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元宵灯会

　　“孙儿拜见老祖宗，叩请老祖宗新年大吉，万福金安。”一袭黑衫打扮的贾瑜在地上给贾母磕头道。

　　“可怜见的！这么冷的天就不拘这个礼了，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过来了？翡翠，你快把他扶起来！”贾母哎哟一声，动容道。

　　一名丫鬟走上前来将贾瑜扶起，其正是给贾瑜送信的那名丫鬟，原来她叫翡翠。

　　“谢老祖宗！孙儿刚刚才练完武，孙儿的身体结实着呢！老祖宗叫孙儿来有什么事吗？”贾瑜咧嘴一笑，问道。

　　“这猴儿，难道老祖宗就不能叫你过来玩会儿吗？”贾母故作不满道。

　　“当然可以了！老祖宗能叫孙儿过来陪您玩儿是孙儿的福分，也让孙儿沾沾您老封君的喜气，您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二哥能够时常侍奉在您老身边啊！”贾瑜知道这是笑言，却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宝玉。

　　众人被贾瑜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宝玉嘿嘿笑道：“三弟，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只是老祖宗更疼我一点而已。”

　　贾瑜微笑点头。

　　“我听四丫头提起了你所以叫你过来问问习武的事，瑜哥儿，最近习武可有成效？”贾母笑问，其实她方才看见贾瑜目中的精气心里便有了数，这个小人儿小小年纪竟然有了一丝英武之资，这让贾母感到莫名的喜悦。

　　“孙儿已能双手举起五十斤重的东西！”贾瑜答道。

　　听闻此言，屋里众人俱是目露吃惊之色，要知道贾瑜可才六岁，即便过了年也才七岁啊！

　　贾母眼内霍然一亮，她对鸳鸯耳语了几句，鸳鸯起身走入内室。

　　“老祖宗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孙儿就先告退了。”贾瑜刚才说了一通鬼话，实际上他是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既然来了，就上炕来陪老祖宗玩一会儿吧，也给老祖宗参谋一下这个什么扑克牌该怎么玩，省得老祖宗老是输给宝玉。”贾母说道。

　　“是，老祖宗！”贾瑜脱了鞋，上炕坐在银发老母的身旁。

　　“三弟，你的两个丫鬟呢？”宝玉瞧了半天也没瞧见金钏与晴雯，不由问道。

　　贾瑜面色微沉，整间屋子蓦然一静，地上侍候着的十多二十个丫鬟全都惊讶地看着宝玉，贾二哥被这么多人盯着，神情一恼，涨得满脸通红。

　　贾母凝视着贾瑜。

　　贾瑜微低头颅目光闪烁，他轻笑一声说道：“二哥，家里有事离不开人，她们不得闲。”

　　“这样啊，三弟，你怎么能叫女儿家干活呢！”宝玉颇为遗憾。

　　你身边的丫鬟们就不干活，不用伺候你了吗？贾瑜笑了笑，不答此话。

　　贾瑜陪着贾母玩了许久，有了他这个狗头军师的参谋，贾母大杀四方，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贾瑜机灵，倒是让宝玉一阵不满，临走的时候贾母给了贾瑜一块不知用途的紫金令牌。

　　至十五日之夕，贾母在荣国府的正大花厅上命摆十席酒，定了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儿孙媳等家宴，晚上众人陪贾母看戏期间，贾瑜向王夫人请示了一下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小丫鬟，长随向贵与乌禹出门去看花灯去了。

　　都中本是繁华地，每逢佳节歌舞盛，京城中，花炮爆竹响个不停，千家笑语，万家灯火。

　　风月场所，酒肆酒楼俱是烛光高照，高朋满座，欲要欢饮达旦，贾瑜等人既是去赏花灯，当然还是要到洛河两岸最佳，向贵赶着贾瑜一辆新买的普通马车直奔兰亭坊而去。

　　马车隔着洛河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便已经难以前行了，因为此地早已人满为患，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没奈何，贾瑜只得叫向贵将马车寄放在一家店铺之中，下车带着几人手拉手步入了人海。

　　本朝的花灯有两种，一种用来放，一种用来猜，放的花灯可以写上祝福语或是想要放走的烦心事，猜的花灯则是怀春的少女在闺阁中所写或是俊彦才子聚于酒馆茶肆或研究探讨，或张灯悬谜，添置彩头招引猜射，娱乐民众，因此前往洛河的道路两侧尽是灯火辉煌，被挂着数不尽的彩灯。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天上的明月也一反往日的羞怯，绽放出璀璨的光华，铺落而下，贾瑜等人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到洛河河岸，这里人声喧沸，声音嘈杂，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岸边栽种的松柏桂树的枝头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花灯，这些大多数是诗社词社所写，只要猜中了就可到摆设在桥上的专门摊位兑换奖品，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少许佳人所制的花灯，就看有没有人能好运地遇见了！

