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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110章 地为坤


赏蠢作者一口饭吃~  褚逢程这是头一份。

        白苏墨心中对褚逢程忽得生出一丝说不清微妙感。

        似是……

        白苏墨微拢眉头,  不再妄加揣测。

        “媚媚。”等到尽忠阁,  已见宁国公同褚逢程在一处边饮酒边等她。

        听到爷爷在褚逢程面前提“媚媚”二字,白苏墨顿了顿。

        “爷爷。”白苏墨上前福了福身。

        尽忠阁多是祖孙二人用饭,桌子不大,小且温馨。

        今坐三个人似是也正好。

        “昨日京中罕见暴雨,  幸亏逢程到容光寺接你,  爷爷这才放心。正好今日逢程也在,爷爷留逢程在家中简单吃口饭,一道喝盅酒。”如此场合既显得莫名正式,又似随意家宴,  白苏墨也说不清。

        白苏墨笑笑。

        “媚媚,  听逢程说回京路上遇些意外,马车底部承重木梁断裂,险些要半夜才回,所幸还有马车路过,可有吓倒?”宁国公问。

        白苏墨莞尔:“顾淼儿是吓倒了,爷爷,  我本就会骑马,便是没有马车,也能骑回京中。”

        褚逢程看着她,礼貌笑笑。

        恰到好处。

        宁国公却道:“是,骑得同个三脚猫似的。”

        “爷爷?”白苏墨惊愕,  爷爷竟会在旁人面前说她丑事,  这也是头一遭。

        褚逢程适时低眉,  唇边勾了勾。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举止风度皆有。

        “逢程敬国公爷。”他坐得笔直,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自有气度。

        如何看,都似恰到好处替她解了围。

        宁国公哪里看不明白?

        褚逢程是在维护媚媚。

        白苏墨也笑着看他,他若不是极有心,便是极聪明。

        早前她为何不察?

        宁国公也罕见仰首将杯中饮尽,酣畅淋漓。褚逢程便牵袖给他添酒,酒杯添至大半多一分,给自己却斟得满满。

        宁国公看在眼里,心头赞许。

        白苏墨也尽收眼底。

        褚逢程行事处事皆得爷爷欢心。

        “逢程,后日便是游园会,太后邀了年轻后辈前去,听闻接到帖子的人不少,届时必定人满为患。你可与媚媚同去,也算有个照应。”

        白苏墨转眸看了看宁国公。

        宁国公特意瞥目看向褚逢程,避过。

        褚逢程微怔,宁国公亲自给他斟酒,褚逢程才应了声好。

        白苏墨知晓爷爷今日是铁了心,便没有再作声。

        酒过三巡有多。

        宁国公饮了多少,褚逢程便是他的两倍至三倍。

        爷爷常说酒品看人品,爷爷今日应当就是特意留褚逢程在尽忠阁饮酒的。褚逢程酒量实则不差,但桌上就两人,来来回回间本就饮得多,还急,褚逢程醉得实在撑不住,期间倒也一直恭敬有礼,不见有旁的不同,只是实在撑不住时,便在饭桌上直接倒头。

        “逢程?”宁国公唤了声。

        褚逢程并无反应。

        “逢程……”白苏墨也轻轻伸手推了推,对方不仅没有反应,耳边反倒还有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齐润叫了苑中小厮一道,将褚逢程送去了骄兰苑的屋中休息。

        骄兰苑同清然苑离得近。

        早前白苏墨外祖父家的亲戚来,也多是在骄兰苑暂住。

        褚公子是国公爷眼中的红人,更怕是未来的姑爷,齐润不敢怠慢。

        好在这褚公子虽然醉得不省人事,却没有旁的幺蛾子。

        伺候褚逢程睡下,齐润便来复命,褚公子酒醉后尚且自制,没有旁的花花肠子。

        宁国公颔首,又让齐润亲自去一趟驿馆给褚将军送信,说他今日同褚逢程饮多了酒,他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饮酒过了,怕褚逢程路上见风折腾,让褚逢程翌日酒醒了再回。

        齐润一一记下,而后匆匆出府。

        白苏墨心底澄澈。

        褚逢程在爷爷这里的最后一关,只怕也过了。

        爷爷这般喜欢褚逢程,只要爷爷一句话,褚逢程哪里从京中走得了?

        还是褚逢程打从一开始,心中便清楚?

