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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第三百四十七章 召见新人


见过家中亲眷后,  满脸迷茫的王筠遂跟着张鹤龄乘车入宫觐见。一路上,  张鹤龄见她眉头轻蹙,  似是难以置信自己即将接过寿宁伯府的掌家大权,不禁宽慰道:“安心罢,家里得用的管事都是旧人。两位管事娘子曾经是姐姐身边的大丫鬟,能力与品性都是信得过的。母亲未病时,  家里的庶务便是由她们打理的。”

        “都是姐姐教出来的人?那我就放心了,无论如何,  我从姐姐那儿学来的皮毛,  她们应当是见惯了的。”王筠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  伯府里的规矩,  也都是按照姐姐在家时的旧例?”

        “嗯,姐姐当年从宫中回府备嫁,短短数日内便将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伯祖母来了之后,  也只在人情往来上略作了些调整,其余都不曾变过。且伯祖母也不需事事过问,只是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听管事娘子禀报,点拨她们几句罢了。”张鹤龄笑道。

        闻言,王筠回道:“姐姐与伯祖母皆是高人,哪是我能比的?如果伯祖母执意将伯府的事都交给我,  我少不得须得忙活些时日才能理出头绪来。”即使是她接过理家之事,也不可能像在公主府时那般顺畅。毕竟公主府里的下人仆从都是娘亲的人,对她唯有尊敬与亲善,  自然都愿意听话。而寿宁伯府的人皆是皇后娘娘的旧人,与他们相处磨合亦不是件简单之事。

        “那便都交托给娘子了。”张鹤龄朝着她拱了拱手,半是顽笑半是认真。

        王筠脸颊微微一红,垂下双眸:“我……我尽力而为。”

        不多时,这对新婚的小夫妻便来到了皇宫外的西华门。张清皎早已派了人在此守候,那小太监一见到他们,便眉开眼笑地说了许多吉祥话儿。张鹤龄听得高兴,随手便给了他厚赏,不许他推辞不受:“这是喜钱,小公公勿要推辞。”

        喜钱散的是喜气,沾的是福气,于人于己都有好处。小太监原本怎么也不敢收寿宁伯府的银封,如今仔细想了想,便并没有再推辞。这可是喜钱,若是执意推辞不受,那便是不给寿宁伯府大公子面子,反倒是不美了。于是,他点头哈腰地恭请着小夫妻俩入内,一路上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喜庆事儿。

        到得坤宁宫后,张鹤龄更是广撒喜钱银封,里里外外的宫人太监都得了喜钱,无不眉开眼笑地谢过了他。连肖尚宫与沈尚仪亦得了厚厚的银封,笑道:“我等好不容易才沾上一回喜气,托大公子与夫人的福了。”

        这时候,朱厚照奔了过来,瞧见大家手里都拿着红色的银封,于是伸出了小肥爪子,理直气壮地望着自家舅舅。张鹤龄忍俊不禁,给他手上也放了一个,他便欢天喜地地转身奔去东次间给爹娘献宝了。

        张鹤龄与王筠随在他身后,入内给朱祐樘与张清皎行礼。因是度以夫妇的身份入宫觐见,两人均行了稽大礼。朱祐樘立即让人将他们扶起来,摇道:“好端端的,行这么重的礼做甚么?咱们都是自家人,可不兴这样的礼节。”

        “方才是君臣之礼,如今才是家礼。”张鹤龄回道,拱着手向他们又行了一回礼。其实,以他真正的想法,便是给姐姐姐夫三跪九叩亦是应该的。可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如此重礼,不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此,他便只能借着行君臣礼给姐姐姐夫叩了。

        “都坐下罢。”张清皎道,命人给两人看座,“我看你们俩的气色不错,心里便放心了。不然,你们这桩婚事是我做主定的,若是你们过得不好,我也难辞其咎。”小夫妻俩不仅气色不错,眼底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喜意,举止间也颇有默契,显然感情很是不错。

        “姐姐放心,我们对这桩婚事都再满意不过了,还得谢谢姐姐给我们做主呢。”张鹤龄勾起唇道。王筠顿时羞红了脸,垂着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若是对相公不满意,又如何会娇羞至此呢?

        “看来,卿卿的眼光果真极为不错,这桩婚事可谓是天作之合了。”朱祐樘笑道,“将表妹交给内弟照顾,亲上加亲,我亦觉得放心。”表妹与内弟成婚,或者表妹与表弟(王链)成婚,门当户对的两门好婚事,令他对自家妹妹们的婚事也有了些别的想法。

        纵然驸马不可取权势煊赫的人家,但与平民子弟相比,无疑还是官宦与勋贵之后与妹妹们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出身与教养良好,性情又温和体贴,才能真正待妹妹们好。当然,人品优异的寒门子弟亦可,但那便更需要大浪淘金了。

