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新婚之夜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这些日子，每个人都在快乐的忙碌着，清清却觉得异常的煎熬。

        什么时候，成亲这样的喜事也变成煎熬了，她一直都觉得成亲是美好的，跟芙儿成亲，跟絮儿成亲，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跟韵儿成亲，她的心中都没有现在这么苦闷。

        据师父说，闭月最后还是含泪点头，答应嫁给她了。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有股想哭的冲动。

        那个男子，纵使恨她入骨，她依旧从心底里疼惜、怜惜、爱惜他，她知道他是因为听了她的话之后才不得不答应，她那么说，不过是盛怒下一时冲动，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他太单纯了，这样一句威胁的话都能够当真，但是正因为他的单纯，她成功的达到了她的目的。

        只是，现在心里就像失去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觉得好无力，提不起劲来。

        “殿下，迎亲的时辰到了。”小玉站在门边，恭敬的提醒。

        最近殿下的心情欠佳，搞得她们这些下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殿下。

        “嗯，走吧。”清清暗暗叹息，走出了房间。

        在国师府门前，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闭月，盖着红盖头，被大师爹扶着出了门。清清心情复杂，现在竟有股想逃的冲动。

        这里的习俗，男子出嫁都要由父亲扶上轿，阿大的脸上笑容很淡，这些日子看着闭月一直精神不振，他也跟着难过。虽然怒儿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让他不要担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闭月很安静，顺从得过分，跟平日执拗的他判若两人。这样逼他，他竟没有闹，这样乖乖的换了衣服，乖乖的上轿。阿大有些担心，但还是扶他上了轿。

        也许别人没有发现，但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闭月的清清，却发现了。

        在上轿的那一刻，喜帕下掉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阳光下，泪珠闪烁着滢滢的光亮，掉在被阳光暴晒的地面，然后渐渐消失不见。

        那一滴泪，刺痛了她的心。

        他真的就这么不情愿？表面乖乖的上轿，喜帕下却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这样算什么事？别人看着这桩婚事都是羡慕不已，传为佳话，但是他们自己呢？心中竟是这么苦闷。

        轿子离地了，马儿迈步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纵使现在后悔了自己的决定，也已经不得不完成这桩婚事。

        就像当年一样，屏退了所有人，她独自待在厅中，只是今天，她喝了酒，而且也有了点醉意。

        她给闭月住的地方取名为藏月阁，被她藏起来，亦被他自己藏起来，这便是她对他的感觉。但是今晚是新婚夜，新婚夜要在主屋过夜，所以，闭月此刻正在晓枫居内。

        她再一次想要逃避那个地方，不想进去那里，不论是看到他充满恨意的眼神，还是听到他口气不善的怒吼，都会让她难受。

        他已经有了名分，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吧？好累，原来被一个人恨着也会感觉累。

        在小媛小玉的威逼利诱之下，可怜的小侍女被推进了厅中，担负起了提醒太女殿下进喜房的重任。

        “殿下，夜深了，月妃娘娘还等着您呢！”小侍女战战兢兢的道。

        谁都看的出来殿下心情欠佳，但是自己身份低微，又不能不听两名护卫的话，要是殿下发火了怎么办？

        小侍女越想越害怕，身子忍不住轻颤。

        清清懒懒的看了一眼小侍女，又垂下了头。

        “我很可怕吗？”不愠不火的一句话，问得轻浅，听的人却忍不住心里发毛。

        “不，殿下貌美可爱，一点也不可怕。”小侍女赶紧回答。

        “是吗？”清清淡淡的问了一句，沉吟了片刻，终于站起身出了厅。

        那小侍女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害怕她害怕得要死，她真的可怕吗？为什么都要误会她，她也是善良的人，一定要将她想成洪水猛兽吗？

        今夜，她是断不会回晓枫居了，这里离芸芙院最近，就去芙儿那里留宿吧！

        兜兜转转，最后，她还是回了晓枫居。站在晓枫居门口，清清暗暗叹了一口气，既无奈，又气恼。

        芙儿、韵儿、絮儿，这三个美人儿，今晚就像串通好了一样，听到她要留宿，都将她关在了门外，还说什么今夜是她与闭月的新婚之夜，应该陪着闭月。K！一点也不知道为她着想，她要是能回晓枫居，早回了，还会在这个时候到处跑吗？

        缓步进了院门，用比蚂蚁还慢的速度来到房门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推门进去。

        “碰！”屋内传来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她心中感觉奇怪，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入内室之中，她惊呆了，脸色吓得失去了血色。

        一身大红喜服的闭月，此刻正以一条白绫悬梁自尽，身子悬在空中，凳子蹬倒在地。

        清清连忙飞身上前，将他抱下来，急急放在床上。

        小心翼翼的探了一下鼻息，感觉到那缓缓呼出的气息，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是放下心之后，怒火腾地便冒了出来。

        他竟然以悬梁自尽的方式来反抗她，为了不祸及家人，他顺从的嫁给她，却选择在新婚之夜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竟恨她到如此地步。她真想不顾形象的痛哭，但是她又没办法这样做。她现在除了恼怒，就只剩下疲惫了，对他，她真的已经无力了。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有了名分，她负了责任，以后便能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看着他上吊，她的心就像被插了一把刀一样，疼得钻心。

        自己对他，已经不仅仅是疼惜这么简单了吧？可是他们之间弄成这个样子，她又该怎么办？

        “咳咳……”闭月终于醒了过来，不住的干咳着。

        他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眼神空洞，喃喃道：“我已经死了吗？原来死了之后的感觉就是这样呀！呵呵，终于解脱了。”

        “很抱歉你没死成，我把你救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妃子，是我的人。”原本想要好好安慰他，跟他好好谈的，可是听到他轻喃的话，她几乎失去理智。