        白苏墨垂眸。

        爷爷说他好,顾淼儿说他好,就连她也都觉得褚逢程好……

        这京中想着投爷爷所好的人不少,但想在爷爷慧眼下博得好感,又不谄媚更是少之又少。爷爷喜欢的便是正直,果敢,有大家风度,却又不失气度的年轻后辈。

        爷爷便很喜欢顾阅,从不特意讨他欢喜,却是京中这一辈中的翘楚。

        爷爷常说顾阅的性子和才能若是在军中,必定有一番作为。

        可顾侍郎不希望顾阅从军。

        爷爷私下愤愤过,误子,误国。

        可终究是顾家的家事,爷爷只是惋惜,却并不干涉。

        而褚逢程的出现,便极符合爷爷心中对京中晚生后辈的要求,自然而然,也就符合了爷爷对未来孙夫婿的要求。

        他的孙女婿要在军中历练过,要是征战沙场,顶天立地,血气方刚的男儿。

        亦如她已经过世的爹。

        白苏墨心知肚明,心中不忍拆穿。

        国公府向来冷清,便是如今四下掌灯,流知还是拎了灯笼在前面照亮。灯笼摇摇晃晃,投下的影子也深浅不一,忽长护短,便似白苏墨眼下的心思这般飘忽不定。

        褚逢程真是如此恰到好处,处处都合爷爷心意?也正好都遇到合适的时机表露在她和爷爷面前?亦或是……这人极其懂得拿捏,处处投爷爷所好,投她所好,投她周遭之人所好?

        如若是,褚逢程这人便是步步为营,心思该有多深?

        从月华苑到清然苑路途不短,白苏墨思绪未曾断过。

        从爷爷当初提起让她见褚逢程此人,她并未上心,但在大厅中见到褚逢程时,发现褚逢程也一脸奈何,她想应是遇到同命相连的人了。而后,褚逢程有意无意提及需安抚褚将军的情绪,又与她安抚爷爷情绪相同,二人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他提及心中白月光,她觉得他是重情义的人,并且接近她并无旁的目的,她便也愿意同他一处,而后那句“苏墨,你便是光”也确实曾触及她心头。

        她见褚逢程不过几日,但在爷爷看来褚逢程已非她的良配莫属。

        白苏墨眉间一丝清明,忽然想起来,仿佛褚逢程也是头一个,她在见过之后,却未主动同爷爷说起过她不喜同这人在一处的。

        白苏墨忽然驻足。

        难道,从一开始褚逢程赌得便是爷爷对他的喜欢,和她对他也并不排斥?

        武陟山在城南京郊外。

        出了京城,一路往南,再行一段有些崎岖的山路,便到了武陟山脚下。

        容光寺在武陟山上,马车最多只能行至半山腰处便没有路了,前来容光寺理佛烧香的人都要徒步走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容光寺。

        所谓心诚则灵,于满眼郁郁葱葱间,忽得豁然开朗,见一金顶寺庙熠熠生辉,犹若容光,这便是容光寺虽藏于武陟山,却闻名京城的缘故。

        若是遇到正月里,或是菩萨的生辰,进武陟山的路近乎被车马围的水泄不通。眼下时节来此处,却还算通畅,中途亦未等多少时候。

        顾淼儿让桓雨准备了猜字谜的册子,这马车行了一路,她便同白苏墨猜了一路的字谜。

        桓雨和流知在一侧伺候茶水。

        猜字谜这事,既需耐性,又需灵性,顾淼儿哪里是能静得下心来的人?但顾淼儿却是出了名的有韧性,输了便嚷着再来再来,可再来亦是猜得糊里糊涂的。于是马车走了一路,猜了一路,马车中时而安静,时而笑声不断。

        流知却心底澄澈。

        顾小姐哪里是沉得下心来,喜欢猜字谜的人?

        只不过是马车从京城来容光寺的这一段路途不短,小姐的耳朵听不见,若要一直同顾小姐说话,小姐便只能一直用眼睛看着,全神贯注,才能知晓顾小姐在说什么。换作旁人许是不觉,但同小姐熟悉的人便知这是件极累人的事。

        顾小姐虽然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私下里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寻猜字谜的法子来打发时间,既十分有趣,又不露痕迹。猜字谜的时候,两人多是在各自低头想着,亦或是用指头在案几上比划应证,等到谁忽然想到,才会凑到一起,相互沟通交流,多是嘻嘻哈哈,你赢我输的逗乐话,不伤身。

        流知记得国公爷曾说起过,所谓教养,简而言之便是两条:不对旁人的为人处世评头论足,二是让相处之人觉得舒服。

        国公爷如此教导,小姐自幼潜移默化。

        在这一点上,顾小姐同小姐几分相似。

        流知笑笑,想来这才便是所谓的世家底蕴,其实细究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却是如春雨润物,细则无声。

