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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那个乞丐


  这是她第二次正面对上范袁,上次两人没留下好印象,更应该说他本就不是想跟金凤兮谈什么医理,纯属去找茬。

  这确实是第二次正面对上而不是第二次见面,他们前后见过四次,两次交谈两次有,这次金凤兮不明白对方又是因为什么,当然无论因为什么她都来者不拒。

  金凤兮不在意这个人,让她在意的是范袁身后的女人,走路时白嫩的大腿时不时外露,修长纤细白皙,尖翘的下巴双眼魅如妖,腰段儿好的让女人羡慕,男人疯狂。

  魅眼一勾迷天下估计说的就是这女子,女子大改在二十岁左右,高挑的身段穿什么都好看,发半披散上有一根血红色簪子红色绳子绑住。

  自然这些对于金凤兮这个女人来说也没什么,让她在意的是这女子的气息,那是一种遇见潜伏丛林之中的毒蛇时才会有的透骨凉。

  汗毛倒竖的感觉可真的不怎么样,金凤兮在心底吐槽面上到很客气。

  “不知范大夫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范袁笑的很开心,至少在旁人看来确实很开心,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然而大家心知肚明他如此做不过是掩饰自己眼底的寒芒而已。

  聪明人在面对不喜之人时总会笑的很开心,并不是真的笑而是为了掩盖自己眼里的破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为了不让人发觉异样,这样无异是最好的方法。

  能想子钰那样的人真不多,没人知道他是真没想法亦或隐藏太好。

  金凤兮自认为看人方面眼光不错,然而对于那个人她看不透也猜不准,那是一种像旋涡的深邃无人探进其中,哪怕真的探入其中也根本看不清。

  那是一种无力感,同时也让人血液沸腾有种找到挑战的激动。

  很明显范袁做不到子钰那样控制眼神,所以他只能选择最有效的法子以笑掩饰。

  范袁先是冲着金凤兮礼貌行礼,随即退后让出一条道让女子正面对上金凤兮,“打扰席大夫当真不好意思,范某人今日前来便是娘子想见您。”

  “这位是夫人?”她的一句话意味深长,双眼上下打量这个女子心底冷笑。

  “不错,真是范某人的娘子,今日带娘子前来当真让席大夫见笑了,实在是我家娘子对席大夫崇拜的紧,就想着一睹神颜。”

  “范夫人高看,在下实在不敢当。”说这赶忙垂首作揖,态度恭恭敬敬挑不出丝毫问题。

  女子媚眼如丝上前抓起她的双手扶起她,声音可谓酥到骨子里去:“席大夫切莫见外,这个礼你可行不得。对我们整个罗城来说,席大夫您可是救命恩人,怎么担不起呢。”

  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故作慌张的后退一大步,怯生生的垂首“让范夫人见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功劳应当是大家的,更应当是秦大人的才对,若非有他应明察觉我一个大夫又能做些什么。”

  她说的一半真一般假,在抽出自己的同时不忘高捧秦谋任几句,当真做的滴水不不漏。

  女子倒也识趣的没有再次上前,而是自然而然收回手半掩朱唇轻笑:“咯咯~席大夫才说笑呢,如今罗城谁人不知席大夫救了大家?秦大人地确有功可席大夫您也同样有功,至于那些大夫一个个不提也罢。”

  “功劳什么的愧不敢当,何况在下不过一介外人来此也只是混口饭吃,怕过不了多久就该离开了!”她说的漫不经心,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女子不动声色的跟范袁对视随后故作惊诧道:“什么!!?席大夫您很快要离开罗城?”

