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东风起 酒席
”老魏啊，既然这仗打完了，你等活着回来，必是猲人全军覆没，可是你能否给兄弟个机会，让哥哥我看一看，你们斩杀的猲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啊？“陈海棠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魏大刀。
别说这一仗到底斩敌何数，对于他陈海棠来说，哪怕魏大刀这一墩人只杀了四个，哪怕五个鞑子，对于整个边境来说，都是值得大肆宣扬出去的事情，政治象征意义远远高于实际意义，所以这仗无论杀敌多少，都是功劳一件，对于他这个做总旗的来说，升官财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他可以在捷报中润色润色，这一个领军有方的功劳是跑不掉的。
魏大刀尚有些迷糊，没弄清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不过还是如实跟陈海棠说了一声：“属下惭愧，此战我先登墩出战六人，只斩杀一十三名鞑子，缴获.....”
“杀了几个？！！”
魏大刀被陈海棠突然地惊呼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陈海棠，“回大人，斩敌十三名。”
陈海棠显然是惊到了，眉宇中透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你再跟本官说一遍，多少人？”
“回总旗大人，斩杀敌军十三人！”魏大刀看他这样，感到陈海棠并不信任自己，便加重了语气，肯定说道。
“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这就带大人去看那些鞑子的人头！”
陈海棠看着魏大刀这副做派，其实心底里已经信了一半，可是六人杀十三人，还是连卫所军都不如的守墩边军，让他的心底颇为诧异，让他这五十来个人去杀十三个鞑子，扪心自问，他这五十多的兵，野地浪战折掉一半，差不多才有战胜的可能。一听还有鞑子的人头，更是信了八分。
“那鞑子人头何在，快带本官去看！”
“诺！”
........................
几人来到墩中后院，那鞑子的十三颗人头，就那么大剌剌的摆在一处，二堆一，三堆二，摆成了一个塔状，陈海棠看了，急走两步过去，弯下腰来，细细察看。
那些鞑子便是死了还怒目圆睁，颇为吓人，陈海棠又用手拎了拎那些鞑子脑后的金钱鼠尾辫，其实用手摸一摸就知道，那质，包括这些猲人鞑子的面像来看，十成十是正儿八经的鞑子，无奈前些年边军甚至有人为了军功杀良冒功，截杀路人伪作猲人鞑子，被清查出来后，连着上头管事的，被京城下令全部斩，祸及数十人。他陈海棠虽没怎么跟鞑子正儿八经以命相搏过，但是他看东西的眼里见儿还是有的，这鞑子人头必是真品无疑。
当下，陈海棠眉头舒展开来，站起来转过身，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
“魏老弟，我能看出来这都是些真的鞑子人头，想必你们当夜苦战必是惊心动魄，此番功劳，我一定如实向上禀告，我边军对鞑子无奈多年，这一次作战，你们以六人斩杀十三名鞑子，实在是我大燕之幸，边军之幸，要我说，此番功劳评定，指不定能传到京中阁老那边去，你呀，就等着稳稳当当的升官吧！”
魏大刀一听此话，心中顿是一喜，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谢大人！”
“行了，起来吧，与我说说当晚的战况究竟如何，我这心里可真是痒痒的啊，哈哈哈。”
魏大刀就站起身，一边和陈海棠看着缴获来的武器装备，一边给陈海棠讲述那晚鏖战生的情况，听到尽兴处，陈海棠还会打断一下详细问问情况，一边点头一边赞叹，听得王骁一人更是独力斩杀五个鞑子时更是颇为震惊，看着后面肃立的王骁，爱才之心更是泛起，心中不免起了拉拢之意，点点头，对王骁说道：
“此次你杀敌有功，带我回去后，定会向守备大人详细汇报，编成报捷文书，望你勤加努力，为我大燕多杀几个鞑子！”
王骁一直跟在两人后面，听得陈海棠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激动，面上却是淡然，双手抱拳，诺了一声。
墩门外。
“行了，魏老弟，战况呢我也了解清楚了，回去之后我会如实禀明为大家请功，这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劝你置办点新衣服，过几天怕不得是你们要在这边境几处大大出名，穿好点，别辱没了我北风堡的脸面。”陈海棠骑在马上，又看了一眼王骁，笑道：“还有那小子，就你，王骁，有空了来北风堡，咱们好好喝几杯，你在跟我讲讲怎么杀的那些鞑子，懂了吗？”
王骁一抱拳：“遵命！”
陈海棠就在各人目送之中，缓缓离开了先登墩，至于那些缴获来的装备战马，他虽羡慕，但不能张口去要，这是规矩，他一个总旗，不能张这个口。