        思及此处,马车正缓缓停下。

        流知靠窗,掀了帘栊往窗外看了看,窗外的景象一览无遗。

        流知回眸:“小姐,似是到半山腰,前面好像过不了马车了。”

        流知的话音刚落,便有侍从拱手盔甲震动的声响,即刻,便听侍从在马车道:“小姐,马车只能行至武陟山半山腰处,余下的山路需步行,从此处到容光寺大约需小半个时辰左右。”

        侍从在马车外,白苏墨自是听不见。

        见人人都望向马车外一个方向,便知是有人在说话。

        稍许,流知上前,将侍从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苏墨这才点头。

        宁国公平日里不常礼佛,白苏墨也少有去寺庙,容光寺素来闻名京中,她却是头一回来,但顾淼儿轻车熟路:“苏墨,还有一条旁山路,过去容光寺近许多。”

        曲夫人信佛,每年都要到容光寺小住一段时候,潜心礼佛。

        顾淼儿时常侍奉左右。

        顾淼儿的话白苏墨相。

        流知扶她下马车,顾淼儿果然没有走那条铺了石阶的大路,而是寻得临近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走。即便如此,国公府的侍从还是先有几人上前探路去。

        虽是七月盛夏,这条路沿途都有大树遮阴,只有窸窸窣窣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来,竟也不觉得多热。

        方才在马车里打打闹闹猜了一路字谜,眼下,白苏墨才同顾淼儿在一处好好说话。

        流知,桓雨,平燕和缈言等人远远在身后跟着。

        “苏墨,你今日来顾府时,可有见到我二哥怒气匆匆出府?”顾淼儿忽得问起。

        白苏墨颔首。

        她今日去顾府接顾淼儿的时候,正巧见到顾阅黑着脸从顾府冲了出来。她那时才下马车,正好同他撞上。顾阅本是黑着脸的,见到她,还是勉强挤了一丝笑意,点头致意,算是招呼。

        顾淼儿上头有两个哥哥。

        顾阅是顾淼儿的二哥。

        白苏墨去顾府寻顾淼儿的时候,经常会遇上。

        她对顾阅印象很好。

        顾阅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她曾见到顾阅因许相家的儿子恃强凌弱,同他争执,到最后大打出手。许金祥没讨得好处,顾阅也没吃亏,顾侍郎虽是文官出身,顾阅的拳脚功夫却不输秦将军的儿子。

        连爷爷都道顾阅日后肯定比他爹有出息。

        爷爷多看京中这些个公子哥不太顺眼,顾阅是其中例外。

        只是顾阅不愿入仕途,顾侍郎也拿顾阅这个儿子无法。

        顾淼儿的大哥倒是少时便入仕途,身上多了几分官腔官气,在家中也多是如此,所以顾淼儿自幼同她这个二哥顾阅反而更为亲近。

        顾淼儿此刻闷闷,多半是同顾阅今日怒气匆匆从顾府中冲出有关。

        顾淼儿同她无话不说,心中也惯来藏不住事,眼下,亦朝她牢骚:“苏墨,你知晓我二哥自幼便孝顺,也听娘亲的话,很讨爹爹和娘亲的喜欢。可此次却像吃了绿豆铁了心一般,非要娶西市那个做糖糕的寡妇为妻,娘亲自然不同意,她便一直同娘亲拗着。前两日,竟是直接搬去那寡妇那里了,今晨方才回来,谁想一回来便同娘亲起了争执。”

        西市寡妇?白苏墨未曾听闻:“何时的事?”

        顾淼儿叹道:“就是这两月里的事情,听说那寡妇姓陶,在西市有间铺子,是专门做糖糕生意的。她丈夫四五年前去世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年纪比我二哥还要大上三四岁。二哥也未同我说起是如何认识她的,但家中怎么可能让他同个寡妇来往?顾家在京中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同意让他娶个寡妇进门……”

        白苏墨问:“顾大人可知晓?”

        顾淼儿闹心道:“我爹自然不知晓,若是爹爹知晓了,那还不打断二哥的腿!大哥和娘亲一直在替二哥瞒着,就盼着二哥哪一日能幡然悔悟,同这寡妇断了。爹爹尚还不知情,这京中也没有什么风声,可纸哪里包得住火?爹爹在朝中官至吏部侍郎,若是真的传了出去,便真是丑闻了,不仅我们顾府要遭人非议,就连爹爹也会颜面扫地。娘亲素来温和,若非此事关乎顾家,她如何会同二哥置这么大的气?”

