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刻意的疏离 1
见洪峰冷下了脸，禹静波沉默了，收敛了自已的态度，缓和了语气，不管怎么说，他总得摆正位置，虽然自已打心眼里不服气，可是他还是得承认现实，洪峰既然下来了，定是有准备的，事已成定局，暂还是只能和他搭好班，与洪疯子来硬碰硬的那是下下之策了，再怎么说正面冲突还是应该尽量避免，真要斗也只能暗里斗。想了想，便堆起了笑脸：“洪书记，昌源矿业的污水问题在你下来之前就讨论过了，相关部门正在解决。你才来没几天，合力集团这边又闹得慌，很多工作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呢。”
“禹市长，我是个急性子，又是个直肠子，看到熠州问题一大堆，难免会急燥些，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洪峰也笑了。
“问题哪里都有，洪书记啊，正因为咱们搭一趟班子，我才跟你掏心窝——”禹静波笑着站起身来，给洪峰杯里续了水，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白云水库真是个烂尾巴——不好收拾啊！”
“不好收拾不代表收拾不好啊——你说是不是？”洪峰也凑近身子语重心长地说。
禹静波眨眨眼，这个洪疯子，果真是得理不饶人，便假装诚恳道：“当然，党府一条心嘛，洪书记，反正，白云水库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就解决的，要不，暂且搁一下，等有机会咱哥俩再从长计议！”
“也对也对，看我急的。不过呀，禹市长，白云水库给我们的启示可不少呀，我们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刚到熠州，总觉得有许多东西需要开展起来，我非常需要得到你的支持呀，当然我得重申，是体制造成了白云水库今天的局面，我的话不是针对章书记，也不是针对你禹市长，如果有说错得罪的地方，还希望禹市长多多包涵。”
“就别这么客气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个你放心，就算不添柴，冷水我是不会浇的，你只管把火点着，烧旺点！以后也别说支持不支持的，本来就是你我的共同工作嘛！我会摆正位置的。当然，我不希望你用白云水库‘点火把’，要相信，包括章书记、包括我，包括所有的干部群众都不愿意看到白云水库今天这个局面！实话说，因为白云水库，我也没少思考过一些问题，可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有些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禹静波含沙射影地感叹道。
“不，禹市长，有些事情我们是大有可为的！”洪峰转移了话题，“我来这里，还有另外一样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禹静波点头：“说来听听！”
她到底在背地里招惹了多少男人？
她就这么不珍视父母对她的抬举！
疑问像煮沸的滚水一样在章洋心中翻腾，他一声不响地把车开向市中心，把车停在了百大购物中心的顶上停车场。颜夕以为是要带她去挑做客的礼物，便一声不响地跟他走进了购物中心。
章洋拉着颜夕拐进了四楼的高档服装卖场，他不发一语，径自拉着女友一排排从容挑选。
章洋也不问颜夕，径自对售货员小姐说：“把那套香奈儿套裙取下来给这位小姐试试，左边那套也取下来，还有那套，对，红色那套，还有最边上那套也取下来！我全买了！哦，对了，全部都要小号的！”
“去！把身上这套脱了！随便挑一套换了！快点！”章洋不奈烦地命令道。颜夕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见女友涨红了脸，杵在原地不动，章洋就明白了，她可怜的自尊心又在作崇了。可是，他不打算放过她。他不管她伤不伤心，他只知道，她让他伤心了，他就要让她伤心。
“章洋——”颜夕欲言又止。
想起罗纪的样子章洋就生气，他突然回头大声喝斥女友道，“颜夕，我告诉你，虽然我不是什么世界百强，但我章洋给你置换得起任何行头，你不用去另寻买主！”
“你？”颜夕听男友将自已说得如此不堪，羞愤得涨红了脸，哆嗦着嘴唇就是说不出话来。
看女友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章洋却感觉不到心疼，今早陪省教育厅领导多喝了几杯，此刻他嘴里依然有浓冽的酒气，他粗暴地推了女友一把，骂骂咧咧道：“世界百强的儿子，就很了不起吗？你动心了吗？颜夕，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要多少我都买得起！请你不要这样小看我！我们家不比他们家差！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不要这么没气质！还有，他干嘛总来找你？你们都干什么了？才几天工夫，就厮熟到了送衣裳的地步了！”
隐忍多时的眼泪瞬时轰然热涌上眼眶，颜夕羞愤地涨红了脸，声音因为气愤而不可抑制地颤抖得变了调：“你太过分了！”愤愤地说完这几个字，颜夕一把推开了见势不妙上前来抓住她的男友，愤怒地大喝，“让开！”
听到颜夕暴喝，章洋的酒被吓醒了一半，他知道，如果真气走了颜夕，那么这个晚宴就吹了，父母又要严加盘问了，知道自己过分，章洋的心才软下来，他紧紧抓住女友，“不，我不准你走！我不准你走！”
“放手！”颜夕死命挣扎，却挣脱不开。一班导购小姐在一旁看傻了眼，劝也不是，拉也不是，集体呆掉。
还好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章洋迟疑地接了，含糊地答话。末了，将手机递了过来，目光恳切，低声道：“小夕，爸要跟你说话。”