  她能装金凤兮自然也不甘示弱,挠挠头面带不舍之情:“是啊!我与两徒不过江湖散人,闯荡四处罢了怎么可能长期待着不走呢。”

  “唉!席大夫这罗城挺好的,您为何非得要走呢!你走了大家岂不伤心。”

  “世界之大,有缘自然会再见无甚好伤心,更何况我不过做一个大夫应该尽到的职责而已,真没有什么救命恩人一说,我救人也并非免费。”

  她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眼前两人,自己不属于这里根本对任何人构成不了威胁。

  女子再次靠近,柔软无骨的小手搭上她的肩膀靠近:“席大夫何必谦虚,至少配出解药的地确是您。在死亡面前花一点钱又有什么呢。”

  “既然席大夫要走,不知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金凤兮这次没有推开女人,她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耳朵尖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当真没有谦虚,在下确实没有什么功劳,说起药方多半功劳不是我。”

  这些人既然知道她跟子钰走的近,倒不如说一个模棱两可半真半假的答案。

  她相信这些人应该很清楚,凭借她自己的那点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找的齐药材,而能找齐全药材的人岂能简单?

  话语中的别有他意不是很清楚,好在这两人够聪明能听懂,这也正好在金凤兮意料之中。

  “席大夫朋友吗?当真了得!不知席大夫的朋友奴家可有幸得见?”

  “这个......”

  “好吧,确实为难了!席大夫打算何时走,去哪里?”

  果然来了,心里冷笑:“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吧,我们待在这儿的日子够长了。”

  “看我这记性,两位请稍等我去沏茶。”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下人打扮的白胡子老头跑进医馆,对着范袁不知说了些什么。

  范袁为难的看了眼红衣女子,又看了眼金凤兮歉意的点头:“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怕没法喝到席大夫的茶,医馆那边有些事必须得尽快赶回去处理。”

  “嗯?哦没事,两位慢走。”她倒好脾气笑着送两人离开医馆,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忙活。

  那两人走没多久北冥羽便从外边大摇大摆住进医馆:“看来躲过去了。”

  “不好说。”

  “察觉到什么没有?”

  她的动作没有停顿,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女人很熟悉,她身上的香味我前不久刚好闻到过。”

  “那次?”

  “对,就是那次我闻到过,我敢肯定自己没有弄错。”

  北冥羽仍然在笑,只不过笑的很渗人“还真是他们。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天塌下来总有东西顶着用不着担心,何况天没塌也不会塌,他们翻不了多大浪。”

  “师父,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敢明着来?”

  金凤兮笑着看向他,那笑容轻快又肯定:“因为他们不敢有太大动作,更不敢得罪某些人。”

  “好吧我去睡觉,昨夜一夜未合眼可困死我了。”他打着哈欠走进后院也不问那个某些人指的是谁,也根本没必要问。

  有些事金凤兮不愿他们掺和,即使问了也不过徒劳倒不如不问,该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北冥羽走后医馆又一次剩下她一个人,不多时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隐隐出现,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场景,她只是轻笑了一声便好似没事人一般继续忙活。

  小乞丐没有进来,不同于上次这次他没有探头探脑而是找了一个位置,双手抱腿安静的靠门坐在外边,双眼纯真带着点怯怯的看着人来人往,他的头发很乱也很长眼睛基本被遮盖住,哪怕有情绪估计一时间也看不到。

  抬眼渐渐落山而下,金凤兮还是在忙,小乞丐也依旧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沫儿回来的时候刚好瞧见这个孩子,她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询问,带着小鱼和芝麻团走进医馆。

  倒是小鱼想上前询问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碍于手被沫儿牵着他又不愿放手只好学着沫儿不去管。

  他明白那个小孩是乞丐,但是他不明白那小孩为什么会待在医馆门口,很奇怪在他看来乞丐一般都喜欢去客栈门口而不是跑来医馆门口,谁会愿意闻到那浓重的药材味道呢?

  前后脚沫儿刚进门不久,黄大夫挎着医药箱出诊归来在奇怪的看了眼男孩,好心的上前询问:“你怎么会在医馆外,可是哪里不舒服?”