        解脱，他竟然将死认为是解脱，他情愿死也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我竟然还爱上他。爱上？我说出了这两个字？看来我真的是爱上他了，无药可救的笨蛋，竟然爱上了恨自己入骨的男人。

        闭月转眼看着坐在床边的莫清清，立刻惊吓得坐起身，抓紧衣服缩进床角，惊恐的看着她。

        此刻，看着他惊恐防备的模样，清清只剩下冷笑。

        “你很怕我碰你对不对？情愿死也不愿意我碰你是吧？好，反正你现在也清醒着，那我就让你好好的看看我怎么将你压在身下。”清清冷笑着，爬上了床，如同享受狩猎游戏的狮子，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靠近。

        “不要过来，你走开，不许过来……”

        闭月惊恐万分的向后缩，可是已经缩到床角的他，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向自己靠近。

        他拥紧自己的身子，手紧紧地抓住衣襟，慌乱的想逃。看见她身边有空档，他连忙爬向旁边想逃下床。

        清清伸手一抓，抓住了他的脚，顺势一拉，便将他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将他翻转过身子，让他面对她躺在床上。

        “想逃？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心？你已经嫁给我了，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妃子，还想逃去哪儿？想以死反抗我，那你最好是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你不是认为我很不堪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清清痛苦的笑着，笑得阴狠。

        她已经狠狠的被他伤了，一颗火热的心，被他无情的浇冷了。她现在还要怎么对他，继续忍耐？她不是好人，他既然都这么认为了，那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彻底的坏一次。

        “放开我，别碰我……”闭月双手捶打在她身上，眼泪簌簌的流下，不停的抗拒她的触碰。

        清清扬指在他胸前轻点，他立刻停下了反抗的动作，但是眼泪还是不停的流，眼中的恨意被惊恐所取代。

        “放开我，不准碰我，不要……”他哭喊着，看着清清对他邪恶的笑，身子害怕得颤抖。

        看着他苍白的脸染上微微红晕，她再次冷笑。

        他的眼中满是憎恨，恨恨的瞪着她。

        “别这么瞪我，你充满恨意的眼神，只会让我更加想蹂躏你，既然你这么希望我要你，那我就好好表演给你看，好好享受吧！”她语气森冷到了极点，心却疼得快要窒息，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罢手，她不甘心。

        他明明是对她有感觉的，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她都是有感觉的，可是他为什么偏要伤她的心，难道看着她痛苦，他就甘心了吗？

        她敛下黯淡的眼神，重新换上邪恶冷酷的模样，故意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不是恨她吗？那就恨彻底一点吧！

        “想要？你不是恨我吗？”清清笑着，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她心里的苦，到底有谁知道，被自己爱的人恨着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嗯……”他轻应着，连忙摇头。

        “你还恨我吗？”她冷酷的问。

        他再次摇头。

        “那你求我，你开口求我。”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要让他难受，让他付出伤害她的代价。

        “我求你……”闭月无助的哭着乞求。

        “哈哈……好……”清清带着哭腔笑着……

        当一切结束之后，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下了嘤嘤的哭泣声。

        闭月背对着莫清清，侧躺在床的内侧，轻声哭泣着。

        为什么不让他死了，死了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了，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他恨她，恨她入骨，真想杀了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杀了自己可以吧？她却连自杀的权利都不给他，一定要他活在屈辱中，她是不是见他对她低声下气才高兴呀？或者，她要的就是他痛苦。她真的做到了，他现在感觉痛不欲生，好希望她能痛快的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停了下来。

        直到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清清才睁开眼睛。

        她半坐起身，轻抚着他的发丝，眼底是化不开的忧伤。

        她刚刚的疯狂行为，在怒火平息之后便后悔了，她不该那样残忍的折磨他的，但是她却那样做了，他的哭泣声她都听在耳中，但是她一直假装睡着。

        她不敢面对醒着的他，只有现在，她才敢这么温柔的对待他，才敢露出忧伤的神色。她怕了，怕了他眼中的恨意，更加无力于应付他的偏执。

        “哎……”清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中蕴含着道不尽的无奈。

        她轻巧的为他盖好被子，轻抚着他柔顺的发丝，小声的啜泣着，喃喃的道：“明知道你睡着了，不可能听见我说的话，我还是忍不住想埋怨。我真的好傻，我以为把真相藏起来，对你最好，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后悔当初没有将事情讲清楚。现在，即使我告诉你真相，你也不会相信我了吧？

        经过今夜，你肯定会更恨我了，我真的好难受，明明爱上了你，却跟你搞成这样，互相折磨对方。你难受的时候，可曾知道，我比你更难受，折磨着你的同时，我也痛不欲生呀！

        我真的好冤呀，明明自己没有做错，却要被你恨，看着你充满恨意的眼神，我的心都凉了。明明就是你被下了媚药强了我，我却要被你恨，我到底招谁惹谁了？都是那两个小丫头，尤其是妖月，竟然连自己的哥哥都出卖，害得我们搞成这个样子。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若不是她们两个，也许我跟你永远也不会有交集吧？

        虽然那一面之缘让我微微对你动了心，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发展下去，看见现在这个样子，我真希望没有那一面之缘。或者，没有带妖月进宫也好，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跟你也不会搞得这么痛苦。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去过国师府，不曾见过你。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你就住在藏月阁，我会派人照顾好你，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免得看了难受。”

        她小小声的痛哭着，床单被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她轻吻了一下他裸露的肩头，“对不起，我不该一气之下对你这么坏的，对不起。”

        她翻身下了床，飞快的穿上衣服，然后急急忙忙便冲出了房间。

        门关了又合上，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只是，床铺间，明明就有一双朦胧的泪眼，静静的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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