        白苏墨道:“在我印象里,你二哥极为自律。”

        顾淼儿一声长叹:“谁知道呢?兴许那姓陶的寡妇很有几分姿色,也极善引诱旁人,要不二哥好好的一个行事端正的人,又怎么会被她迷了心窍去?这姓陶的寡妇定然没安好心,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见过她?”白苏墨问。

        顾淼儿微顿,摇头。

        白苏墨也未置可否。

        半晌,顾淼儿自己先道:“算了,不同你说我们家这些糟心事了。今日,我定要在佛祖面前多拜拜,请佛祖保佑我二哥早日清醒,迷途知返。”

        白苏墨笑笑。

        既是顾家的家事,她多参合并无益处。

        顾淼儿与她是朋友,可顾淼儿只是想找人倾诉,并不想旁人涉足自己家的家事,朋友间亦有原则,她是最好的听众。

        白苏墨唤了流知拿水来。

        这事算是翻篇过去。

        算来也走了些时候,顾淼儿有些累了,正好借此机会歇歇。桓雨也递了水杯给顾淼儿,顾淼儿刚饮了一口,便似是忽得想起什么来了一般,瞪圆了眼睛,看向白苏墨:“苏墨,我似是忘了,今日原本约了夏秋末来府中试衣裳。”

        白苏墨想起前几日秋末离府时,说顾府的衣裳还未做完,同顾淼儿的时间却约好了,要回去赶工。秋末做事惯来拼命,怕是连着一两日通宵赶工才能做出来。

        顾淼儿叹道:“这厢怕是要让夏秋末白跑一趟了。”

        白苏墨心中却是担心旁事。

        今日顾阅同曲夫人起了争执,顾淼儿又不在,若是秋末今日去给曲夫人送衣裳,恐怕是要触曲夫人霉头的。

        秋末虽然乐观开朗,心中却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会不会同起旁的冲突?

        白苏墨合上杯盖,递于流知。

        又见顾淼儿朝桓雨道:“等明日回府,你让人去同夏秋末说一声,让她后日再来府中吧。”

        桓雨道好。

        歇息的功夫,流知望了望天色,似是忽然阴沉了下来,眼下才过晌午不多时候,早前还晴空万里,眼下便见黑云沉沉自天边缓缓涌了过来。

        果真,前方探路的侍从,有一人折了回来。

        “小姐,前行不远便是容光寺,这天色怕是要下暴雨,小路沿途并无遮蔽之处,土质松散,易滑坡,若无旁的考量,小姐需早去容光寺躲避。”

        白苏墨和顾淼儿纷纷抬眸,顾淼儿这才惊道:“先前光顾着说话去了,沿路又一直都有树荫遮蔽着,还真没留意到天色都这般沉了。要真下起暴雨来,你我二人可真吃不消的。”

        顾淼儿言罢,上前来拉她起身:“快,我拉你走。”

        白苏墨便笑。

        她自幼听不见,旁人便都习惯了她要照顾,便时时处处都记着照拂她。其实除了听不见,她于旁人也并无异处。譬如先前,顾淼儿一面同她说话,一面爬山,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白苏墨却还轻松得多。

        顾淼儿拉着白苏墨在前走,流知同桓雨就在身后远远笑了笑。

        顾侍郎就顾淼儿这么一个女儿,不仅是父母的掌心宝,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宠着,自然从小娇生惯养。而国公爷驰骋沙场一辈子,小姐耳濡目染,虽不能射箭,却能简单骑马,虽在闺中,却不是弱不禁风的世家千金一个。

        稍许,果真先听到顾淼儿一声长叹:“苏墨,我走不动了。”

        白苏墨从善如流。

        顾淼儿在清然苑待到黄昏左右才走。

        顾淼儿刚走不久,宁国公便回了国公府,直接往清然苑这边来。

        “今日秦先生怎么说?”宁国公晨间入宫,中途虽让人来问过,但当时秦淮还在给白苏墨施针,齐润捎话到宫中时并无进展。

        宁国公心中惦记着,要务商议完便直接上了马车回国公府。

        白苏墨端茶给宁国公:“秦先生施了针,说是还要等上五到十日才能见分晓。”

        宁国公眉头微微蹙了蹙:“还需五到十日?”