众人回到墩内，都是兴奋异常，陈总旗都这么说了，这大功一件基本就是实锤了，容不得众人不开心，在这个破墩堡住了好多年，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谁又能不开心呢？魏大刀让夫人和墩中女眷去把缴获来的粮油米面拾缀拾缀，晚餐做的丰盛一点儿，大伙就当吃个庆功宴，陈海棠走的时候王骁禀明了胡大的伤情，陈海棠点点头，称回去便让郎中即刻前来。
当晚，众人升起灯笼，点上烛火，在外面摆了四五张桌子，只要不出墩堡，就基本是安全的，众人也不担心鞑子偷袭一事，昨日走的时候，王骁魏大刀一行人早已把东西装好，剩下的尸一把火烧了，全部埋在一处，王骁又做了一个并不醒目的标记，便随众人离开了，这是担心那离开的另一队猲人骑兵现尸体后引来更多的鞑子对先登墩进行报复，毕竟，先登墩现在就六个人，人人带伤，论打仗作战，不是太好的时机。
酒席之上，众人都入座，胡大因为伤势，在房中休息，魏大刀站起来，手捧着酒碗，环顾一圈，大声说道：“昨日！我先登墩毕其功于一役，以六人斩杀鞑子十三人，可谓是大功一件，在过去几天，朝廷的赏赐也就该下来了，大家都要升官！那时也是咱们分开的时候了，咱都是粗人，不说客套话，兄弟之情都在酒里，来兄弟们，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好！说的好哇！”众人都是非常开心，大声应和着魏大刀的说辞，随后魏大刀又挨个都敬了酒。在漠北，喝酒不仅要大口大口喝，还要“打圈“，意思就是，你这一桌坐着多少人，就要从左往右挨个敬一杯，走完一圈再换下一个人，今天高兴，魏大刀也就不在意那么多礼节，直接就端起来喝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咱们墩里，有一个人，曾经说着不去出战，老子当时心里就说，奶奶个腿的，老子们出去打仗，你在后面窝着，亏你还算个大燕边军？！可我万万没想到啊，这小子，“他遥遥一指谢一飞，”谢一飞，他昨夜单枪匹马去北风堡求援，虽然来的有点晚，但是心意尽到了！我魏大刀虽然说话直，但是我对你谢一飞，从此之后，往事翻篇，还是兄弟！大伙说是不是！“
”是！“
谢一飞坐在桌角，听得魏大刀前半段话，羞愧难当，头深深的低着，听了后半句，却猛然抬头，浑身颤抖，眼眶都红了。
”谢....谢大人既往不咎！“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谢一飞虽然怂，但有的时候还是能让人觉得靠得住，单枪匹马夜出营，也算是条汉子。
魏大刀喝完这一圈，拍了王骁的后脑勺一下：”小子，该你了，快有什么话抓紧说！大伙都听着呢！“。
王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酒碗站了起来：”昨日与各位兄弟血战鞑子，尽斩之！我王骁，在此拜谢诸位兄弟出力！若没有众位兄弟互相扶持，那猲人哪有那么容易尽皆伏诛？所以，这第一杯，我敬大家！“说罢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一口饮尽。众人皆是大声叫好，王骁给自己满上后，又说道。
”这第二杯，敬那天墩墙下的燕人姑娘，面对鞑子，愤然求死，巾帼英雄，不过如此！我王骁佩服，这一碗酒，我敬姑娘路上好走！“说罢仰头又是喝干一碗。
众人听了，都是微微有些难过，那天情景如何，他们都是看见了，那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猲人屈服，性格刚烈甚至一心求死，巾帼英雄，真当如此！
”俺什么都不懂，但是俺张彪，打心眼儿敬佩那姑娘！这一碗酒，我敬那姑娘一杯，奶奶的，小鬼阴兵都让路，谁敢扰了我妹子，爷爷死后非把你们一个个都活劈喽！“，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听了，都是站起，高举酒碗。
”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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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陈海棠又来了一趟先登墩，告诉众人封赏下来了，让众人抓紧准备，去北风寨先整顿一下，随后去沧州城中领赏，还要游街。这儿的游街并非犯人的那种游街示众，而是立了战功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的荣耀！
众人听了，激动难耐，尤其是王骁，面上也难掩激动之情，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自己终于有资格有能力继续往上爬！不再作为一个普通的墩军生老病死都在这个墩里！不论前路多长，不论前路如何困苦，在这一刻，对王骁来说这就像他那天望着蓬勃的朝阳，心里想着这朝阳，当真是；
辉煌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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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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