陵王而拒绝梁王，若非已将真心付于皇兄，也不难抉择。小山上了车，见太平看他二人，笑意中似有深意。李显向太平笑道：“多谢公主成全，知我者，太平也！”太平顽笑道：“太子殿下何须言谢，我也不过借机出宫消遣消遣罢了。”李显笑道：“妹妹何时受过这宫规约束！”小山见他二人话中有话，只垂首笑而不语。
车马缓行出了洛阳城，便疾驰往邙山而去。渐近邙山，山路益发崎岖难行，车驾颠簸，似是海上行船于风浪之上，小山已觉不适，百般忍耐却仍难掩愁容，李显见状，忙命裴忠停了车马，亲扶小山下车小憩。太平却命裴忠及颜崖随她先行上山，李显听闻亦教他二人遵旨先行。颜崖担忧李显及小山安危，正自犹疑，裴忠却拉了他一起上了车，二人驾车载了太平公主缓缓上山。
李显扶了小山坐于一巨树之下，怜惜询问道：“小山，你可还好？”小山轻声回道：“好了许多！”李显执了小山双手道：“小山，回洛阳的那一日，我在母后殿外见到你，你不知那一刻我有多想你！”小山只俯首羞道：“太平公主他们还未走远。”李显道：“太平公主有意成全于你我，故而先行上山。”小山更是羞涩问道：“公主可知你我之事？”李显道：“我曾写信将你的安危托付于她，只说是因同游海外之谊。我与太平，自幼一处玩耍，最是投契，这邙山之行，便是她为你我而促成。”小山恍然道：“原来如此。”李显见车驾已然翻越了前方的山头，便将小山拥入怀中，小山亦倾心相依。一别经年，两地相悬，虽频传书信，终难解拳拳思念。曾恨信纸薄，言不尽相思，今日终相见，无语胜千言。片刻相拥，一切等待，都值得！过了许久，小山柔声道：“我们快上山罢，太平公主怕是到了！”李显只得不舍的放开她，扶她上了马，自己也跃身上马，从身后紧紧拥了小山，小山更是娇羞，幸而这深山之地，虽偶有农人出入，也不相识。二人一路骑行上山，夏日的邙山，树木丛山，百草丰茂，比之洛阳宫城，要清凉许多。旭日初升，山花渐放，树影斑驳之下，二人谈花说笑，似是往日在小蓬莱之情境，虽已相隔几年光阴，彼此心中却无一丝罅隙。原来这真情真爱，任凭天地间隔，光阴流逝，亦无可奈何。
太平一行，先行至山腰，因车驾再无法攀行，便与裴忠、颜崖相携，沿山路行走。不久便行至牡丹被贬之地，漫山的牡丹，尽收眼底。太平见这片牡丹，比之往年更是繁盛，虽置身山野，依旧是雍容之姿，华丽之态。裴忠与颜崖赞叹不已，只见那枯枝牡丹，傲然于枯叶之中，仿若仙荷置身于淤泥池中一般不染尘埃。三人正自观赏赞叹，李显及小山尾随而至。李显叹道：“这便是我当年亲自栽种的牡丹！幸好都还活着！”小山望着李显，满怀感念道：“微臣谢过太子殿下昔日护花之恩。”太平笑道：“唐婕妤为何要代牡丹谢恩？”小山方知一时情急，语出唐突，便笑禀太平道：“微臣久伴陛下，深知陛下最喜牡丹，陛下当年酒后下旨，酒醒便已思悔。故微臣代陛下谢过太子殿下昔日护花之恩。”太平道：“原来如此。陛下曾言，上林苑中，唯缺牡丹。若有朝一日，陛下再下旨意，迎牡丹回长安便好了！”李显笑道：“还请公主殿下在母后面前美言相劝，我倒愿再作一次护花使者。”几人说笑赏花，李显欲至牡丹花间细赏，太平却道乏累，命裴忠、颜崖随她先行下山休憩。小山已知太平美意，只得恭请銮驾先行，颜崖、裴忠自然知晓原委，便护卫太平缓缓下山。
李显携扶小山，往山间牡丹丛中而去。绿叶层叠之间，各色牡丹娇美呈艳，二人行至枯枝牡丹花下，小山轻抚枯枝焦叶，自是百般不忍。李显见小山每见牡丹，必然愁闷，他虽知原委，却并不道破，只温言劝慰道：“这些枯枝牡丹虽受了炙烤之刑，仍开的这般美艳，可见其心志不凡。”小山愁叹道：“此乃天劫，该承受的，如何能逃的开。”李显不忍看她愁眉不展，便柔声允诺道：“小山，我定会尽早迎牡丹回长安的，来日登极，我定要四海之内，遍种牡丹，且以牡丹为国花，以作补偿。如何？”小山才换了笑颜道：“那小仙先谢过主上厚恩。”李显见小山转愁为喜，才顽笑道：“这才是我的百花仙子！”小山听闻，自是羞笑不答。二人相携漫步于山间，凡俗事务暂抛身后。花颜含情，李显不能自持，牡丹花下，缠绵一吻，倾心尽诉离情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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