　　桥上有戏，号称“百桥百戏”！但实际洛河之上只有十座大桥，所以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每一座桥上都设着两三座戏台，所以算下来也不少了，河中有大大小小的画舫，挂着各色彩灯，有人在上面行诗作画，饮酒取乐。

　　“少爷，我们来猜灯谜吧？猜不到的请东道！”金钏拍手道。

　　你是欺负少爷没文化吗？猜谜语这种小事是少爷当年就玩儿剩下的！贾瑜瞄了金钏一眼，淡笑点头道：“你们先猜，少爷让着你们。”

　　金钏看准一个字谜，“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眠，到老不分散，人间好姻缘（打一动物）”，贾瑜等人看着她。

　　“少爷，是鸳鸯！”金钏轻笑着脱口而出。

　　树下的守灯人笑道：“这位小姑娘答对了！”正说着，他用竹竿将花灯顶了下来递给金钏，金钏连忙道谢接过。

　　下一个该晴雯猜，晴雯挑选了一个红色的花灯，上面的字谜是，“古城两姐妹(打一中草药名)”。

　　晴雯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嗯…应该是金银花？”

　　“这位小姑娘也答对了，恭喜你！”守灯人把红色花灯挑下来交给晴雯，晴雯欣喜地接过了。

　　两个小丫鬟都把灯谜给猜了出来，贾瑜心里倒不觉得奇怪，贾府里的主子丫鬟们都会上一点诗词，又怎么可能连一个灯谜都猜不到呢？

　　然而，轮到乌禹和向贵时，这俩货顿时爪了手脚，一同憨笑起来，跟两个瓜皮一样。

　　“少爷，我们不识字啊！是不是可以不用猜了？”

　　你们没文化为什么还是一副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贾瑜揉了揉额头，语重心长道：“呐，跟着少爷呢没文化是不行的，少爷不求你们能写诗作对，只要认几个字别睁眼瞎就行了。”

　　“是，少爷！少爷您快挑一个灯谜猜吧！”向贵立马大声答了一句，面带兴奋道，乌禹则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我！我挑那个树顶的金色的！你去把灯谜给我！”贾瑜恨不得给向贵一个爆炒板栗子。

　　向贵刚要去拿灯谜，忽然一道稚嫩但却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这个灯谜你不能猜！”

　　贾瑜微微一愣，看见一位锦服小公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狗腿子，他轻笑一声道：“摆在这里的花灯都是无主之物，为何瑜不能猜？”

　　“因为这是我说的，你便不能猜！”锦服小公子理所当然道。

　　“嘁！你当你是谁啊？向贵，把灯谜给少爷拿下来！”贾瑜觉得这小屁孩儿是不是有病啊？他翻了翻白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瞧着锦服小公子。

　　“大胆！”锦服公子身边一个白面小侍从高声喝道，身后一大群侍卫蠢蠢欲动。

　　“大什么胆？光天化月，朗朗乾坤之下，你们还要动手不成！”贾瑜一点都不怵。

　　“你！”锦服小公子眉头一皱，不光是因为贾瑜没有听他的，还因为他觉得贾瑜的目光实在太充满恶意了。

　　向贵把灯谜交给贾瑜，贾瑜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心里一咯噔，完大发了！挑到姻缘灯谜了！

　　“嘿嘿，这位小哥哥，你是不是想要这个花灯？好说好说，我把它送给你了！”贾瑜讪笑着将花灯递给锦服小公子，谁知他怒哼一声，转身就走，那白面小侍从掐着兰花指恨恨地指了几指贾瑜，一跺脚急忙带着一群家丁打扮的侍卫紧跟在锦服小公子身后。

　　贾瑜一脸讪讪之色，瞧了瞧掩嘴娇笑的两个小丫鬟还有说自己不认字却笑得“吭哧吭哧”的向贵以及面皮抽动的乌禹，他恼怒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却鬼使神差地将那一方写着娟秀小字的白色绸巾收进了怀里。

　　突然，人群中起了一阵哗然之声！

　　“快看！是龙船！上面还有火树，那可是完全用花灯架构出来的树啊！”

　　“龙船？”贾瑜心里一怔，朝河面看去，只见一艘巨大的龙首画舫从远处缓缓驶来，这艘画舫灯火通明，金漆银饰，上面摆放着一棵棵绚烂无比的银花火树，难道这是当今的画舫？贾瑜心中想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洛河两岸的所有人员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参拜道，喊声震天，声势浩大。

　　同样跪在地上的贾瑜偷偷抬起头来打量，只见龙船船首的甲板之上站着两位身影有些模糊的人，等其中一人将双手伸出虚托而起之时，两岸成千上万的贵族百姓方才缓缓站起了身。

　　元宵佳节，金吾不禁，帝城不夜，当时大街小巷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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