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要作啊，老头
是啊，三十年前，他爸爸席靖国的名号在燕城就等于成语——闻风丧胆，可是这样一个神话，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席落知就是关心则乱，才会被他家老头和姑姑联手给骗了。
从机场出来才意识到，燕城这边毕竟已经寒冬腊月了，要不是机场里贴着春联，他都快忘了原来要过年了，但是火急火燎地也没来得及洗漱或是换件厚点的衣裳，随便套了件厚外套不管不顾地就冲到医院。
病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席落知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老头八成已经戴着氧气面罩不能说话了。如果真的病入膏肓，老头不管有什么心愿，就算要天上的太阳星星月亮，他是没办法弄下来，但也一定会弄成拿到太阳星星月亮在他手里的错觉。
更何况只是娶江以卿呢，她妥协了，她投降了，她娶还不行吗，只要你没事，爸爸。
可是一万种可能在脑海中飘过，都不及开门那瞬间的现实让人来得措手不及。
她家老头正厚颜无耻的张着嘴巴伸着舌头求投食，她后妈刚好用勺子挖了一口绿的像席落知此时的脸色一样的猕猴桃正准备喂他，老头子哪里是一副病入膏肓要不久于人世的模样，真要是的话，简直就是回光返照。
“老头子，你骗我！”席落知生气地把外套和背包怒摔在地上。
“我骗你什么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老头子扑在他后妈的怀里撒泼打滚嘚瑟极了。
席落知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医院，要不是看在他家老头再怎么说还躺在病床上，要不是看在他后妈也在，他能分分钟把他家老头从这豪华VVVIP病房里揍一顿然后从二十楼给扔下去。
对，老头说的没错，老头没有骗他，给他打电话的是姑姑，说她爹昏倒的也是他姑姑，是他自己听姑姑都给他打电话说老头昏倒了，还在急救什么的，他能不着急吗？要知道从她有记忆起，他家老头就没生过病，更别说住院了，真是把他给吓着，此刻并气着了。
“落知回来啦？”
他后妈跟她打招呼，他也只好暂时也忍下怒气。
“嗯，风姨，我回来了，你也是听老头生病回来的吧？”
被叫风姨的人点点头，她是顾家莫少的丈母娘，管心的亲妈妈，也就是他席落知的后妈，前段时间，管心怀孕，她就被接去照顾女儿去了，这会儿八成是听到老头昏倒才赶回来的，这么看来，老头昏倒起码是真的。
风姨叫管清风，他对她很尊敬，但依旧不习惯喊她妈，只喊风姨，就像是管心从来也没喊她家老头一声爸一样，但他觉得挺好的，互相接受，又何必在乎一个称谓呢，毕竟喊了那么多年的爸妈的是真的另有其人啊。
“是呀，接到电话后可把我吓坏了，顾莫开了车亲自送我过来的，只是心心月份大了不方便出门，托我问句好就先没过来了。”
风姨娓娓道来，讲话的感觉气质和春天的风一样，不缓不慢的，总能让一颗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席落知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喜欢听这个后妈讲讲话的，听着听着，她也就觉得，好像，其实，什么事，都不用急一样。
“医院检查了怎么说？”
“放心没抱到孙子，我还死不了。”这时候的老头出来横插了一句。
“又没问你，你应什么嘴啊。”
风姨笑着看两个斗嘴的人，转向对席落知说：“我知道落知你其实是担心你爸爸，他没事，就是这段时间累的，血压突然高了才昏倒的。”
“你有什么好累的啊，在公司忙的人好像是我吧。病都让你生去了，我还怎么请病假啊。”席落知又是心疼又是嘴硬，脱口的话就成了这幅样子。
他知道，他家老头这段时间时间是在忙着操心他和江家的婚事，他是真的希望他能早点结婚生子，可是爸爸，这样子充满期待的你，让我怎么才能把真相说出口呢。
“我就生病了怎么着，我就生病，我不生病，你是不是还准备躲在那南太平洋上的小岛不回来了？啊！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去去就回吗？你这去了多久，是不打算回来了是不是，连过年都不准备回来了是不是。”
席落知不理会他老爹的喋喋不休，说不过她的时候老头子就喜欢这样子，随他去就好。自顾自地从风妈手里接过一个洗干净的苹果道了声谢谢。
椅子一拉，往上一坐，二郎腿自然就翘了起来，就着可口的苹果咔擦一口，真是干脆。
“席落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和江家的婚事，赶紧的给我定下来。我告诉你，就后天，大年二十九，我约好了，两家人吃个饭。”
老头子说了很多话，接过风妈手里早早准备好的一大杯温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我说老头子，为什么你老是擅自做主啊。”
“不然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死吗？”
“你！”
“你要是不想看我被你气死，就乖乖地大家一起吃个饭。”