  男孩终于从埋头的姿势转为仰头看向黄大夫也不说话,那双被半遮掩的双眼警惕的盯着黄大夫。

  “别怕,你告诉叔叔哪里不舒服,叔叔一定帮你治疗免费的。”似是怕小孩不相信他还特意拍打了两下医药箱。

  小乞丐还是不说话,双眼警惕的盯着他盯的他心里发毛。

  见这孩子不搭理自己,他也没在多做其它长叹一声走进医馆。

  最近两天黄夫人去娘家照顾母亲,医馆就剩他们一老三大一小几人,哦对了还有一只傲娇的黑猫。

  黄大夫毕竟善良,走进医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门格挡住男孩的位置,好奇的问金凤兮:“席大夫咱们门口怎么坐着一个小孩?”

  忙碌中的金凤兮抽空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礼节性微笑点头:“你说那个小孩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下午就在哪儿坐着,前两天也来过一次鬼鬼祟祟待在门外不进也不走,问什么都不回答。”

  “席大夫,你说那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说这指向自己的额头,“不太确定。黄大夫无需担心他如果想待在门口那就待着吧。”

  “嗯,就按照席大夫说的办。”话虽如此,晚上吃饭时他还是不放心,出门看了一眼见男孩已经不在才回来。

  饭后黄大夫去睡觉,沫儿找到金凤兮终于问出自己的疑问:“小姐,那个小乞丐为什么待在咱们医馆外?上次我出门时见过他。”

  金凤兮正在铺床,闻言停下动作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帮沫儿也倒了一杯挑眉示意她坐。

  “不清楚,大概有事也可能是因为上次北冥羽给过吃的东西,所以才会再来碰运气?要知道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其实都挺贪心。”

  “小姐为什么这样说?”

  她笑的很温柔,耸耸肩无所谓的解释:“因为这些人伸手要习惯了东西,所以在他们看来旁人给钱和食物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既然这里有油水他们自然还会来。谢谢什么都很虚假,他们谢的并非人而是那些物质。”

  这话很残酷却也真实,沫儿不搭话她一直认为公主说的都是对的,只要公主说那个不行她绝对认为那个不行,对于这点金凤兮很无奈,北冥羽很羡慕嫉妒,沫儿自己倒是理所当然。

  她并没有实话告诉沫儿,沫儿为人比较单纯根本不会演戏,她若告诉沫儿估计离露馅也就不远了,何况她并不想让沫儿为这些小事担心。

  这个丫头心思重,最看不得她有危险,到时候难保不会出事,倒不如就这样自然来的好。

  送走沫儿之后她并没有睡下,而是独自一人去了那棵当初跟子钰同坐的树旁,足尖轻点一跃而上坐在当初那个位置仰头注视天空中半缺的月亮。

  月缺月圆很正常,她一直觉得月亮的圆缺好比一个家的缺失填补,一个家到最后总有那么些人离开,又会有那么些人回来填补空缺,而那些回来的跟当初那些离开的还能一样吗?

  不,根本不一样哪怕人数与原来相同,内里的不同无法弥补。

  月亮是不是她不知道,至少她的家是这样,何况她不认为自己以后还会找完整的家,或许这辈子会一个人过到尽头,也或许明天或后天就会死。

  她忽然想喝酒,并非那种浅尝即止的喝而是放下一切来个酩酊大醉的喝,人说一醉解千愁可惜她从未试过。

  喝酒次数不少,喝醉从未有过她不能喝醉。

  想要保护身边人,想要完成自己的目地这些不理智举动都不能贸然尝试,她必须得时刻保持大脑的情醒,神经紧绷计算每一步的走法。

  说来可笑!她不想这样,她只想过那种无忧无虑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危险无需动脑的单纯生活,然而这些看似很简单的东西与她太过遥远,伸手根本触碰不到。

  “人的一生真的早就被注定好了吗?如果想打破会不会成功?”此刻她的双眼带着渴望带着迷茫疑问,轻缓吐出一个又一个字,这些字拼凑起来便是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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