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审问

六点下班，杨帆如约来到书吧接我，我和同事及店长拜拜走出书吧，看到一辆警车横在书吧外面，我直接傻眼。

        “你开这车来的？”

        “是啊，去找欧阳佳佳调查取证也算公事，不算公车私用。上车吧！”杨帆拍拍我的肩，让我上车。

        根本没搞清重点嘛，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公车私用……这样领着我上警车，简直就像我犯事了过来抓我一般。

        我悻悻地跟着杨帆上车，坐在副驾上。

        “怎么走？”

        “沿这条路向南直走，丁字路口左转，路尽头再右转进长城路，一直往南开，开到儿童医院就差不多了。”我倚靠着车窗说，“话说，我以为我们会吃了晚饭再去呢……”还没说完，杨帆便扔过来一个纸袋。

        “平时我们出勤在外跟踪盯梢的工作餐，尝尝吧，给你买的算高配了。”杨帆嬉笑着说，启动汽车。

        我打开纸袋看，炸鱼排，脆皮鸡汉堡和可乐。垃圾食品……肚子饿了的我咬了一口脆皮鸡汉堡，嗯，好吃的垃圾食品。就这么着吧。

        “你这样不算疲劳驾驶吗？杨队长。”我吃着汉堡喝着可乐，跟杨帆聊天。

        “要不换你来开警车？”

        “不不不，你来。”

        “那就闭嘴吃你的晚餐！”杨帆教训我道。我乖乖听话地闭嘴，直视前方咀嚼食物。

        下班时间很堵，约莫开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儿童医院附近，杨帆把警车停在医院对面的收费停车场，然后我俩步行往欧阳佳佳家走去。

        敲响小院铁门，小八一如既往地吠叫起来。房门打开，欧阳佳佳穿着粉红色蕾丝睡衣出来给我们打开铁门。我记得她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应该已知道是我来访。

        “哎呀，胡先生你又来了。这位是？”欧阳佳佳妩媚地迎我们进屋。

        “这位是杨帆，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我介绍着，“他有些问题想问你，让我带他来见你一面。”

        “嗯？”欧阳佳佳愣了一下，瞪了我一眼，转而继续风姿优雅地对着杨帆笑了笑，“警察先生找我有何贵干呢？”

        杨帆掏出阳光花园小区火灾命案现场的监控视频截图，“前天晚上生的火灾，你也在现场吧？”

        “呀，怎么把我给圈出来了？”欧阳佳佳故作花容失色的模样惊叫，“我很上相吧？警察先生。”见杨帆仍旧举着图片没理她，她歪了歪嘴，一脸不屑，“是啊，我刚好路过，现有火灾就停下来观看，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不是刚好碰上火灾吧？你是九点半就进入了阳光花园小区的监控区域范围，而消防报警电话是九点四十五左右才接到的，从楼下观察，可见明火和浓烟的强度至少也是九点五十以后才比较明显能被看到。九点半路过的你，为何过了二十分钟仍在现场呢？你显然是在等待火灾的生吧？”杨帆不客气地说出他的推测，凝视着欧阳佳佳，想要从她的反应中观察出些端倪。

        无奈欧阳佳佳处变不惊，淡定自若地回答：“警察先生，你们平时都这么编排人的吗？天气热睡不着，我出去散步纳凉，累了停下来歇会儿，赶巧撞上火灾了我就继续留在现场看看热闹了，请问我犯什么事了？”

        “散步纳凉？你家这儿离事现场也太远了吧！”夜间开车不堵至少也得二十分钟，说是散步溜达走过去的，确实有些让人难以信服。

        “我想走多远你管不着吧？”欧阳佳佳看到杨帆准备反驳，立马说：“即便是我开车到那附近闲逛，又有什么问题呢？”她显然猜到杨帆已调查了各路口的监控，知道她是开车前往的现场，所以先一步承认这一点，堵住杨帆的嘴。

        杨帆气不打一处来，转向背包蒙面女人的线索询问，“这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杨帆又举起手里的图片给欧阳佳佳看，仍是边问边仔细观察着欧阳佳佳的微表情反应。

        “谁啊？大晚上遮得那么严实，有病吧？？这打扮，越怕被人认出来就越引人注意不是吗？真是傻缺呢！”欧阳佳佳不着痕迹地吐槽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装作不认识背包蒙面女人的模样。