席落知把苹果核一个抛物线投到垃圾桶里，对还躺在床上的老头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的却很无奈地说道：“爸，我会跟你去和江家吃饭，但是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娶江以卿，是因为你。”
说完，不去看那百感交集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的老头的表情，席落知已经出了病房的门，这种被逼无奈的席落知真不像他的儿子，席董急需寻求安慰：“清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该逼那小子？”
风姨笑笑：“老席，如果落知真的不肯，你是强迫不了他的。”
是啊，席落知只答应了去吃饭，可还没答应这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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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见面的时候，江以卿和江矣成都已经回来了，饭桌上除了江家老大，江夫人和江董都来了，席家这边，就是席落知和席董。
风姨虽然再嫁给了席靖国，但对于这种上流社会的交际不是很擅长，一般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再加上管心那边临盆在即，整个顾家和风姨都二十四小时待命着呢，所以老头这边已出院，顾莫的宾利就很准时地停在医院门口，他那后妈一溜烟地就被载走了。
席落知很多时候都在想，老头会和风姨搞上，更多的原因可能不是所谓爱情，而是一种知己的关系，再简单点而言，像是朋友，老朋友，好朋友，老好朋友，更何况他们俩好歹曾经当过两个月的小学同学兼同桌。
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是初恋吧。
人老了就会怀念以前，甚至是童年，这或许是所谓的返璞归真吧。
“来来来，老席，这么多年，我们亦敌亦友的，我也是既高兴又累啊。”江董举杯调笑道。
能和席靖国当朋友是幸事，当敌人也是件幸事，就像是古代的大侠，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高山流水遇知音，棋逢对手时即使拼个你死我活都是件乐事，无敌也是种寂寞，独孤求败啊！
席董和江董估计就是这种感情。也正因为这种感情，让他们两家子商场上杀得痛痛快快，可私底下两家的走动几乎是零。
这也成就了席落知在他之前小半辈子的初级目标中定下了要结交江矣成的决心。
“是啊，以后我们结成了亲家，可要好好走动走动。”席董从善如流。
一顿饭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吃了起来。
席落知刚好坐在江矣成的对面，眼里暗波汹涌试图发送给他，可他却不理她，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吃饭喝酒。
我不是说跟你和好了吗，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说好要帮我的啊啊啊，要帮我的啊啊啊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以卿啊。”江董突然说话。
“这段时间，你和落知相处下来怎么样，如果觉得臭小子没什么大问题的话，那——”江董看了看江以卿又看了看席落知，笑地一脸满足，像是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席落知心里一紧。
“爸！”倒是江以卿倏忽地站了起来，引来了全场的目光，“席伯伯，落知，婚事，我想再考虑下。”
席落知和席靖国面面相觑，一脸发生了什么啊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表情，直到江董发飙了，才明白，哦，江以卿来真的，她是要退婚吗？
“江以卿，你给我坐下。”江董脸上的面子挂不住，能做的就是先呵斥她。
可江以卿像是没听到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推门而出了，江夫人歉意地表示了下，也跟了出去。留下江董和席董互相举杯掩饰当下的尴尬。
怎么回事，她之前不是还要嫁给自己，甚至不惜改变自己以往的风格，甚至还追到了南太平洋不是，所以，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真是自己最后的手段奏效了？
一旁的席落知偷偷看了看一旁的江矣成，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难不成真是江矣成搞得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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