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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你别再来了


  翌日早朝,裴君怀再提和亲之事,道出有意择选明华公主出嫁,怒图皇子那边似乎并不在意娶的是哪一位公主,故而只要大周定下此事即可。

  然,令人颇为意外的是,大殿之上,弘威大将军岳琅,左丞许桢,右丞郑承,以及几位内阁的老臣都站了出来,极力劝阻裴君怀的决定。

  明华公主乃是已故的恭亲王和抚宁太公主唯一的女儿,先帝将她封为公主时,便是要她来宫中享福的,本就是为了弥补恭亲王府而做的决定,如今却要把人嫁到怒图去和亲,这不仅违背了先帝本意,更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帝王家?

  薄情寡义,怕是要失民心的。

  今日的早朝,足足商讨了三个时辰,终究没能将此事定下来,但都说最难揣摩帝王心,裴君怀心中是否有了决断,谁都拿不准。

  数日之后,宫中突然降旨,册封阮尚书家中嫡女阮逍为平阳公主,认为天子义妹,于次年开春,择吉日和亲怒图。

  此旨一下,朝野震动。

  阮家世代并未出现过高官,除了阮尚书外,其余子嗣皆是平庸之辈,至此突然出了一位天子义妹,位份与嫡公主平起平坐,实在是难得的殊荣,同僚皆言,阮家小姐这一嫁,阮家今后在朝中多半是要平步青云了。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后宫,桃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裴婳跟前,气儿都没喘匀呢就急着将这个消息高职与她。

  裴婳昨日还在发愁自己往后该怎么办,忽闻此消息,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中。

  映欢向裴瑛和兰舟禀报了此事,裴瑛颇为意外的同时,也为之讶异,先想到的,便是那日兰舟嘱咐映欢转告齐浣的话。

  那些话之后映欢也同她说了,看似只是一番感慨之辞,但个中深意却已经在短短几句话间,提醒了齐浣。

  齐浣那等聪明人,必然会将这些话斟酌之后,转告裴君怀,只要裴君怀能听得进去,自然不想为了一次和亲,惹得人心不满。

  如此一来,势必会好好思量。

  而这道旨意,便是他仔细权衡之后的结果。

  但令她不解的是……

  “阿彦,你怎么会想到帮明华解围?”

  兰舟神色淡然,平静地答道:“只是看在她算是我表妹的份上,说几句话罢了,算不上什么人情,仅凭映欢姑姑和齐公公,我也没几分把握能成事,还是岳将军与左右丞在朝堂上为恭亲王府说的那些话较为有用,看来朝中还是有敬重恭亲王之人的。”

  裴瑛叹了口气:“恭亲王和抚宁皇姑母为大周鞠躬尽瘁,他们死后,只留下了明华一人,若是再委屈她嫁给怒图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怕是都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皇姑母和恭亲王了。”

  她这几日一直缠绵病榻,外头的消息都是靠映欢姑姑和兰舟转达的,其间已经隐隐有这种预感,却着实匀不出精力帮明华想想法子,而今既然有惊无险,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近来的药,兰舟已渐渐为她换掉,热度似乎渐渐退了下去,忽冷忽热的感觉也好转了些,只是眼睛若见了光,还是会觉得刺痛,恐怕还要在这间屋子里待上一段时日。

  兰舟为她把了脉后,又用银针刺了她几处穴位,嘱咐她定要好生休息,熬过这几日,疟疾之症便会先褪下去。

  正巧丫鬟送来了药,他关上门后,又往里头到了一些药粉,可助她尽快恢复。

  “你去歇歇罢,这儿有映欢姑姑伺候就好。”裴瑛担忧地望着他。

  昨夜她的病情突然有变,他几乎在榻边守了一整宿,这会儿她已觉得好多了,便让他去休息一番。

  兰舟想了想,点点头:“若是觉得不适,便让人唤我过来。”

  说罢,他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裴瑛望着他的背影,忽而笑了笑:“阿彦他稳重了许多,他与阿昭,都是尝过了人间冷暖,才回到这里,我这个做皇姐的,不知能帮他们多少……”

  映欢宽慰道:“太子殿下和宛陶郡主皆是人中龙凤,就连先帝都曾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殿下应当多信任他们一些。”

  “是啊……”她叹道,“他们早就是能独当一面之人了,阿铎若是还活着,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再度回到这座楚京城,为他们讨回公道,不知可会开心。”

  ……

  兰舟沐浴之后,回到所住的院落,昨晚一宿没合眼,稍稍松懈一些便觉得有些疲倦了,站在廊下揉了揉眉心,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那晚可怜巴巴地蹲在墙下的裴婳,恍神间,再度走到了那面墙前。