        “如你所说，那么明显的傻缺打扮，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她吗？她前晚也在火灾现场！”杨帆忍受不了欧阳佳佳不紧不慢无所谓的态度，激动地说。或许他已经查过监控，欧阳佳佳和背包蒙面女人根本没有接触，恐怕连视线都没有朝对方的方向瞥过。他揪不到突破点，所以有些堵得心烦，对欧阳佳佳表露出愠意。

        “不好意思，注意力都集中在火灾现场上了。”欧阳佳佳捂着嘴满不在乎地说。这时，屋外的小八又叫了起来，外面响起了敲击铁门的声音，“哎呀，可能是我的外卖送到了。二位先生吃过晚餐了吗？我可没叫你们的份哦。”说罢，咯咯笑着起身去开门。

        一直在猫窝里的蒂姆听到欧阳佳佳开门的声音，从猫窝里探出头来。

        我看到蒂姆，忍不住逗它，“蒂姆，过来我抱抱。”

        “呀，是你啊，温暖的大哥哥。”蒂姆好像认出了我，从猫窝里窜出来，跳上我的大腿，侧身趴着。

        我亲昵地爱抚着它，柔软顺滑的被毛，真舒服。

        “哼，这欧阳佳佳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人！看来还是得请她去警局坐坐她才知道厉害！看她还能不能如此淡定自若！”杨帆突然生气地大吼一声，吓着了蒂姆，它警觉地伸出爪子箍住了我的裤子，耳朵后贴弯曲，十分紧张。

        “啧啧啧，好大的火气啊，警察先生。不知道你想以什么名义请我去警局坐坐呢？”欧阳佳佳从屋外进来，她听到了杨帆的咆哮，气定神闲地关上门问，从外卖包装袋里拿出一个棒虾仔放进嘴里，“好脆好嫩啊，真好吃。”欧阳佳佳兴奋地欢叫着。

        “哼，那就看你如何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了。”杨帆不置可否地回答。

        “我都是实话实说的啊，警察先生还想要我怎么配合？”

        “于云龙！你认识吧？”杨帆又换了个方向询问。

        “谁？不认识。”欧阳佳佳一边将外卖的盒子摆放在茶几上，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不是你的顾客吗？听说他跟你购买过抹杀人类气味，阻碍动物嗅觉侦察的混合气体。”

        “拜托，警察先生。我的顾客很多吔……”

        “记性不好是吧？我来帮你回忆一下，腊月二十九日晚上十点多，跟你咨询抹杀人类气味防止动物嗅觉追踪的买家，想起来了吗？”杨帆拍了拍茶几，咄咄逼人地说道。

        欧阳佳佳戴着一次性手套，拿起一个三文鱼手握，蘸了蘸芥末酱油，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用气愤不满的眼神望向我。

        正在抚摸蒂姆的我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回望着她。

        “警察查案也用那些偷鸡摸狗的手段吗？”欧阳佳佳吃完一个手握寿司又放进口中一个，说话声伴着吧唧吧唧的声音。“警察先生，请问你的这个消息来源是不是某些人偷偷从我电脑的聊天记录里拷贝出去的呢？”欧阳佳佳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杨帆说话目光却是看着我。

        原来欧阳佳佳早已知道那晚小熊偷偷查看过她的电脑，调取了微信买家和她的聊天记录啊。她的态度只表现出对我们盗取她的聊天记录感到愤怒，而没有因于云龙和她的聊天记录而感到紧张不安。

        “我怎么获得这个消息的你不必管，你只需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杨帆不由分说地继续盘问。

        “哼哼，我是和一个叫于云龙的人在网上联系交易过。其他无可奉告，我是个原则性很强的生意人，客户隐私我是不会随便透露的。”欧阳佳佳收回怒目瞪着我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她的外卖手握寿司。

        “涉及恶性刑事案件，我想你还是务必告诉我的好。你的顾客很可能与恶性连环杀人事件有关，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杨帆说着掏出了他的警察证件，“否则……有必要请你到警局接受调查。”

        “哇，警察请我喝茶！好兴奋！”欧阳佳佳神经质地拍手笑着。“稍等我吃完哦。”说罢，她又抓起一个手握寿司放入嘴里，然后拿起椅子扶手上放着的手机拨打电话，“喂？白老大，警察请我喝茶呢，帮我找个律师吧。嗯嗯，警局地址一会儿我给你。拜拜。”

        欧阳佳佳的举动气坏了杨帆，坐定一动不动地瞪着她，也不说话。

        “警察先生，我吃饱了，走吧。”欧阳佳佳根本不理会杨帆杀气腾腾的眼神，擦了擦嘴角，打了个饱隔起身。“到了警局我还是不打算说什么呢，你们只有二十四小时，对吧？不过你们可以跟我的律师说，加油哦！”欧阳佳佳捂着嘴出肆意的笑声，无不带着嘲笑不屑的意味。