        白苏墨便俯身,一面替宁国公揉肩,一面轻声道:“爷爷,秦先生是说这几日应当便会开始慢慢听见,因人而异。他估摸五到十日,也兴许是三两日。不过秦先生早前是说三成把握,今日却说有七成,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也都不一定。爷爷,我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宁国公拍拍她的手背:“有爷爷在,媚媚不怕。若是秦淮医不好,还有旁人,若是苍月国中的神医都看过了,还有南顺,长风,燕韩,西秦,巴尔,羌亚……爷爷一定能寻到治好媚媚的人。”

        白苏墨眼底微微泛红,便搂着宁国公脖子,轻声道:“爷爷,秦先生还说,他早前见过许多人,多年未曾听到声音,忽然有一日恢复能听到了,反倒会觉得周遭的声音嘈杂,心中不适或恐慌,一时接受不了的也大在有人在。我自幼便没听过声响,更不可贪图新奇,拼命用耳朵听,还需循序渐进着来。”

        宁国公颔首道:“秦先生思虑周全。”

        白苏墨笑笑:“秦先生还说,若是届时嫌吵,又想要求得清静,亦或是夜间想要入睡安稳,就用耳棉塞入耳朵里避世。”

        “头一回听到避世还有此种用法。”宁国公揶揄。

        白苏墨也抿唇笑了起来。

        宝澶来添茶的功夫,正好听到宁国公开口:“明日你褚叔叔会带褚逢程一道来国公府,这个褚逢程,你得好好见见。”

        白苏墨意外:“不是说要隔几日才来吗?”

        宁国公道:“军中有些急事,陛下急诏你褚叔叔入京,他们父子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昨天夜里赶到的京中。我今晨入宫里还见到你褚叔叔,他后日要去校场点兵,一连便是几日,褚逢程都需跟随左右,所以才定下来明日。”

        白苏墨叹道:“爷爷,这个褚逢程真这么好?”

        宁国公点头:“嗯,爷爷喜欢他。”

        白苏墨托腮笑道:“既是爷爷喜欢的,怎么也得见上一见。”

        宁国公好气好笑:“那也得你喜欢才成。”

        白苏墨笑不可抑。

        ******

        翌日,褚时封果真带了褚逢程登门。

        褚时封不仅是白进堂的袍泽之友,还曾是宁国公的旧部,自少时从军起,便一直跟在宁国公身边,东征西战。褚家并非公卿世家,褚时封是靠着自己的军功,从百夫长,千夫长,一级一级做到了今日的戍北大将军。

        如今,褚家自成新贵。

        虎父无犬子,褚逢程才刚及冠就已战功赫赫,深受元帝器重,褚家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惹得不少人眼红。可即便如此,褚时封行事刚正不阿,旁人眼红却也寻不到他错处,又忌惮他手中的兵权,不得发作。

        褚时封早年曾在军中追随过宁国公,眼下,还都时时刻刻似早前军中一般,以末将自居,毫无半分僭越。褚鹏程也上前给宁国公行礼下跪,一丝不苟,一看便是军中历练过的人,处处透着英气。

        宁国公记得上次见褚鹏程,还是在几年前,稍许透着稚气。

        眼下再仔细看了看,才觉还真被媚媚说中。

        身姿挺拔,五官俊朗,年纪轻轻便已有气宇轩昂之势,对答之时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之间又恭敬有礼,谈及边关之事,还颇有些将才的潜质。这等相貌气度,放眼于京中都算是翘楚,宁国公心中便又更多了几分喜欢。

        配得上媚媚!

        闲谈之时,侍女上前奉茶。

        宁国公瞥目,见到上茶的侍女竟是宝澶。

        宝澶是白苏墨身边的一等丫头,这偌大的国公府,何时奉茶的侍女需要清然苑伺候的大丫鬟来做了?

        有客在,宁国公不便显露,轻哼了两声。

        趁宝澶上前斟茶时,宁国公才狠狠瞪了她几眼:“去请小姐来。”

        宝澶又偷偷瞥了褚逢程一眼,这才笑眯眯应好。

        宁国公好气好笑。

        宝澶刚才满了十五,论年纪,论心性都同流知相差一大截,宝澶能做清然苑的大丫鬟,自然同宁国公的喜欢分不开。

        宝澶是国公府的家生子。

        宝澶的娘亲曾是国公夫人身前的管事妈妈,宝澶的父亲也曾是国公爷身边的小厮。宝澶自幼长在国公府,更是国公爷看着长大的。后来白苏墨回了府中,便直接跟在了白苏墨身边伺候,和流知一道做了白苏墨身边的一等丫鬟。这等亲疏关系自是旁的丫鬟比不得的,国公爷平日里就带宝澶亲厚三分,故而这这国公府上下,也就数宝澶这丫头胆子最大。

        譬如眼下,竟会借着奉茶的机会偷偷跑来看左顾右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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