        “最放心的不是你我,应当是嘉善姑母才是。”张清皎掩唇而笑,“筠姐儿,你明儿便要回门,可在家里住完对月再回伯府。此事我也已经与伯祖母提过了,她亦很赞同。毕竟嘉善姑母膝下只得你一个,你出嫁了,她难免觉得孤单寂寞。你们俩在公主府多住些时日,好好孝顺她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王筠这才想起来,何氏方才似乎也提过此事。只是她当时因着“掌家之权”而太过震惊,一时间竟是忽略了这件事。“多谢……多谢姐姐体恤。”她原已经习惯了跟着仁和长公主等人唤皇嫂,临出口时察觉不对,硬生生地转了称呼。

        张清皎弯起唇角:“你我一直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原本你在我跟前,可是甚么话都能说,甚么话都敢说,从来不会避讳甚么的。我可从未想过,你出一回嫁,便似是与我生分起来了。”

        “……以前是我年少唐突……”王筠红着脸回道,“不过,若是姐姐不嫌弃,我日后也会常常入宫,烦劳姐姐指点……”

        张清皎笑道:“以你的能力,打理伯府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我也没甚么可‘指点’你的了。不过,平日里你若有甚么不解的,随时都能提出来,大家亦能帮你参详一二。咱们日后也和从前一样,如果有甚么新鲜的事儿,便一起商量着办。”

        王筠连连颔,便听她温声继续道:“我相信你,伯祖母也相信你。所以,接过伯府的管事权后,你尽管放手由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即可。伯府里的人与事随你调遣,我已经与平沙、水云二人提过了,她们日后便以你这位少夫人马是瞻。从今往后,你便是伯府的女主人,只管将伯府当成娘家公主府就是。”

        王筠怔了怔,眼眶不由得微微有些红:“谢谢姐姐,我定不会辜负姐姐的信任。”

        朱祐樘听着两人说家常话,看向张鹤龄:“鹤哥儿,如今你成了家,也取中了秀才,对今后可有甚么打算?”

        “准备秋闱。”张鹤龄道,“不瞒万岁爷,我此次前往河间府赴试之前,曾经拿自己作的卷子问过诸位先生:以我如今的水准,过童生试的胜算有几何,过举人试的胜算又有几何。或者,换而言之,我还须得多少年头,才能通过秋闱。”

        “结果,先生们几乎是众口一词——过童生试的胜算是九成,过举人试则毫无胜算。即便我全力以赴地备考秋闱,至少也须得三四载的积累与磨砺。所以,后年的秋闱,我可以下场一试,却不能过分期盼结果。再下一场,指不定便能成了。”

        朱祐樘点点头道:“那时候你也不过二十出头,亦算得上是相当年轻的举人了。那你可曾改主意,想过中了举人后便继续读下去,直到中两榜进士?”

        张鹤龄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不,我的初衷始终不曾变过。既然我能在中举人之后便铨选出仕,便无须再在科举上耗费时光了。”其实,他甚至连五年都不想继续耗。五年,听来并不长,可那便意味着他踏入朝堂的时间晚了好几年,能为姐姐姐夫分忧的时间也短了好几年。先生们不是都说,他如今积累得不够么?那他便逼着自己更勤奋些,将一日掰成两日来用心进学,在两年之内完成三四年的积累,指不定下一场秋闱就能名列桂榜了呢?

        朱祐樘思忖片刻:“你说得也是,寻常人靠着科举晋身,多半是因着没有别的晋身之途。而你,能选择的已经足够多,不过是因着想成为文官才谋求科举一道罢了,也确实无须太过在意究竟是进士还是举人。”

        “若我仅仅是举人,指不定仕途会更顺利些。”张鹤龄接道。

        朱祐樘瞬间心领神会,微微皱起眉:“你大可不必想这些。”身为外戚,若是太过优秀,确实容易令朝堂众臣警惕。如果张鹤龄考取了两榜进士,甚至是通过朝考成为了庶吉士,指不定文武百官都会忧心忡忡他会不会进入内阁——毕竟,翰林院的庶吉士们素来有“储相”之称。外戚再加上手握重权的阁老身份,无疑便会触所有人敏感的神经。

        要知道,高祖、太宗之后,皇家对外戚的态度便只是优容而已。如太宗仁孝徐皇后那般一门双国公、且都掌握实权的外戚家族,是决计不会再容许有第二个的。况且,最为关键的是,徐家迹是因开国之功,而非外戚的身份。倘若外戚掌权,前朝后宫势必交织起来,说不得便会形成汉唐后期那般由外戚掌握大权的局面,甚至对皇帝的承继都能生杀予夺。

        张鹤龄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妥当了,确实打算得很周全。不过,以他的年纪,想得如此通透,也着实令人略有几分心疼。分明其他人在这样的年纪,能够想明白自己日后要走哪条路便已经是上进了,可他却想得更多更远。而且,他骨子里亦是无比执拗,认准一个目标便始终不曾变过。

        想到此,朱祐樘不由得叹道:“既然你已经胸有成竹,那我与皇后便静待你的佳音。”

        张鹤龄朝着他拱手行礼,笑道:“我也希望能尽快为万岁爷与姐姐分忧。”

        作者有话要说:  唔,没抓虫,很困……

        明天抓虫,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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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完虫啦,今天办了场酒席,有点累,先休息一下看看有没有精力更新

        如果不行,我明天补更,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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