        “他们在聊什么呢？怎么感觉剑拔弩张的？和上次你们追查讨厌的混合气味来的原因一样吗？于云龙是个女人吗？”蜷在我大腿上的蒂姆抬头看我，它似乎听到了欧阳佳佳刚才的话，但又听不懂杨帆的话，觉得杨帆和欧阳佳佳的气氛不对，于是好奇地问我。

        “女人？”我小声地反问，“何出此言？蒂姆。”

        “因为有顾客上门时佳佳老师调配那种讨厌的混合气味的情况只有两次，一次是上次跟你一块儿来的吴先生，一次是一个女人。”蒂姆懒洋洋地喵呜叫着回答我。

        欧阳佳佳好像听到了蒂姆在跟我小声碎碎交流，瞬间收起刚才淡定又神经质的态度，怒火中烧地瞪着我怀里的蒂姆，吼道：“你在跟他说什么呢！？蒂姆！”

        喵～嗷～呜～！

        蒂姆不知是接收到欧阳佳佳的怒意威胁还是被欧阳佳佳强制控制了，害怕地哼哼叫了一声，耳朵紧贴着头，缩着身体从我大腿上跳下地，迅钻回了猫窝里。

        “胡先生，似乎你很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呢！”欧阳佳佳指着我冷艳地说，“蒂姆会为你的行为买单，你会后悔害了它。”我感觉到欧阳佳佳语气里带着的满满恶意，冷血动物般的双瞳盯着我，瞳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直射过来，那股冰冷让我颤栗不已。

        她话音刚落，蒂姆从猫窝里钻了出来，猛虎下山般缓慢摇摆着身体，走到沙旁，跳上沙扶手，再跳上沙旁的可移动书柜顶。在书柜顶俯视一旁的大玻璃鱼缸，扭摆着屁股，甩着尾巴向鱼缸里扑去。

        蒂姆沉入鱼缸底，好像因为呛水摆脱了欧阳佳佳的控制，扑腾挣扎着往水面游。可立刻又被欧阳佳佳施予控制，停止向上扑腾划水的动作，张着嘴伸着舌头呛水沉入鱼缸底部。

        “你干什么！快停止操控它！”我见状慌乱地大叫，扑向欧阳佳佳。

        我掐着欧阳佳佳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让她解除对蒂姆的控制。

        “哼，与其求我解除控制，不如你自己下鱼缸去救它啊！”欧阳佳佳又是露出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畏惧我可能会对她实施暴力威胁。

        “可恶！”我怒骂一声，松开掐着她脖子的双手，拔掉大鱼缸的电源插头，对着鱼缸用肘部用力撞击着，一下，两下，三下……不知撞了几下，玻璃鱼缸被我撞破裂开，缸内的水倾泻出来。热带鱼和蒂姆随着水从鱼缸内一块儿流了出来，躺在地板上。

        “蒂姆！蒂姆！”我慌乱地大声喊着蒂姆的名字，用手轻轻按压它的肚子，它目光呆滞，张着嘴伸着舌头，抽动着身体作呕吐状，水从嘴角流出来。我轻抚着它的肚子倒胸口，心跳仍在，只是跳动剧烈，还好，它还活着。我松了口气，继续给它按压肚子，轻抚着它。

        “鱼缸我会让厂家来维修，被水泡了的地板和沙柜子腿我也要全部更换，到时候麻烦收到账单请及时赔付结算哦，胡先生。警察先生可是我的证人呢，呵呵呵呵！”欧阳佳佳尖着声音出狂笑，打开屋门，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小八，进来照顾下蒂姆。”小八乖乖地伸着舌头跑进屋内，跑到我旁边，用嘴叼起地板上的蒂姆又跑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它还很虚弱！”我害怕蒂姆再受到伤害，想追出去。

        欧阳佳佳拦住了我，一脸的不屑，转头看着杨帆说：“警察先生，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别我律师到了咱还没到就搞笑了。”然后阴毒地转回头看着我，“这里是我家，蒂姆是我的宠物，我想干嘛就干嘛！我说了你会后悔的。哈哈哈哈！”

        伴着欧阳佳佳的笑声，我听到小八在院子里咔啦咔啦啃咬着骨头的声音，我害怕地伸头往外看，蒂姆已经血肉模糊，残缺不全，成为了小八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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