  和亲的事已经解决了,她应当不会再来烦他了吧。

  他皱了皱眉,正打算回屋小憩一会儿,谁知刚转过头,便被什么砸中了脑袋。他刚沐浴完,四下无人,便没有戴箬笠遮掩容貌,被砸中的时候,说实话还挺疼的。

  没等他缓过神来,又一枚石头飞过院墙掉在了地上,与之前砸中他的那块滚在了一处。

  他回过头,望着墙头接二连三飞过来的石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幕,有点眼熟。

  他迟疑片刻,跃上墙头,顺手接住了一枚石头,朝下头看了一眼。

  果真不出所料。

  “别扔了。”他沉声道。

  墙下正捡石头的裴婳吃了一吓,错愕地抬头望着他:“……你,你这次发觉的还挺快的嘛。”

  他从墙头跳下来,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因长公主的病,府上已经不许人随意接近,殿下还是别总是……”

  话音未落,袖子便被人抓住了,裴婳满脸欢喜之色,眼神并非孩童吃到了糖那般的高兴,而像是失望了好些年,几乎都绝望了的时候,忽然等到了她的盖世英雄,明媚得仿佛能看到烂漫的繁花。

  “小琴师!小琴师!我跟你说!我不用嫁到怒图去了!皇兄忽然下旨,定了别人,那阮家小姐好像是自愿去和亲的,这样一来,就不用为难了!”她欢欣雀跃地抓着他的胳膊,仿佛要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同他分享。

  兰舟被她摇得有些头晕,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手推开:“恭喜殿下了。”

  “是不是你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皇姐了?是不是皇姐帮我跟皇兄求情的?”她急切地问道。

  她叽叽喳喳地说,兰舟的头都开始疼了,难免有些不耐烦:“长公主殿下一直在府中养病,病愈之前,不便见人,也不曾说过什么,此事应当是殿下自己的造化吧。”

  裴婳抿了抿唇,笑盈盈地望着他:“也许是我爹娘在天上保佑我,才让皇兄改了主意。”

  “殿下是金枝玉叶,不宜随意离宫,即便要出门,也不可孤身一人。殿下早些回去罢,草民与殿下尊卑有别,殿下今后还是莫要再这样往草民的院子里丢石头了。”说罢,他便翻墙回去了。

  “哎!……”裴婳来不及拉住他,无奈地撇撇嘴,“一介草民,怎么脾气比公主还大……”

  她有些恼,又往院子里扔了一枚石头,才悻悻离去。

  院中,被再度砸中后脑勺的兰舟咬牙翻了个白眼。

  ……

  与此同时,郑承回到府中,今日裴君怀召他与许桢一同商议和亲事宜,他与许桢的意见素来不合,又不能在陛下面前同他争执,费了不少神才将此事定下,回到府中,便觉得有些累了,便回屋休息一会。

  走到榻边,忽然瞥见墙角的那只木箱,想起倒是很多年没有打开过这些旧物了,便从暗格中翻找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揭开盖子,便掀起一层清灰扑面而来,他挥了挥手,看着箱子中的物什,眼中露出一丝怀念。

  拿起里头的一只桃木妆奁,里头还摆着几支旧钗,算不上名贵,样式也极为普通,还有一对玉耳坠。

  这些旧物,都是他发妻的遗物,这只妆奁中原本装着的,该是楚京首饰铺子中上号的珠钗佩环,也是她的嫁妆。他记得,她也曾是楚京书香世家的闺秀,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却一意孤行地嫁与了他,从此与家中断了关系。

  那时他发誓,定要金榜题名,让她过上人人羡艳的好日子,不负她一生相托。

  可是啊,当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在江北外放的那三年,她跟着他吃了许多苦,她一个不擅言语的大家闺秀,竟要为了一扇猪肉同摊贩讨价还价,为了让他莫要分心担忧家中吃穿用度,她把从前的那些名贵首饰都当了,换来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养身子的药吃完了,也不曾告诉他,直到她病倒,他才晓得自己疏忽了她。

  她的衣物,都因那场瘟疫烧光了,连尸体也一并烧成了灰,他只能留下这些粗糙的首饰和她生前爱看的书,以及一些她练过的字帖,锁在这箱子里。

  她曾说过,就是喜欢他心怀天下,不为身世而觉得低人一等的骄傲,可是现在,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配得上她一番心意了。

  年过半百,回过神来,他已经置身于权势的中心,他的双手,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她的死让他幡然醒悟,仅仅怀着凌云壮志是远远不够的。

  再多的学问,再大的抱负,倘若没有令人畏惧的地位和身份,谁会在意你的死活呢?

  “惜婉啊,你在天有灵,定能理解我的吧……”他叹了一声,将妆奁轻轻放回去。

  忽然,他留意到箱底暗格边缘,似乎有一处指印,目光顿时一沉。

  他立刻将暗格翻开,里头的令牌还在,却翻了一个面。

  他脑海中一声嗡响,许久未有的慌张涌了上来,拿起这枚令牌,便似有千斤之重。

  门外暗卫突然出现,隔着门向他禀报:“大人,昨日夜里,有一胡姬偷偷离府了,属下按大人吩咐,紧随其后,她走进了一间客栈,没多久又离开了。”

  郑承放下令牌,缓缓合上了箱子,重新上锁,打开了门。

  “可有惊动?”

  “不曾。”

  “那便继续看着。”

  “是。”暗卫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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