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请愿
夜市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一行人站在街尾回望夜市的热闹，竟然让人生出一丝留念。
“我送你回家吧。”刘子鸾站在马车旁边看向有些依依不舍的章始：“如果你不想走，我们可以再逛一遍。”
章始忙笑着摆了摆手：“这样的安宁的确让人不舍啊。”
两个人上了马车，刘子鸾突然说：“如果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无担无忧的日子就好了。”
灯笼照得章始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知道不管时代展成什么样子，这世间总是会有阴暗面，就算是千年之后，那个地下实验室不也是一个地狱吗，可是，她却不想打破他的期许：“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章府，章始跳下车，冲刘子鸾拱了拱手：“多谢了。”
刘子鸾也下了马车：“快进去吧。”
章始脚步轻快地进了章府，刘子鸾在门口站了片刻之后也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往蔡府而去。自从蔡大去世之后，蔡府众人66续续搬回了祖屋，而蔡府就被他们鸠占鹊巢了。蔡大是夜郎头号的粮商，又有王郡监这么一个远亲，可以说是称霸夜郎，所以他的府邸也建得格外富丽堂皇。刘子鸾的住处安排在水榭，正是纳凉的好地方。
可是听着净室哗哗的水流声，景泰抓耳挠腮，有些后悔今日没有阻拦刘子鸾吃烤串，他身体金贵，也不知道外面的吃食干不干净，况且还是那么辣的吃食。
景泰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赶快让人去请了一个大夫过来。等大夫过来的时候，刘子鸾已经虚脱了，似乎连精神气都没有了，那大夫也吓了一跳，望闻问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开了方子：“按照方子抓药，喝完药就能止泻了。”
景泰一边道谢一边送大夫出门，然后吩咐人去抓药、熬药，直到天边放白，刘子鸾才安稳地睡下了，景泰担心不已，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刘子鸾这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中途喝了四五次药，醒来之后饥肠辘辘，人也恢复了气色。景泰忙让人去端了清粥小菜，大夫嘱咐过药吃清淡一些。
刘子鸾喝了两碗粥才放下了筷子，景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拜帖：“公子，建康的沈老爷登门拜访。”
刘子鸾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帖子看了看：“请到书房去吧。”
“是。”
蔡大胸无点墨，但是书房的藏书却异常丰富，三面的书柜被堆得满满的。刘子鸾坐在书案后面，面前放着的却是章始编纂的《洋物农书》，今日的天有些阴沉，乌云压顶，只怕会有暴雨。
“公子。”景泰敲门：“沈老爷来了。”
“进。”
景泰推开门，请了沈老爷进屋，自己就守在门口。
沈老爷看着安然无恙坐在书案后面的刘子鸾，顿时老泪纵横，扑通跪在地上：“老臣见过王爷。”
刘子鸾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眼神如刀地看向沈老爷：“孤与你说过，不要再找孤了。”
沈老爷痛哭捶地：“王爷，是老臣错了，如今老臣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一定拥你登上大宝。”
刘子鸾胸中郁结：“朝中懈怠，府兵不堪一击，与北魏几战几败，你们这些人尸位素餐，如今一个一个都到我面前哭诉，不管是刘子业还是刘彧，不都是你们自己拥立的吗？”
“老臣错了，错了，错了。”沈攸之哪里能想到这两位皇帝都荒唐至极，一边是北魏虎视眈眈，一边是国祚风雨飘摇，所以不少建康的朝臣才来偷偷寻刘子鸾，期望能够拥立刘子鸾荣登大宝，毕竟孝武帝一脉只剩下刘子鸾这一颗独苗了，而刘子鸾也是出了名的聪慧良善。
刘子鸾却有些不耐烦与这些人计较，呵斥道：“刘彧的追杀已经让孤无法喘息，你们如此明目张胆，有没有想过孤的处境。”
沈攸之一脸无奈，他们也是没有了办法，可是别说刘子鸾，整个建康的人都无法喘息，陛下杀心过重，刘氏子孙几乎被斩杀殆尽，实在不是良善之辈，天子不仁，朝臣才会生出反心：“江夏王临终之前告诉老臣您还活着，这些年，老臣都在找您。”
提起江夏王，刘子鸾的眼眶就有些红，江夏王举封地之力救出了刘子鸾，而江夏王阖府却被灭门，无一子嗣，想起这些，刘子鸾不禁握紧了拳头：“孤有时会想，不若把这南地拱手相让，至少北魏的皇帝兢兢业业，到时候没有了战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王爷，不可，万万不可。”沈攸之满眼的骇然，恸哭不已：“那魏人可是把汉人当奴隶牲口的，北地哪里有汉人的容身之所？”
刘子鸾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孤坐上那高位就行了？”
“王爷，南宋已经经不起摧残了。”刘彧的罪行罄竹难书，朝臣们叫苦不迭，只能盼望一位有识之君。
刘子鸾眉头微皱，这些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这些人一边大义凛然，一边各有心思，实在让他不堪其扰：“送客。”
景泰直接推门而入，沈攸之趴在地上不起身，他压低声音：“王爷，陛下，陛下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不论是刘子鸾和景泰都呆住了，景泰赶紧转身出了门，把门紧紧地关上。
刘子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沈攸之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我与太医院的黄院有些交情，有次喝酒的时候他说露了嘴，陛下的身体只怕撑不了三年。”
“那刘彧不知道吗？”
沈攸之摇了摇头：“这件事被太医院封得死死的。”
“谁这么大的势力？”
沈攸之的声音又压低了：“太医院有一半的太医都是从萧府出来了，黄院如今也只是一个摆设，没有实权。”
“萧府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这也是臣忧心的原因。”沈攸之忧心忡忡：“万一陛下有什么不测，这天只怕就变了。”刘氏子孙已经被两位皇帝斩杀殆尽，已无人能继承大位。
“一旦孤竖了反旗，南地又会陷入漫长的内战。”这也是刘子鸾一直难以抉择的原因，他不希望南地会内战消耗。
“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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