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态度
猫头鹰摇头晃脑地跟索菲娅继续讲道：“你应该不知道，当初那个地方有一个所有人都畏惧的魔头，有一阵子他每日都会出现在集市上，不留痕迹地出现又不留痕迹地消失。随着他的消失，也会有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与日常用品莫名其妙地消失。那一阵子人们都在疯狂地传播着这个魔头生了个小魔鬼的消息。”
而事实呢，就是这样。除了那个小魔鬼不是他生的之外，一切都是对的。
那小丫头乖得不行。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水晶葡萄一样滴溜溜地好奇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无论那魔头做什么她都会盯着看，话都说不利索却仍旧要咿咿呀呀地问一阵子。
“那魔头叫什么？人们为什么畏惧他？”索菲娅问道。
“你能不能安安静静的?你是那丫头的亲戚吗？”猫头鹰不耐烦地反问道，“我说了有什么用吗？你难道还会回到那个时间去揍他？”
索菲娅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还真是不招人喜欢。
“噢——不过告诉你也无妨。”猫头鹰耸了耸肩，嘴角向下耷拉着，“他叫迪沃斯.罗斯托。一开始是个很平凡的一个魔士，当然，长相也很平凡——他变成魔头的时候也是，甚至有些丑陋。”
“他做了什么——哦，他屠尽了生养他的小村子。”猫头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回头说我们的小魔女……”
“屠尽了生养他的村子！”索菲娅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表情竟有些激动，“请您详细说一说吧！”
猫头鹰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激动，微微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很开心呢？怎么，你也想学他？我还以为你会义愤填膺，痛骂他一顿。”
“请您说一说。”索菲娅没有搭理他说的话，继续问道。
猫头鹰笑道：“他啊——因为他是个站在鸡群里的火烈鸟啊。那个村子里住着的人们无法了解他，无法理解他，甚至想要弄死他。啊啊，这经历和你的小妹妹很相似啊。”
索菲娅没有搭话，而是问道：“就因为他这个，他屠了整个村子？他难道不会自己离开吗？”
“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比别人要好就要改变自己吗？他这种高傲的人，才不会做那种事情。”猫头鹰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说，“再说了，他的家人全被杀了，他又凭什么忍下去呢？”
“他这种人啊，被人嫉妒的时间太长了，忍得太久了，再忍下去就要奔溃了。”猫头鹰还是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所以呢，他就要放任自己一次。”
“所以他就动手了。
“那天我还很小，但是那个场景老瞎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猫头鹰靠在马车壁上，“那天啊还落着大雨，我躲在树洞中，眼睁睁地看着地上血流成河，他手中的魔杖挥起又落下，阵阵惊雷落在地上，老瞎子那个时候甚至觉得要变成聋子了。
“他原本穿着的白色的衣服，被身边的血水溅了一身——你别说还挺好看的。他昏昏沉沉地站在那里，像个索命的厉鬼，眼神飘忽。最后的时候他扔下手里的魔杖，变得像个游魂、像根无根的野草，在风中飘飘荡荡无依无靠，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我看着他慢慢地离开这里，只剩下一地的血腥与他用的甚至变得有些发黑的魔杖。”
“老瞎子我不可能跟上去看，雨下得那么大，会打湿我的羽毛。我又不是他，那样不在意自己。”
“再说回我亲爱的莫娜大人吧。她长得那么好看，眼睛是淬过毒药的红宝石。我真的想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副漂亮的脸蛋，可惜当时的我仅仅是一只猫头鹰，也只能是一只猫头鹰。我终于舍弃了我的自由，飞入那老魔头的窗户里，让他给我拴上链子，成为了他的猫头鹰。”
“老瞎子的任务就是看着那小丫头，老魔头交给我的任务我也不做，就当我只是一只——不通人性的无能的猫头鹰。迪沃斯对小丫头很好，所以那小丫头长得很快，我常常停在她脑袋上逗着她玩。”
“迪沃斯常给她唱一首歌，名字我记不住，只记得那个旋律会让人很放松，次数多了也会觉得很烦。老瞎子我是无法忍受，而小丫头不。她就很喜欢跟着他一起哼唱，我实在弄不明白，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老歌谣。”
“莫娜的名字是老魔头起的，他死去的小女儿就是这个名字。”
“迪沃斯很喜欢莫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相貌，还因为她聪明。我不知道那老魔头是怎么让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小丫头变成会魔法的魔女的——反正那天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她就被蓝色的火焰围绕着躺在床上了。”猫头鹰唏嘘里一阵，“我真的觉得这变种族的事情是因人而异的，迪沃斯从魔士变成魔头的时候，也没有变得多好看，而莫娜就不，莫娜变得更漂亮了——简直整个人都漂亮的发光。”
索菲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拿两根手指捻着发丝，一言不发。
“你肯定不知道她有多好看。”
“你是不是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对她们你的态度才会好一些？”
“对啊。”
“你看不到我你怎么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对我这个态度？”索菲娅哼了一声，把胳膊抱起来，“你对我这个恶劣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猫头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老瞎子是个完完全全的瞎子吗？我没有眼睛，还有别的感官可以感受，比如老瞎子我的灵魂。你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灵魂干净不干净，老瞎子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不可能隐瞒得过。”猫头鹰压低了声音，嘴边的笑容更甚。
“老瞎子我看到见你虚伪做作的笑容，看得见你浓妆艳抹的表面，更看得见你深藏着的颜色深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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