虽然章洋确实过份，但颜夕在章洋恳切的目光下，终于还是迟疑地接过手机，喑哑地开口：“章伯伯。”
“小颜啊，快点回来了，不要买什么东西来，家里什么都有，不要乱花钱！就这样说定了，快点回来了啊！”
颜夕木然回答，交还了手机。
“对不起，小夕，请你原谅，也请你理解一个男人的心情，你应该知道当我看见罗校长整天围着你，我的心里是多么痛苦愤怒！如果换作是你看见别的女人老围着我打转，我想你也不会舒服！所以，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见女友冷静下来，章洋软语相求，“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也是因为我太爱你！”
导购小姐从争吵的话语中大致也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微笑着帮忙劝解道：“小姐，不要生气了，你看你男朋友多爱你，多疼你，如果他不是太在乎你也不会这么生气，我们都好羡慕你！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见颜夕还在犹豫，便笑着轻推她：“你们怎么吵都不碍事，可是，老人家是无辜的，可别让他们等太久喽？”
颜夕想了想，终于默然转身，跟着导购小姐走向试衣间。导购小姐替颜夕打开了试衣间的灯光，微笑着替她轻轻关上了门。
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香味，卖场里轻柔地播放着那首卡朋特的英文老歌《Yesterdayoncemore》，是颜夕熟悉的旋律。
在明亮的试衣间里，颜夕看见了镜中怔忡的自已。迟钝地换衣，在丝滑的冰凉触感下，颜夕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倾泄而出！
隔着这一层冰凉的现实，她已快窒息，而心痛却无法言语，眼泪也没有可以奔赴的出口。在这个衣香鬓影、繁华如斯的城市，最亲的人都在身边，可为什么这颗无助的心，却是这样的孤单！
章洋又叫导购小姐去挑双可以配套裙的鞋子，导购小姐殷情地拿来十多个款式，章洋低头挑选时，只见女友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淡妆妩媚的导购小姐也不由得怔了怔，转头笑对章洋殷情赞道：“先生，你好有眼光，你女朋友好靓啊！”
章洋得意一笑，吩咐颜夕：“来，把这双鞋换上。”
刚刚送了衣服给了那个叫颜夕的小女老师，罗纪就开车回到了学校，才刚刚坐稳，电话就不期然地响了，是哥哥罗铭：“小子，爹地妈咪都高兴吗？”
罗纪直言道：“也许吧，昨晚睡了个长觉，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小子，爹地这次来可能不仅仅是来参加你的开学典礼这么简单。我在他的书房里看见了大陆传真过来的你学校的招生情况报告。看来你的招生情况很糟糕？”
“嗯。”
“这就对了。传真材料还有熠州各个银行和中国潜能学校的资金往来帐目。另外还有你的潜能学府工程项目进展报告。爹地可能有派征信社的人监视你。看来，爹地还是不承认你的选择，所以你还是防备着点。另外，你得加快招生进程，尽快让学校产生效益。你知道，如果一直亏损，我想爹地会通过金融渠道让学校关门大吉。”
“你能猜想到。”罗纪迟疑地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子，陈见是很难改变的。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动物纪录片？有的动物感觉到危险又无法保护孩子时，为了不让自已的孩子被其它动物吃了，它自已会把孩子咬死。有时候，爱是一把双刃剑，越爱你，也许就会越伤害你。何况你的情况又这样糟糕。你还是积极主动一点为好，要知道，一旦爹地心意已决，他是不顾一切的。而且，对他来说，这也是轻而易举的！”
哥哥的声音很平静，罗纪却不能平静了：“看来，爹地还是不能接受我？”罗纪想起了爹地严肃的样子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接受你？接受你一直留在中国，一家人天各一方？接受你只身一人，留在爷爷奶奶流过血的土地上？接受你放弃家，放弃罗氏？别傻了，小子，爹地不会接受的。希望你好自为之，拿出积极有效的办法来！”罗铭的声音有点黯然。
“知道了！拜！”罗纪喑哑地回答，挂了电话。
哥哥的电话似乌云压顶，让他几近窒息，罗纪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丝红色希望顿时暗淡起来，他的心绪也突然从希望的云端跌入了失望的谷底。
茫然失措间，他的电话又响起。
是爹地的电话，罗纪强打起精神：“爹地。”
电话那边，是罗育恒掷地有声的谆谆话语，罗纪温顺地嗯嗯是应。原来，爹地妈咪一大早就出门寻访故人去了，结果还真让他们给找着，一行人刚在状元楼吃了午饭，现在跑到人家家里喝茶去了！
“爹地，我就过来接！”罗纪努力将沉底的心绪振作起来。
“你就忙你的吧，不要过来破坏气氛。”罗育恒冷冷地说，“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
“育恒！”蔡敏雅捅了捅老公，罗育恒看了看沙发对面的主人，只好隐忍了下来，换上了笑脸。
罗育恒没能找到小桑子，报答曾经的恩情，竟与憨厚朴实的颜开顺一见如故。颜开顺挡回了罗育恒装满美金的厚厚信封，却热情地回请罗育恒夫妇去家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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